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墨连忙让人去准备。
不过一炷香时间,便准备好了。
凤彩宫里,盈绿方才进去看了一眼,见叶渃睡熟了,这才出来。
这才刚出到门口,便见到不远处,烟花突然在屋顶之上炸开。如同一朵朵花一般,一朵接着一朵。
“宫中怎么突然放起了烟花?”
盈绿问同样在凤彩宫伺候的双菱。
双菱刚从外边回来,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天际,道:“似乎是,陛下让人放的。”
“陛下怎么会如此有闲情逸致?”方才在房里惹公主生气了,这会儿竟然放起了烟花来。
也不知道给谁看。
帝王果然无情。
双菱小心地瞧了一眼盈绿,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她:“方才路上回来时,奴婢听说……似乎是为公主而放?”
盈绿:“?”
双菱也是一知半解的,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奴婢知道的,也不多。”
盈绿也不再问。而是转头往凤彩宫走去。里头,叶渃正在熟睡,对于外头的一切,并不知晓。
这一场烟花比另一场烟花更为盛大,也更久更绚丽。可烟花,注定辜负了放烟花的人,谢雪斐独自立在养心殿廊下,抬头看完烟花后,就听到离墨回禀:“陛下,公主睡熟了,一直没有出来过。”
离墨话说的是实话,也是问过伺候在凤彩宫里的宫女的。可谢雪斐,终究是觉得心头有些凉嗖嗖的,至于为何会如此觉得,他也没有细究。
“嗯”了一声,他便转头回了养心殿,处理那些积压的奏折。走了两步,又对离墨道:“你让徐年跟林恒然过来。”
这二人,皆在处理这战后之事,陛下召他们,应是要问进展。离墨连忙让人去传唤。
而凤彩宫这边,叶渃一觉睡到天亮。洗漱完,坐在铜镜旁打扮时,便听到一旁的盈绿道:“昨夜,皇上让人在宫中放了一场烟花……”
其实盈绿觉得,挺好看的。
叶渃不知道是有没有理解谢雪斐放烟花的用着,瞧了铜镜一眼,便指着头上左侧的鬓发道:“玉兰珍珠鎏金簪簪这里。”
“好的公主。”盈绿连忙按她的吩咐做。
片刻后,就听到叶渃凉而讽刺的声音:“真是有病。”
谢雪斐并没有苛待叶渃,早膳皆是她爱吃的。还有着燕窝。
叶渃却并没有多少胃口,吃了几口,便拿过帕子擦去嘴边的粥,轻抬眼眸,往门外看去。旋即站起身,手搭在盈绿手中:“我们出去走走。”
盈绿道:“外边天冷。”
叶渃已经先行一步。
知道公主并不会听自己的,盈绿只能就着她。
冬日凤彩宫外边并没有什么,没什么好看得,天日也冷,走起来就更加不舒坦了。叶渃也不是想要逛。
果不其然,她走到门口时,果真遇到了拦路的。两个从未见过,但模样干练,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宫女,拦在了叶渃前面,面无表情,态度不卑不亢,道:“抱歉公主,陛下下了命令,您身子不好,还是在里边歇着比较好。”
两个女子如门神一般,手横在她面前。
虽然以她对谢雪斐的了解,觉得他定然会如此做,但叶渃还是忍不住有些不悦,冷着声音道:“本公主出去走走,也不行吗?”
叶渃的态度,冷,傲,一副你不让我出去,我却非要出去的样子。守在门口的两个女子,生怕叶渃发起疯来,等会不管不顾,毕竟昨夜里头,也是吵的厉害。其中一人连忙退到一旁,对身后的宫女小声耳语,没多大一会儿,那宫女便往养心殿的方向而去。
而另一名,仍旧拦路的宫女道:“公主,奴婢已经让人来禀报了皇上……您等片刻。”
叶渃嗤笑一声,抬步就固执地往外走:“本公主现在,非要出去。”
那挡在门口的宫女的手,就碰到了叶渃的小腹。
吓得她手臂有些发麻,不自觉地,就挪远了一些。可职责在身,她还是不能让开:“公主莫要为难奴婢。”
这句话,终于让叶渃停下脚步。叶渃抬头看了一眼女子的面容。生的不算美丽,但因为常年练武,身上带着英气,倒是显得与寻常女子有许多的不同。
女子练武本身比体格健壮的男子更需要毅力,若是真的惹谢雪斐生气,到时,断送的,甚至有可能是他们的命。
叶渃终是犹豫。
而谢雪斐,很快便过来了,见叶渃要从出门,他也不加以阻拦,微微一笑后,向她伸出手:“你若是要走,我陪你一起。”
叶渃冷着神色,往里头折返。
眼里的厌恶,展现得淋漓尽致。
谢雪斐立在门口,看着叶渃的正脸渐渐消失只留下绣在她衣裙背后繁复富贵的牡丹的模样,以及她黑漆漆的后脑勺。
叶渃终是没有出去。
而谢雪斐,在门口立了一会儿之后,也没有进去。
一道门,如同楚河汉界一般,横在两人之间。
回到了养心殿之后,谢雪斐喊了濯云进来,直接就问道:“钦天监怎么说?”
