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珞然敲了敲桌面。
“它第一次出现被记录的时期，还未陷入末法时代，那个时候，能把它封印入后代血脉之中，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些也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但单说传闻内容联系上唐妩突然觉醒的情况，如果我不提早推动她成长的速度，那么她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危险。”
许珞然看了眼陷入思索的覃斐，垂眸道：
“在白天你们行动的时候，我已经召回两名金红徽章拥有者，并且调令他们携队潜入唐妩居所附近，这个计划没有通知你，希望你可以理解。”
覃斐道：“不管你打着帮助她成长旗号，安排这些事情的原因是什么，总之我只要她平安无事，否则，就别怪我逾矩了，许处长。”
话音落下，覃斐转身直接离开办公室。
许珞然平静地看向桌上成堆的文件，片刻之后，才继续翻阅。
…
…
夜色渐浓，昏黄路灯勉强将小区里的道路照得蒙蒙亮。
一道人影提着外卖餐食，往唐妩所住的楼房走去。
每层楼的窗户里或有明亮灯光、人影晃动，或是一片黑暗，收敛气机潜伏在每一层各个房子里的特遣队员们，第一时间发现了那个靠近的人。
“确认过了，是四楼住户临时决定回来取东西，C小队请时刻留意他的动向。”
“其他单位注意随时会有的突发情况，务必确保目标人物的安全。”
“是。”
“目标人物周围无异样。”
“四楼住户在客厅内没有移动，但打开了食品包装袋，队长，我们是否需要上门确认情况。”
“C3、C5，请前往402房确认情况。”
“收到。”
…
唐妩正根据使用手册的说明，确认直播机器的状态，这次拍卖除了是一次尝试外，也是想要看看最后能拿到多少钱。
母亲在医院里，每一天消耗的费用都不是小数目。
现有的医疗手段无法让母亲恢复，维持着植物人的状态，唐妩知道没必要将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感伤中。
她能够凭借种种机缘，叩开求仙成神的道，就该往尽头竭力走去。
以后是未知的，但就算女娲血脉赋予的能力无法解决，唐妩相信，她也一定能找到办法。
…
笃笃笃。
“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我是402的住户，家里停水了，邻居今天都不在家，想来问你可不可以让我打壶水？”
敲门声之后，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响起。
唐妩住在这里大半年，很少和邻居有什么接触，但这声音听起来的确很熟悉，是楼下那个常常在阳台和男友打电话的邻居。
“可以的，你先稍等一下。”唐妩把直播机器随手塞到茶几底下。
两条蛇和小草十分识趣，该变小的变小，该当盆栽的当盆栽。
唐妩见没什么疏漏的地方，便起身走到门边，伸手打开门。
402。
防盗门被轻轻敲响，随后门铃声响起。
穿着常服的特遣队员表情自然，听到门内有人疑惑地问了一声是谁，他回道：“噢，你好，我是楼下302的住户，阳台有点漏水下来，想问问是不是你这边的问题，不是的话明天我去找一下物业。”
“啊？我才刚回来，连阳台都没去过呢……你等一会儿，我去看看哈。”
特遣队员肌肉微微紧绷，随时准备催动异能，而房子里啪嗒远去的脚步声很快又折返。
“是不是你们自己管道的问题啊，我这儿水龙头也没开没坏的，要不你现在就去找下物业吧。”
特遣队员仔细分辨里边人的呼吸频率，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苦恼地说道：“行吧，打扰你了，我看看这个点物业还有人在没。”
…
楼上。
门打开的一瞬间，站在门外拿着水壶的人也抬起脸，朝唐妩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她无奈地扬了扬水壶，叹气道：“谢谢你啊，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邻居不是不在家，就是敲门也没人应，奇了怪了。”
唐妩侧身让开位置，轻声道：“没关系，你进来接水吧。”
“嗯嗯，要不是太晚了不敢出门，也不好意思麻烦你。”邻居歉意地笑了笑，往厨房方向走去。
水龙头被拧开，清澈的自来水落入壶中，这位邻居站在一旁，低着脸等待，似乎有些无聊，她用手指沾了些台面上的水渍，顺势轻轻地划来划去。
唐妩蹲在茶几边摆弄着小草的枝叶，将它结的那几颗浆果藏入细嫩叶片中。
正常大小的水壶，很快就装满了。
邻居端着水壶从厨房走出来，看向唐妩，再次庆幸道：“真是谢谢你了，不然今晚连口热水都喝不上，那我先走啦。”
