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凝雪升为了瑾贵嫔。
按照礼矩,宋棠命人送了一份贺礼到见?善阁。
一份贺礼送出去不过半个时辰,霍凝雪便上门来春禧殿了。彼时宋棠正在练字,知道霍凝雪没有什么着急的事,便并未立刻去见?她,只让竹溪出去招呼着。
于是,等到霍凝雪见?到宋棠,已经过去一炷香的功夫。
她本心急如焚,却?唯有按捺住性子坐着。
待宋棠一派闲适出现时,霍凝雪立刻起身迎上去,见?过礼后,反倒语塞。
在上首处坐下之后,宋棠望向她笑:“瑾贵嫔怎得?一大早来?”
“瑾贵嫔”几个字让霍凝雪哆嗦了一下。
连带着宋棠的笑容在她眼里,都瞧不出和善而是带着旁的意味。
“臣妾……是来道谢的。”
霍凝雪支支吾吾,“昨日之事要多谢娘娘出手相帮,臣妾才?能讨来公道。”
宋棠接过竹溪递来的茶盏,轻轻吹开飘在茶水上的些许茶叶,闻言笑了一声:“我也不曾做什么,只是去找贤妃商量商量而已。终究是你们愿意那样处理,才?能圆满解决,若不愿意,也是难办。”
霍凝雪低下头,小声说道:“娘娘,臣妾也不曾做过什么,真的。”
她说着自己倒像是先委屈上了。
若说委屈,对?于霍凝雪而言,不完全是。
但昨日皇帝陛下会去见?善阁又下旨将她升为贵嫔且赐封号,也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自己心里是很清楚这些的。
可是,别人未必清楚,尤其是眼前的人未必清楚。
霍凝雪非常发愁。
前些日子她还在淑贵妃面?前说沈清漪是攀着淑贵妃上去的,如今她自己……
光是霍凝雪一大早眼巴巴跑过来,又是这幅模样,宋棠便知道她心中所想。无外乎是担心被误会和误解,以?为她是借着昨天的事使了什么手段,皇帝陛下才?会突然晋升她,从?霍嫔变成瑾贵嫔且压了高桂芝一头。
霍凝雪大约仍不清楚自己会被晋升的原因,否则会比现在安心。
但现下瞧着霍凝雪这幅样子,她以?为,霍凝雪不知道缘由反而有趣一些。
“何谓也不曾做过什么?”
宋棠饮下一口热茶,含笑问,“瑾贵嫔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了?”
霍凝雪听?见?宋棠这么说,心里一个不妙。
她瞪大眼睛,愣愣看得?宋棠半晌,眼眶逐渐泛红:“娘娘,臣妾、臣妾真的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宋棠不接话。
霍凝雪垂下眼低着头道:“昨日从?贤妃娘娘那儿出来,臣妾回了见?善阁,安慰过妹妹一番便再没有去找过旁人,一直都安安分分待着,更不曾派人去告知陛下御花园的事。”
“陛下为何会到见?善阁去,臣妾也不清楚。”
“后来那些的事,更是事事懵懂,想得?一整夜都未曾想明白。”
“臣妾承认,起初亲近娘娘,是因为怕娘娘讨厌臣妾,臣妾在宫里的日子要不好过。但这些日子,臣妾早已明白,娘娘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且待臣妾也是不错的,臣妾对?娘娘早已没有二心。”
宋棠笑一笑:“我怎得?不知自个对?你不错?”
霍凝雪不认同的反驳:“娘娘后来确实待臣妾不错的啊!”
说着她在宋棠面?前一一细数起来:“娘娘让臣妾绣如来佛刺绣图,却?不收,指点臣妾将其作?为寿礼送给太后娘娘,臣妾方因此在那一日得?了太后娘娘的夸奖。”
“娘娘回家省亲,臣妾和娘娘说臣妾惦记芝春斋的糕点,娘娘便当真帮臣妾捎了好一些回宫。婉顺仪入主玉泉宫,娘娘也提点过臣妾,避着婉顺仪锋芒,臣妾照做之后,与婉顺仪之间的确鲜有摩擦。”
“往日臣妾做过许多的糊涂事,娘娘都不同臣妾计较,还愿意对?臣妾好。”
“娘娘这样好,臣妾又如何会做出让娘娘糟心的事情呢?”