濯云:“刘大人说,接下来今年最好的日子,是七日之后,次一些日子,便要等到五月中旬。”
说到后面,濯云神情有些犹豫。他对谢雪斐还是有所了解的,他恐怕没有耐性等到五月。
果然谢雪斐立马就下了决定:“那便七日之后吧。”
濯云略有忧虑问道:“公主那边……”
“七日之后吧。她那边,你无需多管。”年轻的嗓音微微带了点冷感。
濯云便不再问。又给他禀报封后大典的筹备事宜。
皇帝要于七日后举行封后大典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快传到宫中的每一个角落。
叶渃听闻时,正在凤彩宫吃着梅干。如今怀孕,她酷爱吃些酸酸甜甜的东西,虽然谢雪斐禁她足,但她也不会亏待自己。而谢雪斐,自然也没丧心病狂到缺她东西。
碟子里的李子很快就吃完了,叶渃却觉得并不够。最后一块梅干肉放进嘴里前,她对盈绿道:“你去,让人再拿一些进来。”
丝毫不对封后大典有点反应。
盈绿连忙吩咐人去哪。
没多大一会儿,御膳房的宫女,就低着头,端着一碟子梅干肉进来了。
宫女一直没抬头,但规矩,却是一点儿挑不出毛病。但叶渃还是觉得奇怪,略略有些疑惑后,她便不再理会。反正一个宫女而已,在她看来,也没什么好注意的。
然而,宫女放下盛着梅干肉的碟子时,一张小纸条,被塞进了她的手心。
叶渃眯起眼,宫女对着叶渃做了一个口型,便又低着头,端着漆盘离开。
而叶渃,袖中拿着那纸条,有些紧张。
方才觉得口味还可以的梅干肉,瞬间没了味道。随便塞了一两口,叶渃便打了一个哈欠,让盈绿扶着自己往床边去:“困了。”
叶渃嗜睡,盈绿已经习以为常,扶着她,就往床边走去。
到了床边,叶渃见外边门外守着的人无人看向这边,又有屏风挡住,便将袖中的条子拿出来。
盈绿眼里皆是诧异,以为公主早就别有安排。
信是裴景瑞让人送来的,信中不过几句话,表达了他的歉意,并且说,尽快会安排人来救她离开。
飞速看完,叶渃把条子交给盈绿,低声道:“处理了吧。”
盈绿瞥到上边的内容,竟是裴大人要来救公主。盈绿大喜,接过叶渃手中的信,便藏进袖里。
叶渃淡淡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让盈绿骤然冷静下来,连忙低下身体,替叶渃脱下脚下的绣鞋。
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要一慎再慎。
翌日
叶渃方才醒来,就听到盈绿道:“皇上派人送凤袍过来了。”
来人是尚衣局的女官。
叶渃却浑不在意,慢吞吞懒洋洋地起身,等她洗漱打扮好,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
盈绿瞧见门口女官已经站了那么久,再度提醒:“公主,秦奉御还在外边侯着。”
叶渃正将桌上点翠祥云镶金串珠凤尾簪起来,打算簪到头上,闻言就道:“那让她进来吧。”
便继续摆弄自己的簪子了。
试了好久,终于满意了。
这才去看凤袍。
凤袍是玄黑色与红搭配,上边绣百鸟朝凤的模样,共有八只彩凤,每一只凤,姿态都各有不同。
至于凤袍的尺寸,也与叶渃如今的衣裳,无几差别。
同时送开的,还有凤冠与九尾凤簪。
只随意翻看了一下,叶渃便对奉御道:“那就这样吧。”
不挑剔的确是好的,可是叶渃连试都不试,态度显然有些敷衍。
帝后有矛盾,如今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秦淑倪实在是不太想去贴叶渃的冷屁股,但职责去所在,她又只能硬着头皮,强颜欢笑道:“公主,这凤袍,您不试试?”
叶渃轻轻挑眉看她一眼,道:“不用了,本宫自然是相信秦奉御的。”
就是不愿意配合。
可叶渃说相信她们,秦淑倪却不敢相信自己,劝诫道:“公主,封后大典非同小可,若是凤袍到时不合适,恐怕到时不吉利。公主还是试一试吧。”
叶渃凉突然发作,站起来,直接打翻了她手中的装着凤袍的金色漆盘:“这封后大典,本来非我所愿,吉不吉利,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