唐妩没看她，继续摆弄小草的枝叶。
邻居愣了愣神，旋即感到有些尴尬地抿抿嘴，便直接走到门口，伸手将门把手往下压了压，却没能打开门。
于是试着又一次伸手将门把手往下压了压，门还是没开。
“额……”
“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却要扮演一个普通人，搞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是什么恶趣味吗？”唐妩偏过脸，略略抬眼看向她，“还演？”
原本面容清秀的邻居，在听到唐妩说出这句话以后，浑身皮肉顿时都扭曲了起来，脸、胳膊以及衣物包裹下的身躯，不时突起一张张表情或痛苦或狰狞的脸。
其中一张脸，唐妩很熟悉，正是她那时刻自信充满优越感的未婚夫——徐京衍。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但仅仅是聪明，不可能看穿我的伪装，更拦不住我。看来唐家传承的玉玺，果然在你身上。”
他一开口，身上数十张脸也跟着张嘴说话，不同的声音交叠在一起，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虽然我原本的打算落空，但这样也好，我们一起接受主人的召请，就算云州境内的强者有所察觉，我也能挡得住他们。”
玉玺？
唐妩心底略感疑惑，但面上不显，只是抿了抿嘴，垂下眼道：“为了它，值得你们费尽心思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他低低笑了出声，更像是厉鬼凄啸，“从你各方面的表现来看，很显然，我们付出的一切都很值得，唔……你是在想办法拖延时间等待枢机那帮酒囊饭袋救你吗？”
“没关系，慢慢拖吧，毕竟刚才布下的法阵，还没得到主人的回应，你尽管挣扎吧。”
他像是对恐惧、惊慌之类的情绪很是喜爱，数十双眼睛睁得极大，几乎像是要裂开一般，不放过唐妩姣好面容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唐妩赤脚站在客厅里，看起来身形单薄，充满了弱小无力的感觉。
“你们怎么会知道玉玺在我这里，而且，就算是我也对它了解不多，我想知道，它到底拥有着什么样的力量，让你们付出这么多也想要得到。”
他咧嘴一笑，水壶已经被随手扔到地上，却依旧站在门边，没有自信到无畏地轻易靠近唐妩。
“枢机果然什么都没告诉你，可惜你在主人的眼里，只是玉玺的容器而已，不然我还会可怜可怜你这个全家死完了的小倒霉蛋，将你吸纳入地影里。”
数十张颤抖扭曲的嘴唇齐声道：“失传多年的玉玺，自那一日陡然于云州显现一息时间，尽管在这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无法打消任何人对它的势在必得。“
唐妩微微皱了皱眉，“你说的玉玺，是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那一块？”
小时候，父亲倒是拿这个传闻当做睡前故事说给唐妩听过，可即便是父亲也仅仅是把它当成了故事。
如果那些人是因为玉玺而盯上她，似乎也就可以解释得清楚，枢机对她过于关注的缘由是什么了。
怪人斜晲着看她，语气玩味道，“难道还有其他的玉玺，配让我的主人对它感兴趣么？”
“噢……”唐妩认同地点点头。
怪人忽觉有异，一张张面孔上的眼睛警惕地四下观察，从他鼻孔里更是不时钻出几道灰白的气。
唐妩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平静说道：“你们都是因为我的表现，而认定玉玺确实在我身体里……有点意思。“
“什么？”怪人迅速将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唐妩，在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的时候，他心底就已经有了另外的打算，想要先控制住唐妩的心神再说。
谁知却陡然望见一片朦朦碧色，猝不及防地陷入浑噩之中。
这时两条蛇从厨房里慢腾腾游动出来，蛇躯贴地的部分鼓鼓囊囊，它们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急促烦躁，小草连忙撑着轱辘滑向它们。
两条蛇在小草靠近瞬间，立即张嘴哇地吐出一大团透明扭动的细长东西，尽数落到小草摊开的枝叶里。
小草马上卷裹起枝叶，待在原地消化这股诡异的力量。
唐妩维持着天赋神通的运转，慢慢走近怪人，他的实力远比唐妩在风清楼遇到的那个人要强得多，被唐妩的天赋神通控制着，意念仍有挣扎。
怪人肢体僵硬地缓缓有了动作，甚至含糊不清地吐出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