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同一人

“你什么人啊!知道这是……”

章玉宇吓得一把捂住猪队友的嘴巴,又看了一眼被殷池修护在身旁的燕翎,脸都白了。

他瞬间站起身,弯着腰朝殷池修赔笑:“王爷恕罪,我等有眼无珠,不知燕姑娘是您的人,冒犯了!”

猪队友整个人都懵了,这才认真看向殷池修,又听到章玉宇称呼这人为‘王爷’,僵直的视线上下打量着殷池修。

祥云玉簪,白衣胜雪,金铃香囊……

是谨王殿下!

他吓得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嘴唇抖了抖,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燕翎杏眸微睁,装作第一次知道殷池修的身份,一脸惊讶,她微微屈膝行礼:“见过谨王殿下。”

殷池修垂眸看向燕翎,雪白袖袍微动,他抬手轻轻虚扶了一下,燕翎便顺势直起身。

殷池修又看向章玉宇等人,章玉宇和他的狐朋狗友纷纷脖子一缩,讪笑道:“我们自己看!王爷你们请便,请便……”

殷池修这才满意,他面容依旧很冷,隔着衣袖握住燕翎的手腕,牵着她往楼下走。

二楼雅间全是吃瓜的视线,注视着一白一橙的两道身影。

燕翎被他牵着走,一头雾水:“王爷,我们这是去哪儿?”

殷池修松开她的手,目不斜视,反问道:“后院在哪儿?”

燕翎诧异:“后院?”

随即,她忽然想起这人不喜喧闹,今日确实人多了许多,难怪他一脸冷色。

介于此人时常挥金如土,燕翎表示,可以满足他任何不无礼的要求。

她笑道:“王爷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一楼往后院走去,瞬间将醇一斋的所有目光都聚于一身。

醇一斋的几个丫头满脸好奇,个个探着头去看,被秋敏枝一个个敲着脑袋。

“看什么呢,干活!”

*

醇一斋的后院有一块空地,院中安置着一张石桌,是往日燕翎得空晒太阳的地方。

燕翎一边领着殷池修进了后院,一边问道:“王爷今日想喝什么?”

殷池修想了想,随意道:“上回的炸牛奶很不错,再给我炸一盘吧。”

说着,他又拿出一根金条。

燕翎虽然爱财,但像殷池修这般挥金如土的样子,还是让她心肝不可控地颤了颤。

她连忙拒绝:“王爷,您之前给了很多了,今日就当民女请您可好?”

殷池修见她态度坚决,只好将金条收回去,轻轻颔首。

厨房就在旁边,燕翎让他在外面等候,便转身进了厨房。

殷池修随意坐在石桌旁,看着一旁凋零的柠檬树。

这颗柠檬树约莫是四季结果,秋风吹落一地微黄的枯叶,树枝上还垂挂着几个饱满的柠檬,零星几朵白色的小花点缀一旁,风一吹,带起淡淡的柠檬香。

后院不算精致,却打扫得十分干净,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莫名觉得置身于此,心也安静了不少。

*

燕翎动作很快,很快就炸完一小盘炸牛奶。

她将炸牛奶放进冰柜里冻着,看着一旁的芋头,忽然想做一杯芋泥珍珠奶茶给他。

这是之前在系统商城兑换的珍品食谱,还未来得及尝试,正好今日让殷池修先试试味道。

打定主意后,燕翎利落将一个香芋和紫薯削皮切片,放进蒸笼里蒸着。等香芋片和紫薯片都蒸软了,燕翎取来一个小碗,将它们全部捣碎成泥,又取来牛奶和糖拌成糊状。

奶茶和黑珍珠先前已经调制好,燕翎取来一个冰川纹料器,将芋泥倒入,又沿着杯壁抹了一圈,才将珍珠和奶茶倒入,最后在上面压上一层打好的奶油,撒上几粒葡萄干。

将所有东西准备好后,燕翎一并将它们端出去。

殷池修一眼瞧见燕翎出来,目光便被她手里的东西吸引。

紫色与白色交杂,上面盖着似雪一般的一层奶白色的东西,紫葡萄干零星点缀在上面。殷池修这般瞧着,莫名想起先前在王府吃到的那碗酸奶。

燕翎将东西放下,对上他疑惑的目光,解释道:“这是小店的一款新品,今日凑巧,先给王爷尝尝鲜。”

殷池修了然,执起勺子喝了一口,眉目顿时舒展开来。

燕翎见状,便知味道还不错,又将一旁的草莓布丁端到他面前:“王爷,这是今日的赠品。”

殷池修抬眸瞧了一眼,又尝了一口。

他忽然觉得,这儿的每一样东西都十分合他胃口。

“燕姑娘可是本地人?”