这么些话一口气说下来,霍凝雪泪眼汪汪,生怕宋棠仍是不相信她。
宋棠却?只笑:“你能这样想自然很好。”
“当初你同婉顺仪之间那桩事,陛下让你迁居见?善阁,是望你心存善念。昨日与高贵嫔之间的冲突,你不曾还手,只找我与贤妃主持公道,想是陛下对?你的言行感到满意,故而晋升你为贵嫔,以?作?安抚。”
“陛下赐你“瑾”字作?为封号,瑾也,美德也。”
“想来你这些时日的表现,陛下颇为满意,认为你已向善,方才?如此。”
宋棠看着瞠目结舌的霍凝雪:“我不曾做什么,事实上,你亦无须同我说这些话。今日你与人为善,我自不会找你的麻烦。他?日你若做出逾矩之事,我也不会心慈手软,顾念什么旧情。”
霍凝雪听?到最后终于听?明白了。
淑贵妃说,只要她乖乖的,一切都好办!
“臣妾如今定是一心向着娘娘的!”
霍凝雪连忙道,“当初是臣妾糊涂,但臣妾往后绝不做对?娘娘不利之事。”
又见?霍凝雪“表忠心”,宋棠挑眉:“且看你表现。”
霍凝雪脸上浮现笑意,连说话都变得?中气十?足的,应声道:“是!”
“你的心意我已知晓。”
宋棠又说,“见?善阁恐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处理,你早些回去。”
说话之间她吩咐竹溪:“把?小厨房今早做的海棠酥包上两?份,让瑾贵嫔带回去。”复起身对?霍凝雪道,“你往后也冷静一下,这般有事没事往我这儿跑,像个什么样子,玉泉宫可还有一个婉顺仪在。”
“臣妾同婉顺仪什么关系都没有。”
霍凝雪当即撇清,又压低声音道,“往后臣妾也会好好看着婉顺仪的。”
宋棠:“……”
“好了,回罢,我也要去忙旁的事了。”
竹溪将打包好的海棠酥递给霍凝雪的大宫女,又替宋棠去把?人送走。回到里间,她行至宋棠身边,忍不住说:“瑾贵嫔如今待娘娘,当真恨不得?掏出心窝子。”
“她不捅娄子便不错了,我可不敢指望她别的什么。”
说着,宋棠吩咐道,“把?棋盘、棋子还有我的棋谱都取过来。”
竹溪应一声,又笑:“娘娘最近对?琴棋书画颇感兴趣。”
宋棠看竹溪一眼,人往引枕上一靠,悠悠叹气:“闲来无事罢了。”
但她心里知道,之所以?研究这些,无外乎是因为自己在琴棋书画上浑浑噩噩了十?数年,旁人都晓得?她不擅长。正因如此,她才?趁着天冷不愿出门,多下点儿功夫,好歹……不能一直这么浑浑噩噩下去。
是以?,当裴昭出现在春禧殿时,宋棠依然一个人对?着棋盘较劲。
他?迈步走进里间,瞧见?宋棠盘腿坐在罗汉床上,眉头深皱,紧紧抿着唇,一张小脸像写满了“怎么办、怎么办”。
太过专注,以?致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裴昭走到罗汉床边,俯身一看,明知故问:“在做什么?”
宋棠像是一惊,反应过来,便伸出手、探过身子去护住棋盘,扭头望向裴昭:“陛下,观棋不语真君子。臣妾自己可以?的,陛下千万不要开口指点臣妾。”
裴昭顺势在宋棠对?面?坐下。
少见?宋棠对?下棋感兴趣,他?挑了下眉说:“和朕来一局?”
宋棠一怔,为难的看着裴昭,小心问:“陛下……此话当真?”
突然感觉不妙的裴昭:“……”
“君无戏言!”
像生怕裴昭会反悔,宋棠立马又说,“是陛下说来一局的,说话算话。”
裴昭便笑了一声:“自然说话算话,来吧。”
宋棠笑吟吟点点头应:“好!”
