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已修1月15)

他说你尽管搞乱,我请人来收拾。

他说我帮你养狗。

他说他不敢有底线。

过去能够让他暴怒的每一样事情,都失了效果。他好像没有脾气似的,任由她作天作地作空气,他都照单全收,毫无怨言。

夏娆望进他那双似水般柔软的眸子里,心神微漾。

妈的,她心跳个什么劲儿?

棵棵大树向阳生,人生处处好风景。

说好的要去多体会几棵大树,绝对不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呢?

兴许为了让自己清醒,也兴许是为了证明程让并非真的没有底线。

夏娆端起茶几上那碗螺蛳粉汤,直直朝程让泼了过去。

辣臭的酸笋味迎面扑来,程让阖眼,几滴汤汁洇湿他额前的碎发,上面还沾着一片花生皮。

洁白的衬衫黏在身上,胸前的肌肤能够感受到汤汁在上面滑动着往下滴。

程让微微抬眸,阴沉的眸子里迸出极冷的微光,嘴角轻轻抽动。

看吧,他怎么可能没有底线。

过去她惹到他时,他总是这副表情。

然后她就会缩着脑袋,屁颠屁颠地接受他提出的惩罚。

初中时是多背两篇古诗文,高中时是多做两套模拟题,大学时没了学业的困扰,惩罚就变成了一个月不许吃零食。

只是现在,他不能像过去那样,因为夏娆不会再接受他的惩罚。

她挺直背,朝程让笑:“要我现在帮你打个车搬家吗?”

程让默然,沉着脸抬起修长的手指,将衬衫的扣子一颗颗解开。

“你干嘛?”

程让的身材比两年前更好了。他自幼练散打,身材一直都不错,这两年时常健身,胸肌和腹肌的线条更加流畅优美。

夏娆的眼神突然四下飘忽,无处安放。

他脱掉衬衫,丢进垃圾桶,看她这副模样,蓦地笑了。

“原来你现在怕这个?”

夏娆梗住。

他微侧过身,眯起眼:“过去不是很喜欢摸吗?”

“不光这里,还有...”

过去都是她撩他,夏娆第一次发现程让原来还有流氓潜质。

眼看着就要从他口中蹦出虎狼之词,夏娆憋红了脸,打断他的话:“你不去洗澡吗?”

————

夏娆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双雀》剧组快要开机,夏娆没有别的通告,只能窝在家看剧本。

程让对外宣称要闭关为《双雀》做准备,每天也宅在家不出门,夏娆想了各种办法,逼他离开,结果每一招都给打在了棉花堆上似的,连声闷响都没有。

她拿程让没办法,可程让揪住了她的软肋,整日裸着上半身在客厅里瞎晃悠,逼得夏娆抱紧大福窝在卧室里,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

“程让,你是暴露狂吗?”

程让抬手抓了把狗粮,窝在夏娆脚边的大福当即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只要你以后不故意把家搞乱,不点外卖,不乱吃零食。”他顿了顿,眸子落在女孩的纤足上,轻声说:“不赤着脚...”

夏娆仰天翻了个大白眼,打断他的话:“那你还是裸着吧。”

走到他身边抱起大福,刚吃到美食就被人强行带走的大福窝在她怀里,呜呜怪叫。

她娆咬着牙打量了他一眼,“有本事裤子也脱了!”

赶不走他,夏娆只能选择忽视他的存在。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梅丽的一记电话,便让她不得不主动叩开程让的房门。

梅丽知道程让搬去和夏娆一起住,心里安慰不少。

问了问女儿近况,提醒她说:“你还没起床吗?你程爸定了中午在卧龙饭店的包厢,就在你们公寓附近。我们现在都已经出发了。你快和小让一起过去。”

“我下午还有事,就不去了吧。”

梅丽冷下声音:“什么不去?你程妈这些年白疼你了?”

夏娆心中一咯噔,急忙翻出日历,才发现这一天是程娟的生日。

她给忘了。

“我去我去我去。”赶在梅丽数落她之前,夏娆撒娇道:“不过妈~我忘记今天程妈生日,没买礼物。您最近有没有新买的首饰什么的,可以让我...”

“你想得美!”梅丽轻哼一声,给女儿出主意,“小让肯定没有忘。你们两个人送一份礼,你程妈肯定比收两分礼还要开心。”

夏娆:“......”

现在去买肯定来不及,夏娆只能遵从梅丽的意思,去敲程让的门。

“那个,你给程妈准备礼物了吗?”

程让点头:“买了串珍珠。”

看见她还穿着睡衣,程让微微皱眉:“怎么还不洗漱?我们该出发了。”

夏娆白他一眼:“你早知道今天两家要一起吃饭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程让:“今天我妈生日,除了你出国的那两年,我们哪一年不是两家一起吃饭?”

夏娆无言以对,她默然片刻,咬住下唇拖了段鼻音,才说:“那个...你的礼物,我能蹭一下吗?”

程让眉心骨一跳,顿时明了。

他勾唇浅笑,道:“只要你以后不把家搞乱,不点外卖,不吃零食,不赤脚...”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还有...”

