4、傲天爹娘道娘4

公主和叶绛星达成协议,这次公主便派了得力的管事亲去叶绛星老家接人。

张家和叶家住得挺近,京城来人奔着叶家而去,张家人得到消息一点不犹豫,直接把在家干了好几天活儿的张氏送了回去。

张老太太盘算得很精。

她上次还能胡搅蛮缠,来一出以退为进,这次她手里可没了筹码。

大女儿要婚书没婚书,要妾书没妾书,又没有签什么身契——因为她的孙子们往后都要读书,不能有个为奴为婢的亲姑母,地位尴尬得不得了!

若是两个孩子进京,直接让公主认下,大女儿这颗棋子也就彻底废了!所以她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得让女儿跟着一道去京城!

张老太太都拉着张氏跪下了,立下重誓,什么断子绝孙天打五雷轰都说了出口,保证了一大堆,总算让叶老太太点了头。

其实叶绛星的家信里写得清清楚楚:让张氏跟着儿女一同进京。

张老太太心满意足地走了,让亲娘摁在地上又跪又磕头的张氏平生头一次怀疑:我对于娘来说,究竟算什么?

终于开始怀疑人生的张氏接下来的几天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只不过忙着收拾行李的叶家人没人在乎她状态对不对,连曾经在乎她的叶淑敏小姑娘都懒得搭理她。

话说进京投奔生父,着实在嵇东珩的预料之中:叶家有钱,又因为出了个探花郎,所以一直很重视教育。原主就不说了,十四岁的童生到哪里都被称呼一声“小天才”,叶淑敏小姑娘不仅长得好,更知书达理,明显将来能说上一门好亲事。

所以一双儿女对叶绛星而言都有利用价值,嵇东珩觉得叶绛星迟早会把儿女叫到身边,只是这次进京的契机居然是瑞城公主的女儿给的,他就有些意外了。

接下来又出了件让嵇东珩始料未及的事情:他不过半路下车解个手,就被冷风吹感冒,来了出原地病倒……

原主这个病弱的身子骨,嵇东珩也没什么脾气……只能按时喝药,好好休养。为了一场感冒,浪费每个世界仅有三支的修复液,他可舍不得。

儿子再次病倒,张氏也是真的心急。

这会儿她终于意识到进京后要更仰仗儿女……起码在和星郎再生出孩子之前她只能指望一双儿女,她对儿女可就上心多了。

不再像以前那样,略略看顾儿子一会儿就心不在焉,还在心里抱怨儿子体弱病得太多。她现在只能心里默念:儿子快好起来,儿子怎么还不好……

话说嵇东珩在半路上病倒,吃了点成药先撑着,等来到县城有请大夫来看的时候,他都断断续续烧了一天了。

感觉马车再走慢一点,他都要痊愈了呢。

即使他快好了,大家依旧在县城的客栈里住了三天,直到嵇东珩基本痊愈。

护送侄子侄女进京的叶二不放心,在距离京城二百里的府城带着大侄子求医问药。

老大夫瞧过,也说并无大碍,只是小郎君天生体弱,得好生将养才得长寿,然后把方子略改了改,着力固本培元,不让小郎君再动不动染上风寒就是。

叶二满意地带着侄子和买好的药材回到客栈。

张氏问过儿子的身体情况,便自告奋勇地去熬药。

半个多时辰过后,嵇东珩正坐在窗边教妹妹认字读诗,张氏笑盈盈地捧着碗热气氤氲的汤药走进门来。

她语气温柔极了,“大郎别累着了,先喝药。”

大郎喝药,想起这个梗嵇东珩都笑了。

他接过药碗,本想“吨吨吨”一饮而尽——他一直觉得影视剧里用小勺子喂人喝汤药,那是故意折磨人。

然而近在咫尺的汤药药味儿直冲鼻腔,他眉头立时皱了起来。

补益汤药大致什么味儿,久病成医的人一定心里有数。他用指尖沾了点药汁,小心翼翼地尝了尝味道,便立把药碗放下,让大妹去叫叶二叔。

大妹知机,一溜烟儿地跑了。

张氏直觉不妙,“怎么回事?”