之后,裴昭见?识到什么叫下棋臭还爱耍赖悔棋,根本不是个好好下棋的样子。抬眼看一看偷偷摸走一颗棋子的宋棠,他?手指点一点棋盘笑道:“爱妃的棋艺,当真闻所未闻,叫朕大开眼界。”
仿佛是接受到夸奖般,宋棠骄傲挺胸,轻抬下巴说:“陛下谬赞。”
“臣妾还得?好生努力才?行呢。”
裴昭轻唔一声,颔首道:“那爱妃便从?将那颗棋子还回来开始努力吧。”
宋棠轻咳两?下掩饰尴尬,心虚低头,口中却?嘟嘟囔囔:“陛下棋艺这么好,也不让一让臣妾。”
“好,让你。”
裴昭收回准备落子的手,看着宋棠,“在此之前,先回答朕一个问题。”
宋棠眨一眨眼:“陛下想问臣妾什么?”
裴昭视线落在棋盘上:“昨日,瑾贵嫔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在来之前,他?以?为宋棠会和以?前一样,在他?面?前吃醋撒娇抱怨,可这些都没有发生。她只是在研究下棋,仿佛心思都在这上头而无心在意别的,对?昨天的事,更只字不提,很不像她往日有的做派。
“臣妾没有想什么。”
宋棠语气平静回答裴昭,仅仅是这么一句,再无下文。
裴昭又问:“你没有什么想要知道的?”
“陛下,这是第?二个问题。”宋棠嗔怪的看一眼裴昭,复收回视线。
“那下一次,陛下还得?让着臣妾才?行。”
她自顾自说得?一句才?回答,“陛下做出决定,臣妾自然接受,绝不反对?。”
裴昭道:“朕瞧着,你和瑾贵嫔关系似乎不错。”
宋棠诚恳答:“近来确实变好了一些。”
“陛下可曾记得?,中秋之时,因与婉顺仪之间的事,瑾贵嫔受罚,陛下下旨,命其迁居见?善阁?那会儿臣妾对?她颇为不喜,兼之她此前做过不少仗势欺人的事儿,让臣妾觉得?此人心思不善。”
“但臣妾想,陛下赐她住进见?善阁,想是对?她仍有期许,盼她改过自新?。”
“如此,便对?她尚且有两?分期望。”
“先人亦曾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宋棠微微而笑,说下去,“起码这些日子,臣妾觉得?瑾贵嫔未曾惹是生非、颇为安分守己,确有改过自新?的意思。”
“故而,臣妾平素待她客气。”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若她犯错,臣妾一样绝不会包庇。”
她指尖夹着一颗棋子,在话音落下的同时笑吟吟将那个棋子也落定。
“轮到陛下了。”宋棠冲裴昭得?意挑眉。
裴昭见?宋棠把?话说得?坦荡,心下也无什么特别的想法。他?垂眼去看棋盘,略略沉吟,已落下一子。至少宋棠有句话说得?很对?,后来霍凝雪未再生过什么事,清漪在琉璃殿过得?不错,倒也足矣。
“朕近日新?得?两?块白狐的皮子,毛色十?分纯净。”
走得?几步棋,裴昭说,“又逢天气转凉,正好拿来与你做一件狐裘披风。”
宋棠听?言,像是反应了几息时间,继而满脸欣喜。
她从?罗汉床上下来,与裴昭规矩福身行礼:“臣妾谢过陛下恩典。”
“起吧。”裴昭伸手一扶她问,“这棋还下不下了?”