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燕翎被他没头没脑的一问怔住,回道:“不是。”

殷池修闻言却没什么表示,只轻轻颔首,继续喝着奶茶,若有所思。

*

燕翎在醇一斋待了一小会儿便离开了,刚回到王府后院,便见张嬷嬷找她,说是王爷让她搬去内院伺候。

殷池修还特意安排她一个人住一间屋子。

燕翎心下诧异。

怎么突然调她去内院?

忽然想起昨夜的刺客,她想了想,大抵是殷池修把她当作细作了。

燕翎无奈,却没没什么可担心的,反正她又不是奸细,他要查的话也查不出什么。

不过容易掉马倒是真的……

燕翎回去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正要前去内院,忽然遇见从外面回来的连念珠。

燕翎笑着同她打招呼:“念……”

连念珠却面无表情地从她身旁走过。

燕翎笑容一僵,摸不着头脑,以为她又被王易成欺负了,忙走到她身边问:“念珠,你怎么了?”

连念珠看向她,嘴角勾起一个标准的笑容,燕翎瞧着却莫名觉得有些假,眉心忍不住微微蹙起。

连念珠看着她手里的包袱,笑道:“你不是要去内院么,怎么不走?”

燕翎心里莫名堵得很:“念珠,你若有什么不顺心的,可以跟我说说?”

连念珠笑了笑:“我一个下等丫鬟哪有什么不顺心的,内院不比外院清闲,要伺候王爷,想来你会比我更不顺心呢。”

燕翎也猜不出殷池修会将她如何,是当作细作宁可错杀,还是派人监视?

她的眉心不自觉紧了几分,喃喃道:“……许是吧。”

“……”

*

是夜。

燕翎刚将外衫褪下,准备休息,屋内的烛火闪了闪,下一瞬蓦地全部灭了,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燕翎:“……”

月光稀薄,压根看不清屋内情形。

燕翎抱着胳膊,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她咽了咽口水,低骂了一句:“天杀的,这屋子不会还闹鬼吧?谨王这个坑货。”

“你在骂本王,本王听到了。”

屋内突然多了一道男子的声音,吓得燕翎一个激灵差点叫出来。

燕翎看不清声源处,试探出声:“王爷?”

殷池修正要出手,忽然听到这声呼唤,莫名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只不过下一秒这种疑惑就被他抛之脑后。

殷池修忽然朝燕翎的方向打出一掌。

燕翎虽然看不清,但却本能地感受到袭向门面的风不对劲,她吓得瞬间下蹲躲开,紧接着一个转身迅速闪躲到一边。

殷池修夜视能力极好,见燕翎闪躲的动作十分笨拙,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心,清冽的桃花眸满是嫌弃。

这身手,也太不堪入目了。

燕翎手臂上的伤还没好,一番动作又不小心将伤口撕裂,她疼地呲牙咧嘴。

感受到殷池修还在出手,她惊呼一声:“王爷你做什么?”

连念珠察觉白日里自己说话有些重,便想来找燕翎道个歉。

只是她才靠近燕翎的屋子,听到了这声惊呼。

连念珠双眸瞬间睁大,震惊地看着面前一片黑暗房门紧闭的屋子,面颊浮上一层薄红,五指却渐渐攥紧,指甲刺入血肉也浑然不觉……

屋内的燕翎一边顾着手臂上的伤,一边躲避黑暗中的攻击,许是动作大加上失血,她渐渐有些晕眩。

一个不查,肩膀被人抓住,燕翎下意识往前挣扎。

只听‘呲啦’一声,衣领到小臂处的衣衫被人暴力撕毁!

燕翎:“……”淦!

殷池修:“……”

燕翎也没力气逃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笼着凌乱破碎的衣领,满脸木然:“王爷,你就说你想干啥吧,俺卖力不卖身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殷池修:“……”

燕翎逃跑的样子虽然不堪入目,但却十分滑头,殷池修本想抓住她,却不想用力过猛……

黑暗中,燕翎没有看清,面前的人耳根子都红透了,他别过脸,忽然将外袍脱下盖在她头上。

燕翎:“?”

“王爷?”