夏娆不耐烦地看他,一副“你别得寸进尺”的模样。

“别赶我走。”

她倒是想赶,也得赶得动啊。

礼物的事情,就这么搞定了,夏娆换了件连衣裙,化了个淡妆,戴上墨镜帽子和口罩,保证就算被狗仔拍到,也绝对认不出来是她。

两个人一起赶到饭店,双方父母都已经到了。

程让把手中的礼盒递给程娟,说:“我和阿娆给您挑的礼物。”

程娟喜上眉梢,抱着夏娆贴了贴脸。

“程妈在家闲着没事,出去逛街,给你买了几条裙子。还没来得及给你送去呢,正好今天带来,一会儿拿回去。”

夏娆:“谢谢程妈。”

“好了,都过来坐吧。”程云腾招呼。

夏娆抬眸,望向坐在餐桌前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起眸看她一眼的父亲。

梅丽当即戳了戳丈夫的胳膊,夏励南像是才看到女儿,别扭地招呼她。

“阿娆,过来坐。”

夏娆点头,坐到父亲身边,程娟当即给儿子递了个眼色,程让跟着走过去,在夏娆手边落座。

夏励南脾气怪,好面子,那日吵完架,夏娆至今都没向他认错。

他的脸色当然好不起来。

梅丽朝女儿使了个眼神,夏娆当即会意,挽起夏励南的胳膊撒娇。

“爸~爸爸~上次是我的错,不该惹您生气,我给您认错行不啦?”

夏励南轻哼一声:“知道错了,也没见你往家打过电话,说回去一趟。”

程娟瞪他一眼:“两个孩子在一起住得好好的,你让她回家干嘛?孩子嘛,总归是要离开父母。难不成,你还怕我家小让照顾不好阿娆?”

夏励南闻言,脸色稍缓。

虽说他一直希望夏娆能够帮忙打理自家的企业,但得知夏娆签约了公司,自己试戏试上了《双雀》的女二,他还是感到骄傲。

他夏励南的女儿,无论做什么都是优秀者。

“咳咳。”夏励南清了清嗓子,说:“我们也不知道你们俩闹了什么矛盾就去离婚,现在既然和好了,就赶紧把证给我换回来。”

“没有和好。”

“没有和好,你们还搬到一起住?”

夏娆冷嗤一声,松开父亲,撇了撇嘴:“你当我想?”

夏励南瞪她:“你这丫头,什么态度?”

夏娆瘪嘴,空气中有一瞬的凝结。

程让放下筷子,缓缓开口:“夏叔,我们还没有和好。阿娆还生我的气,我搬过去是为了哄她。”

哄她?每天裸着上半身,给她欣赏肌肉的那种哄?

明明在她心里是过不去的坎儿,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轻描淡写的生气了?

夏娆心底浓烈的不满缓缓涌上来。

夏励南无声叹了口气,说:“你这孩子,从小就护着她。像她这样除了张脸什么都没有的姑娘,你想找多少没有?你就是太惯着她了,才叫她这么不珍惜。”

梅丽微微蹙眉,显然对他这么说女儿有些不满。

夏娆也耐不住,反唇相讥:“那就让他去找啊,干嘛还死缠着我不放。”

“夏娆!”

“夏励南你说什么混账话呢!”程娟瞪圆了眼睛,“你要不稀罕阿娆,这顿饭你也甭吃了,赶紧滚蛋。我过个生日,孩子们来庆祝,不够你在这儿坏气氛的!”

两家是世交,平日里也斗习惯了嘴。今天是程娟的生日,夏励南不好说什么,冷哼了一声,别开脸。

好不容易热络的气氛,就这么冷了下来。

夏娆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夏娆后来看了一眼黄历,上面写着不宜出门,很好地解释了,她这天为什么接二连三地触霉头。

才被父亲给贬得一文不值,灰头土脸离开包厢,便在走廊的尽头,遇到了窄路冤家。

“阿娆,真巧。”

夏娆无意识自己翻了个白眼,对方依旧熟稔地说着:“今儿和新戏的导演主创一起吃顿饭,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怎么,也是来吃饭?”

来饭店不是来吃饭,难道我是来蹭人家的卫生间?

夏娆没好气地答:“嗯。”

白苡姝浅浅一笑:“听说你拿到了《双雀》的女二,恭喜你啊!”

“恭喜?我还以为你要骂我呢。”

白苡姝不解地望向她。

夏娆歪头笑:“如果我没有拿到那个角色,你应该就不会费心机去网上造谣我加戏,也不会被《双雀》辞演了。”

白苡姝笑意僵住,脸色煞白。

本想出来透口气,不曾想更闷了。夏娆朝她点了下头,转身往回走。

“夏娆!”

她顿住步子。

“你别得意。”

夏娆好笑地扭过头:“得意?你以为别人每天闲着没事,就等着看你笑话幸灾乐祸?白苡姝,我对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女孩长腿迈动,姿态像是一只高贵的天鹅。

白苡姝默默攥紧双拳,牙齿都在打着颤儿。

她除了家世,哪一点比得上她?

过去相识时,她就讨厌她。

她会缠着拍完一晚夜戏的程让,陪她偷偷去吃早点,会把她讨厌吃的菜拣给程让。明明是去探程让的班,自己却在酒店里窝出病,反让人照顾。

麻烦又不体贴,凭什么这样的她,能将程让迷得团团转?

而万众瞩目的她,却连程让的正眼都没得到过。

白苡姝从不觉得青梅竹马是种不可撼动的感情。

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晓筱,听说你接了《双雀》女主?”

“唔...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接。毕竟这部戏...”

白苡姝的声音很轻柔:“接吧。你又不是抢了我的资源,干嘛不接?我没办法出演又不是你的错,是有人在背后搞了鬼。”

对方登时提高了音量:“他妈的,是哪个小贱人,敢动你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