宋棠笑容灿烂应:“下!臣妾定是要下的。”
·
复过得?几日,裴昭提过那件白狐裘披风便送到春禧殿。
可见?在提起此事之前,他?已经吩咐人去办这件事,但那时是否准备送给她得?另说。
不过,宋棠对?这些并不甚在意。
得?到这件白狐裘披风后,有些时日不曾出门的她特地去外面?招摇上一回。
在对?偶遇的妃嫔炫耀过一圈身上的白狐裘披风是陛下赏赐之后,完成任务的宋棠记起前两?日听?闻虎苑的小白虎最近有了新?窝以?御寒冬,她顺道过去瞧一瞧。
入住虎苑数月的小白虎其实早已不再是当初可爱萌软模样。
便是这个“小”字,都已不太合适。
它们长出利齿,亦不再叫人觉得?弱小,反而能瞧得?出两?分长大之后的凶猛。
宋棠亦不似从?前会抱它们,而它们也只能被关在围栏之中。
站在围栏外,看着嬉闹的两?只白虎,宋棠拢一拢身上的狐裘斗篷:“瞧着它们,便跟看着自个的孩子长大了,管不住了一样。如今管不住,往后更是管不住。”
竹溪便笑:“娘娘何必将它们同孩子比呢?”
“娘娘的孩子定聪明伶俐、玲珑剔透、乖巧懂事、大有可为。”
宋棠心说,她往后会不会有孩子且没个定数,何况这些。
面?上只对?竹溪道:“你想得?倒是长远。”
“娘娘往后有孩子,便多了依靠。”
竹溪道,“奴婢自然盼着娘娘早日有喜的。”
宋棠心下对?竹溪的话不大认同。
但她没有表现出这种想法,只是说:“我也好奇我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呢。”
说话间,负责照顾两?只白虎的小宫人端来两?盘生肉给它们喂食。宋棠便又站在那处,一直瞧着它们似因嗅到香味而一拥而上,吃的格外迅速,又格外香甜。
如是过得?片刻,一阵风过,鼻尖被送来一缕清幽香气。
宋棠不由问:“这虎苑种了梅花?”
一直在虎苑当差的小宫人闻言便答:“回淑贵妃的话,是有几株红梅的。”
宋棠问:“种在何处?”
小宫人立刻在前面?引路,领着宋棠过去。
须臾,三、四株种在墙根附近的红梅映入眼中,花朵凌寒绽放。
宋棠正遥遥欣赏着枝头的梅花时,感觉到某处递来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不动?声色回望过去,对?上一双深邃眼眸,复收回视线,只偏头吩咐那小宫人退下,不必在她跟前伺候着。
“竹溪,去折几枝红梅,晚些带回春禧殿插瓶。”
开口将竹溪也支走后,宋棠在原地站一站,方抬脚走到另一个方向的一株高大雪松下。
她微微仰头去看藏在树上的人,好笑发问:“宁王殿下为何藏在此处?”
其实更想问裴璟,他?藏在这里头不觉得?不舒服吗?
话音落下,雪松一阵摇晃,复过得?半晌,大雪松后面?走出来一个人。一袭墨绿暗云纹锦袍,束金冠、脚踏黑靴,朗目疏眉、风姿飒爽,不是宁王裴璟又能是谁?
“见?过淑贵妃。”
裴璟行至宋棠面?前,含笑见?礼,并不见?被发现的窘迫。
宋棠还以?一礼,说:“宁王殿下。”
她没有追问之前那个问题,裴璟却?主动?道:“只是有些心事,找个清静之处待一待而已。”
宋棠便说:“扰了宁王殿下的清静,实在抱歉。”
“待大宫女折得?几枝梅花便走,届时宁王殿下仍可自便。”
裴璟低头看她道:“不打扰。”
话方说罢,又突然的一句:“宋兄也要成亲了。”
裴璟口中这位宋兄,宋棠知道当然是她的兄长宋云章。
来年的春天,她哥哥确实要成亲了,却?也距离大喜之日仍有好一些日子。
宋棠不知裴璟为何突然提起这一茬。
她说:“哥哥这一桩是多年前便定下的亲事,如今才?办喜事,已说不得?早了。只是前两?年碍着未来嫂嫂父亲过世,故而推迟了些。”
“原想着有宋兄作?伴,母后和皇兄若催促我成亲有个帮我挡一挡的人。”
裴璟摇摇头笑,“很快便是再不能了。”
宋棠想说,按照您的定力,即使再过个好些年也可以?仍未成家。
但这话总不好说出口。
她虽好奇裴璟为何一直不肯成亲迎娶一位王妃过府,但到底这个话题不甚合适,宋棠忍下好奇什么都没有问。她想一想,说得?句中规中矩的话:“宁王殿下也会有娶亲成家的这一日的。”
裴璟闻言一笑道:“那便借淑贵妃吉言了。”
话说到此处,两?个人都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点到为止。
恰竹溪折好几枝红梅开始往回走。
裴璟又与宋棠行一礼,先一步匿去踪影。
宋棠未再管他?,慢慢走回原来的地方,与竹溪重?新?碰面?。
竹溪将梅花递给宋棠看,笑说:“娘娘瞧一瞧,这几枝梅花可还不错?”