片刻后叶二叔便赶了过来,嵇东珩当着叶二叔和公主府的管事问,“娘,这药里你加了什么吗?”见张氏一脸迷茫,他只好继续对叶二叔道,“劳烦二叔给父亲写信,问问他该怎么办。”

叶二叔脸色骤变,“有毒?”

嵇东珩意有所指,“这是想把我和我娘一锅端啊。”

张氏这会儿终于明白了点什么,脸上血色尽去,“我……”话没说完,就晕头转向。

嵇东珩反应极快,连忙捧着药碗站了起来。保护好证物,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张氏栽倒,同时撞歪了桌子。

话说古代让人立毙的毒物大多数都是无机物,味道很重,不是普通的滋补汤药能轻易掩盖住的。

张氏是个耳根很软没有主意的文盲,人家说什么她都敢信,想算计叶家人,必然从她身上着手。

嵇东珩看得很清楚,想害他的八成不是卫瑄。

如果他是卫瑄,巴不得瑞城公主与叶绛星矛盾重重,直到劳燕分飞的那一天,而不是弄死叶绛星的儿女,让瑞城公主与叶绛星之间再无阻碍。

之前叶绛星要他们进京的家信写得语焉不详,他可以肯定公主肯定是欢迎他们兄妹过去,但公主之女小郡主就未必了。

在剧情里,这位小郡主鲜衣怒马恣意飞扬,比她母亲当年有过之无不及,可惜天不假年,急病去世。

仔细品品,这个“急病去世”就蛮精髓的。

不多时大夫赶来,给张氏仔细看过,就直言道,“是让人药晕的。”

张氏被灌了药又施了针,再睁开眼睛,便毫不犹豫地都说了,“就和一个妈妈聊了几句,吃了一小把瓜子。”

好了,基本破案,就是这妈妈趁张氏不备往药锅里加了料。

嵇东珩摇了摇头,“这会儿再去找人,也肯定找不到了。再说抓到人又怎么样?哪位贵人手底下没有几个忠心的?”

叶二有些不甘心,还是带人去问了一遍,果然一无所获。

叶二颇为沮丧,回到客房时就见大侄子依旧在耐心地教大侄女识字:大侄女明明脸色很不好看,但因为大侄子过于镇定,大侄女也能慢慢把心思放回面前的书本上。

还没进京就吃了这么个下马威,说实话叶二不是不忐忑。可见了镇定从容依旧的大侄子,叶二真是不得不服,在心里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大哥的儿子!

他就不想打搅到侄子侄女,自行回房休息去了。

然而人一闲下来,也是越想越不对劲儿:大哥不过是个翰林,纵然前程远大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大侄子会让人算计,还不是背后那些人盯上了公主以及大哥的驸马之位,不好对公主和大哥下手,便退而求其次……

叶二叔想透这一点,脸色就更难看了:所以大哥他知道吗?即使知道,也要大侄子大侄女以身犯险?虽说无毒不丈夫,可也……虎毒不食子啊!

他那个光风霁月的大哥真的要用儿女来铺路吗?

叶二叔有点想不下去了,他赶紧坐到案前迅速写了封信,连着那碗药一起打包交给随从,让随从快马加鞭送进瑞城公主府。

接下来的二百多里地再没出什么幺蛾子,嵇东珩他们一行人顺利地来到了京城……城门外。

瑞城公主的长史已经等在这里,打过招呼后就把兄妹俩迎到了公主府。

而叶二叔就不住公主府了,而是去客栈落脚。

这几日叶二叔的反常嵇东珩都看在眼里,他心如明镜:看清亲哥哥的真面目,于是颇受打击……叶二叔居然是个实在人。

就是不知道对外一直走“谦谦君子”路线的叶绛星得知弟弟为件小事和自己生分,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