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23

不夜城虽然被水淹了一遭,又被狂风摧残了一遍,但是伤亡并不是很大,在城里找到能够出海的船。和愿意走这一趟的船夫没费什么力气。

甚至因为受灾,船夫急着挣钱,为了抢他这个看起来十分大方的客户,几个船夫还差点打起来。

只是上船之后,谢燃灯就开始头昏眼花,恶心的厉害。

“是不是他们下了药?!”

经历了不夜城事件,现在洛青曜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度他人。

没办法一路上他们遭遇的恶人太多了,要么就是和夫君有仇,要么就是想要撬他的墙角。

住个客栈是黑店,坐条船也是黑船。

洛青曜打算动手,又不敢离谢燃灯半步,怕一个眨眼的功夫,夫君又从船上消失了。

谢燃灯哑然失笑:“只是有些晕船之症,同旁人没什么关系,缓缓就好。”

海上毕竟和陆地上不同,纵然船夫十分老道,选的还是有两层船舱的货船,路上也难免颠簸。

“我让他们煮点粥喝。”

即便是受到晕船的折磨,谢燃灯容颜憔悴之后,对他的容貌一点都没有损耗不说,反倒更添几分病西子弱柳扶风之意,更为惹人心折。

三大五粗的船夫不懂得欣赏,和船夫相依为命的孙女和随行的厨娘,看得心都揪痛。

“你们还看这干什么,去准备粥和面条。”

这船是这船上有炉子的,用泥巴堆砌的土炉子,只能热热东西,做些简单的吃食。

“我去准备些热水,郎君可能用的上。”

洛青曜看着长相还算可爱的船夫的孙女,语气硬邦邦的:“看什么看,这么想男人,自己去找个。”

他的夫君哪里都好,就是涨得太好了,就容易招蜂引蝶。

但是这也不是谢燃灯的错,洛青曜当着自家夫君的面,又不好表现太过。

毕竟不知道谁说过,做大妇的就是贤良淑德,大肚能容。

不过他再能吃,肚量再大,其他的小猫小狗也别想进他们家的门。

夫君和他的家,这辈子只能有他一个。

小姑娘被他这么凶狠的瞪了一眼,发红的脸一白,蹭蹭跑了。

洛青曜这才进来,把舱门关上,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

“青曜,你去把窗户打开。”

谢燃灯对关门没意见,只是船舱狭窄,完全闭塞更觉得恶心。

嘎吱一声,洛青曜乖乖把窗户开了,让外头的海风吹了进来。

他们走了没多久就是黄昏,浅橘色的日光照进来,衬得谢燃灯容貌更是清冷。

洛青曜走了两步,从容在谢燃灯旁边躺下。

门关上之后,谢燃灯就从储物戒拿了毯子还有垫子出来,铺一层盖一层,腰上还垫着一个。

他的小夫郎相当熟练的钻进长绒毛的小毯子来,软乎乎的胳膊掀开谢燃灯的衣摆,温温热热的掌心敷在肚子上:“有没有好点?”

他做饭是不好吃,可是别的事情还是很能干的。

谢燃灯哭笑不得:“我是胸闷,不是肚子疼。”

那只做乱的手就往上移,然后被谢燃灯按住了:“别闹。”

这一艘小破船,都是木头搭的,船舱的隔音效果不好,要是弄出什么声音,哪里好意思见人。

“刚刚那小姑娘年纪还小呢,把人家教坏了,船夫要同你拼命的。”

他的声音都哑了两分,逢魔时刻的光线并不刺眼,因为是狭小的窗户照进来,只有一半的阳光照在了谢燃灯的身上。

半光半影,他看着像是染上了欲/色的神像,挣扎在圣洁与堕落之中。

洛青曜咽了一口口水,吞咽声在狭窄的船舱里异常清晰。

之前逃跑的小姑娘鼓起勇气敲了敲舱门。

“热水来了。”

谢燃灯含笑看洛青曜:“好青曜,去帮我端进来,我不看她,也不让她看好不好?”

他温声说:“只是个陌路人,过两天之后,就见不着面了,你对人家别那么凶,不然的话,还得自己烧水煮粥。”

洛青曜有很多优点,就是占有欲也和猫一样,霸道。

这一点麻烦了些,不过胜在听话,教一教很好用。

色迷心窍的洛青曜当然是夫君说什么都好,他走出门,把房门只扒拉出一条缝,然后自己的身体牢牢地堵着。

少年郎的个子比小姑娘要高得多的,杵在那里就像是一尊门神,把缝隙挡得密不透风,保证眼前的矮冬瓜看不到。

他稳稳当当接过水盆和毛巾,想着谢燃灯之前说的话,从袖子里抖了个碎银子出来:“给你。”

这次的语气比之前要温和很多,但是也只是不那么凶狠:“烧热水的报酬。”

他到底还是没忍住:“里面的是我夫君,不是哥哥。”

他们可不是兄弟,是夫妻,没有哪个做妻子的,看到别的人觊觎自己的夫君会高兴的起来。

小姑娘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之后,脸腾的红了。

她不知道,纯粹是出于对美的欣赏,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样的出众的郎君,她肯定是配不上的,连妄想都不敢有。

没想到让人家妻子误会了,就是这个人,长得好像男人呢。

“那个……我不是……”

心里一着急,小姑娘就要解释,但是门砰的一声在她面前关上。

刚刚那种程度,就是目前洛青曜能够做到的极限了,他可没有那个耐心对一个觊觎他夫君的陌生人温柔,在心里想想也不行。

洛青曜回到船舱:“我刚刚有好好说话。”

谢燃灯看着他,轻声回应:“嗯。”

小夫郎继续邀功:“有给银子给她。”

谢燃灯唇角微弯,并不吝惜自己的鼓励:“我们青曜真棒。”

洛青曜拧了毛巾,给谢燃灯擦身体。

这是条件不合适,要是条件足够,谢燃灯本来还要沐浴更衣的。

等到把谢燃灯上半身擦完,洛青曜恋恋不舍的把夫君衣服拢好,他跪坐在软毯上,仰头望着他:“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好点了?”

听人家说,晕船之症要转移注意力,不察觉自己在船上就没事,夫夫间的友好交流,最能够放松心情,转移注意力了。

洛青曜经常会有觉得很暴躁的时候,没有任何缘由地想要杀人,但是和谢燃灯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之后,身体里那彻骨的戾气就被平息了。

看出来他还是不死心,谢燃灯低头耳语几句:“等上岸之后……”

洛青曜眼睛亮晶晶的,恨不得立马冲到船头,让船夫赶紧把桨划快点。

兴许是因为他盼着尽快到岸,一路风平浪静,没再出什么波折。

客栈是家黑店,船却不是黑船。

船夫摇了两日两夜,从海道摇到河道,顺顺利利的抵达了京都城门之外的护城河边沿。

京都的郊外和白云间郊外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就是护城河的围栏更气派一些,那巍峨的城门更高了几尺。

付了船家银钱之后,他随意的找了一家卖吃食的店,店家在京都做了二十多年的生意,口音也是非常浓的上京味道。

买了些新鲜吃食,随意的聊了两句,就得到了一家还算靠谱的牙行的信息。

虽然没有镖局的人跟着当背景,但是看了谢燃灯一眼,牙公就觉得这是个有钱的客人,对他们很是热情。

但是在看了几处之后,谢燃灯短暂沉默了。

他赢的钱财的确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可是采买了那些用具,又给了镖师一大笔钱,他的钱所剩不多了。

洛青曜问他:“怎么了?”

谢燃灯抖了抖口袋,叮当两枚铜板的响声,他露出个无奈微笑:“没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