“不错。”
宋棠接过其中一枝开得?正好的,微笑说,“回去便赏你。”
竹溪欢喜福身:“谢娘娘恩典。”
宋棠把?玩着手中梅枝,转身往虎苑外走:“出来得?有些久了,回去罢。”
·
那之后天气一日冷过一日。
到得?十?一月底时,宫中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天地间处处银装素裹。
宋棠从?春禧殿里出来,呼吸间的热气皆化作?白雾。
她拢紧身上一件厚实的斗篷,手中抱着袖炉,被竹溪扶着上得?轿辇。
到得?养心殿,宋棠从?御辇上下来。
一行人走到廊下时,她将袖炉交给竹溪又从?竹溪手里接过食盒。
“魏公公,陛下今日身体如何?”
瞧见?魏峰守在外面?,宋棠上前问得?一声。
自前些日子起,许因天气变化,裴昭染上风寒便病倒了。
他?的这一场病来势汹汹,到如今已将养许多日子,却?依旧没有大好。
宋棠私下里问过王御医。
王御医说,大约和春猎时留下的病根有关系,是以?这般的严重?。
此前有许多天,裴昭每日像浑浑噩噩、几乎清醒之时。哪怕清醒了也是吃饭、喝药,之后很快陷入昏睡。年关将至,许多事亟待处理,裴昭亦都交给宁王去办。
宋棠起初守在床榻旁照顾裴昭。
后来裴昭好转一些,以?不愿她如此辛苦之由,让她回去,她便改为每日前来探望。
今日也是这般。
魏峰见?宋棠过来了,首先行了一礼:“见?过淑贵妃。”
其后,他?回答,“陛下今日精神比昨日好了些,这会儿正在同宁王议事。”
“那我先去偏殿等一等。”
宋棠说着,人已往偏殿去了,魏峰便吩咐几个宫人跟上去伺候。
晚一些宋棠见?到裴昭,裴璟已然离开养心殿。她把?食盒搁在床榻旁的小几上,一面?将里面?的热汤取出来,一面?含笑对?裴昭说:“陛下,今日让小厨房炖的乳鸽汤,味道很是清甜,陛下千万要尝一尝。”
她盛了一碗热汤出来,坐在床榻旁,一勺一勺的喂给裴昭。
待喝得?半碗,裴昭推开汤碗,问宋棠:“今天外面?的天气怎么样?”
“昨夜一场大雪直下到今早。”
宋棠说,“方才?臣妾过来,又飘起雪花,当真是到寒冬腊月天了。”
裴昭微笑道:“朕觉得?今日精神不错,想去外面?走一走。”知道宋棠会说出反对?的话,他?按了下宋棠手背,说,“爱妃不必着急,王太医来请脉时,朕问过,王太医说无妨,可见?是不要紧。”
宋棠一时蹙眉道:“那陛下也要穿得?厚实一些,免得?再着凉。”
“好。”裴昭应下她的话。
宋棠同裴昭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裴昭穿得?十?分暖和,外头罩着一件明黄色斗篷。尽管如此,迎面?一阵冷风,他?眉头轻蹙,宋棠只作?不知:“陛下想去何处?”
“去梅园吧。”
裴昭思忖中道,“那里的梅花定已都开了,朕还未好好看过。”
“好。”
宋棠一笑,挽着裴昭的手臂,同他?步下石阶。
梅园离养心殿不怎么远,约莫走得?一刻钟便能到,他?们是走路过去的。途中当路过一处湖水凝结成冰的湖面?时,尚未靠近,已望见?有人在湖面?上翩翩起舞,裴昭一皱眉问:“那是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你棠(沉思):狗皇帝这身体,真的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