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额图对于帝皇的直白有些懵逼,当下也不再隐瞒,“原本百姓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关心您是真的…怕仗打过来,只是后来有一些人带了节奏,说是现在世道之所以这般乱,就是您…一意孤行。”
顿了顿,索额图又接着道,“后来,后来您之所以昏迷,也是老天降下的报应,吴三桂模仿陈胜吴广起义,来了一出上天授命的戏码,他假借反清复明的名义,又让满族一些人生事,趁机挑拨两族纷争,煽动了不少人的情绪,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反叛的队伍,大臣们争吵不休,您昏迷后,主和派占据了上方,想要安抚吴三桂,甚至都已经准备派人去谈判了,只是被太皇太后压了下来。”
乔熙揉了揉眉心,“将想要议和的那些人名单列给我,另外将朝堂上小动作比较多的也写给我。”
“这—”
“怎么,朕不能知道?你写你的,朕还会让纳兰明珠、周培公等人过来,至于谁写了谁,你不说朕不说,谁知道是谁。”
索额图写完后,乔熙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发现果然有不少人名他都不怎么知道,他转头看向梁九功,“让纳兰明珠、周培公……来一趟。”
乔熙让索额图写的东西让他们也写了份,几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是一惊,猜测着帝皇的目的,又在犹豫着自己一些人该不该写到纸上,如果自己不写,其他人也会写上,帝皇查明以后,会不会觉得自己偏袒?
乔熙跟收作业的老师似的,从“学生们”的作业收全了,现场还检查检查,大概瞄了一遍后,合拢起来压在了桌子上,“另外—”
乔熙话到嘴边,突然改变了主意,他闭上眼,终是向现实妥协,“翰林院编修李光地和陈梦雷就在福建,此二人都有大才,耿精忠必得网罗人才,陈梦雷有一老父,行动不便,耿精忠手下之人必以此要挟他,他便可趁势入耿精忠帐下,而李光地在外接应他,另外再派一人,带一部分精兵,一方面是保护他们,另一方面,也是监视……告诉陈梦雷,注意张浩,此人也能勉强算耿精忠心腹,离间诱惑,让其为大清所用,做他和李光地之间的枢纽……”
李光地平步青云的起始点是在三藩之乱,他将书写耿精忠部署和步兵的密折藏在蜡丸,上奏给了康熙,然而署名他却漏掉了在耿精忠手下做内应,给他提供消息的陈梦雷,让陈梦雷一度遭难。
两人就开始长久的对峙,陈梦雷说李光地原在泉州,却赶去了福州,是心里有了反意,去福州是要当伪官,应叛军给的官位,被他劝回正途。李光地的解释是,泉州当时几乎都是伪官,他不知道当时的好友陈则震也成了伪官,被陈则震骗了去,被人强留在了那……
乔熙对李光地原本观感很不错,知道蜡丸疏一案,对他的印象就差了许多,他只是太子粉,不是清朝历史粉,对李光地陈梦雷这件事虽然好奇,却也不会细究到底,但当时他查寻许久,看论文搜资料,得出的结果是,陈梦雷确实做了内应,给李光地传递了消息,但是李光地署名却只署了自己,而李光地做没做过伪官,那应该是没有的。蜡丸疏上的建议也确实是李光地所写。
两人各执一词,历史上的康熙也许知道真相,也许不在乎真相,他只要知道李光地用起来比陈梦雷顺手,李光地发挥的作用更大,而李光地没有反心,能忠于朝廷就够了。
乔熙当时就在想,如果他的猜测为真,陈梦雷在耿精忠手底下战战兢兢为李光地为朝廷传递消息,事后站在朝堂,最开始,能为自己作证的“战友”却一言不发,该是如何的绝望。
真相到底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乔熙原本想借这一次弄清楚,甚至想让李光地体会体会陈梦雷当时的心情,可到临门一脚,他放弃了。
也许这个时候,陈梦雷的父亲已经被耿精忠抓住威胁,甚至他本人已经被迫成了伪官,那么他最开始想的让陈梦雷接应的计划就只能报废。
历史上,陈梦雷的提供的行军路线和李光地相反,而事实证明,李光地是对的。从这点看,如果让陈梦雷在外,他上奏时,抹去李光地的建议,加上自己的,那么就很有可能坏事。他不该为了自身的好奇心让本该稳妥的事情凭添风险,置无数将士百姓性命于不顾。
“皇上,福州官员无数,为何要让这二人来,就是让范承谟假意投靠耿精忠,再窃取消息也好啊。”
如今的李光地尚未在朝廷发光发热,众人疑惑很正常,乔熙也不好告诉他们,历史上就是他们二人组合,虽然两人闹翻了,但是在平三藩期间,确实干的不错。
“不用多说,朕对他们二人还算了解,另外也有人监视他们。朕给你们列的名单再好好看看,范承谟那边,张浩一旦被离间成功,让他配合李光地营救。行了,你们先回去吧。”
目送几人离开,乔熙揉了揉眉心,“保成喝过奶了没有?”
“喝了,还在睡呢。”
乔熙点了点头,“将小家伙床什么的都搬到我床附近。”
“皇上,您昏迷醒过来没多久,身体还弱着,刚刚出生的孩子又闹腾的很,奶娘宫女都是轮着照顾的……”
想了想,乔熙叹了口气,觉的也是,崽崽半夜哭闹,他要是能被弄醒,一连几次,早朝说不定都打瞌睡,要是不能被弄醒,崽崽尿裤子了或者饿了他都不知道,“原本的床不动,再在我这放一个。”
胤礽醒的时候还有些迷糊,想着喊何柱儿,哪知道发出来却是“啊,啊”的叫声,是了,他的人生又重来了,两废两立,囚禁终生,皇位才是他最终的诉求,所谓的亲情,不过是镜花水月,必要时,阿玛,又算得了什么?
然后等他完全睁眼,看见眼前的大脸时,却是一惊。
“崽崽,你醒啦!”
崽…崽崽?这是什么鬼?
乔熙可不知道胤礽的心理活动,将小家伙抱起来,头靠着小家伙的身体,淡淡的奶香扫走了乔熙身上一切烦闷的情绪,让他泡在香甜的世界无法自拔。
“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们一走,乔熙就脱掉鞋子,抱着胤礽上了床。
“我的天,真是世事无常,之前我连在这买个卫生间的钱都没有,结果现在我都住在一环故宫了。”乔熙将被子掀开扔在了脸上,就是这龙床也没有很舒服,床也不是很大,乔熙翻了滚,转过头,却发现崽子也偏头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