黑暗中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了,连先前的轻微呼吸声也消失了,大抵是离开了。

燕翎将头上的玄色外袍拽下来,一言难尽地从地上站起来,指尖划过外袍上精致的绣纹,她一脸疑惑。

这算什么?

书房。

殷池修那张俊容已经恢复一片淡漠。

殷莫站在一旁,询问道:“王爷,如何?”

殷池修一袭墨衫,轻轻抿了一口茶,半响才道:“不会武功。”

殷莫:“啊?不会武功,会不会是我们猜错了,她并非是驸马派来的细作?”

殷池修将茶盏搁下,淡淡道:“先看看她在折腾什么,若只是些愚蠢的小手段,就杀了吧。”

“是。”

*

殷池修走了没多久,屋内好不容易点上的烛光忽然又灭了。

燕翎:……这是闹哪样?

黑暗中传来轻微脚步声,燕翎竖起耳朵一听,准确听出不是殷池修的。

她神色一凛,不动声色地听着阵阵脚步声,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攥紧。

那人走到燕翎面前停下,夸赞道:“不错。”

是先前夜探王府的刺客!

他来做什么,杀人灭口?

那人又道:“看来还算机智,如今你可以近身接近谨王了,我给你个任务。”

燕翎忙配合道:“壮士请讲。”

“这是迷药。”黑衣人将一包药粉塞到燕翎的手里,盯着她道,“把它下在谨王每日喝的茶盏里,替我找一样东西。”

燕翎抬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小声问:“朱雀令?”

黑暗中,黑衣人‘嗯’了一声,又道:“找到立即通知我,别想耍什么花样,否则……”

燕翎忙道:“不会不会!”

朱雀令都没有,怎么耍花样?

翌日,燕翎偷偷将迷药换成了糖粉,趁着‘没人’加进殷池修的茶盏里。

谨王府戒备森严,再加上殷池修昨夜试探在先,她与刺客的谈话定传到他的耳朵里。

刺客丝毫不怕她暗中作祟的样子,想来谨王府有他的内应也说不准。倒不如将计就计,到时候就说,谨王那厮太变态了一般迷药对他没用。

燕翎将茶往书房端去,殷池修正在处理公务,见她进来了,也只淡淡瞥了一眼。

燕翎将茶盏放在桌上,退到一旁伺候。

殷池修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那杯茶,随意端起来抿了一口,继续处理公务。

没多久,他双眸微敛,忽然抬手撑着脑袋,似乎困得不行。

燕翎:“?”

她记得将迷药换了啊。

下一瞬,殷池修似乎整个人卸了力气,双眸紧闭伏在案上。

燕翎:“……”

燕翎一脸疑惑,上前几步,轻轻拍了拍殷池修的肩膀:“王爷?”

“真晕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垂眸看了眼伏在案上的殷池修,突然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了。

不如等他自己醒?

殷池修伏在案上,强撑着脑中最后一点意识,分神去注意四周动静,想要看那个丫鬟有什么动作。

却只听旁边传来一阵椅子的拖动声,他费力微微睁眼去看,却见燕翎搬来一张椅子,在一旁坐下。

燕翎:“可算能坐下了,累死我了。”

殷池修:“……”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迷药的药劲退下,殷池修缓缓直起身子,却见燕翎四仰八叉地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殷池修:“……”

他轻咳一声,燕翎瞬间醒了,连忙站起身道:“王爷你醒了?”

殷池修轻轻颔首,淡淡道:“这儿不用伺候了,下去吧。”

不用伺候就代表可以休息了?

燕翎心情瞬间美了,干脆应是退下。

房门再一次关上,屏风后忽然走出一人,俨然是殷莫。

殷池修头也不抬问道:“如何?”

殷莫如实回答:“她倒是安分,一直睡到您醒。”

殷池修笔下微顿,若有所思。

他忽然又问:“另一件事查得如何?”

殷莫回道:“第一份酸奶确实是连念珠做的,只不过……”

殷池修抬头看他。

殷莫接着说道:“只不过据说那次,徐如鱼也在场。”

殷池修眉心微蹙,不知想到什么,那双寒潭般的眸子微动。

酸奶,奶茶,那双极美的杏眸……

他先前便觉得那丫鬟有些眼熟,如今一个想法骤然在他脑海中浮现。

徐如鱼,燕翎。

她们,许是同一个人呢……

他低低呢喃一句。

“你到底,有几幅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