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哥,那个韩文亦说的是真的吗?我怎么感觉他跟调查上的不一样呢。”回警局的路上,小李坐在副驾驶位上,脑子里回想着调查资料,“陈家还真是挺复杂的,两夫妻这么久了才出现,要不是这次报案说不定都不会来。”
刘冲嘴里叼着一根烟,车辆驾驶平稳的上了路,车窗打开,迎面灌入清新的草木香,“不管怎说,韩文亦是受害者,没必要说谎话骗我们。如果说的是真的,当时货车司机没在车上,那么他怎么会死在现场?还有这次不可控的事件,要不是他及时醒来,估计现在和他的未婚妻早就因意外死亡了。”
“那倒是,不论从动机还是其他方面来看,他的作案嫌疑都是最小的。”如果车祸是谋杀,韩文亦绝对不会傻到还没领证就动手,更何况那辆货车第一个直面撞的就是他所开的车,要不是方向盘打的狠错开了一部分,那么他所在的车辆就绝对被压成了肉饼。
“对,既然已经有了画像,接下来调医院极其附近监控着重查画像上的人到底是谁。”与其说刘冲莫名的就相信画像的真实性,不如说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日光逐渐倾斜,略带昏黄的光线懒洋洋的掠过翠绿的枝头落在宽阔的大道上。还不到下班的高峰期,路上的车轮子一辆辆的呼啸而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双行车道上只有一辆孤零零的汽车行驶。
车轮子轧过斑马线抖了一下,刘冲凭借良好的视力看到了左侧马路上浅浅的水坑,正在车辆前方。按照他平时的习惯,定是不会理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韩文亦的那句话突然就涌在他脑海中,鬼使神差的打了转向灯。
小李还笑他,“刘哥,你该不会真的信了他的鬼话吧。这种神神叨叨的大部分都是骗子,我们可是国家公务员,要坚定唯物主义。”
“我喜欢。”刘冲努了努嘴,没告诉小李刚刚脚下刹车有一瞬间坚硬如铁,他怎么都踩不下去,不过也只有那一瞬间,可能需要提前检修了吧。
车辆上的两人说笑时,没人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的白色身影死死的卷着轮胎,湿漉漉的发丝通过管道爬进了车厢,在接触到方向盘的一瞬间立刻被一道赤金色的光芒弹飞出去。
刘冲隐约听到了耳畔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可当他转头看向外面时却又风平浪静,只有与车辆错肩而过的水坑。
“刘哥,怎么了?”
“没……”
“砰——”剧烈的声响瞬间盖过了刘冲的声音,两人从后视镜看去,发现竟然是一辆超速的跑车呈倒栽葱的姿势一头栽进了水坑。一看就很昂贵的车头彻底报废,冒着青烟,还好驾驶员很快就爬了出来。
车祸发生前后仅仅不过三秒,要是他们没有绕开水坑,那么现在……小李一想就头皮发麻,张张嘴,“天啊……”
两人回到警局后先是汇报了笔录,然后才是关于鹤斐提出的疑问,得了画像后组员各司其职,小李拿了一盒快餐,把今天发生的事当做笑话说了出来。
“警官,你刚刚说的那个人在哪里啊?”大家都当笑话听,又觉得惊险幸运,旁边一个期期艾艾的男人倒是被引了过来。
小李抬起头,发现是警局最近出了名的倒霉蛋,严肃着脸却说道,“这些都是封建迷信,说说就好了不要信,你的事警局会尽快帮你处理的。”
那人哭丧着脸,可惜小李守口如瓶,最后也没得到鹤斐的消息,从远处看他的背影,整个上身仿佛都要贴在地上似的,像被什么不堪重负的东西压的直不起身。
在警局不远处的住院楼高楼中,闭目养神的鹤斐缓缓睁开了双眸,一缕金光从眼底划过,璀璨如星辰。他抬起手,指尖缠绕的正是一缕湿漉漉的头发,上面有浓厚的血气。
被封印在马路上的水鬼吗?有意思。
原主的身体确有一点天赋,能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存在,所以他才会那么痴迷玄门八卦。鹤斐进入这具躯体后被压制了大部分力量,不过仅仅能使出的一点力量就足够震惊玄门界。
他见刘冲身上有一缕煞气,煞气引出血光之灾,所以鹤斐在刘冲身上留了一个平安咒,顺便除了作乱的水鬼。没想到水鬼已除,还是发生了意外。
夕阳西下,天边翻滚的云层被镀上了一层层黄色的光晕,大地也被渲染成了黄灿灿一片。光亮的玻璃上印着俊美而略显苍白的青年,折射的光点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跳跃,挺直的脊背逐渐隐于黑暗中。
护士长推开门,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不怒自威的气势令她这样看过无数高层人士的人也不由得心生战栗,“……韩先生,怎么站在那儿,该换药了。”
“躺了那么多天,想看看夕阳。”鹤斐身上恢宏的气势突然收拢,脸上带着温和却又疏远的笑容,似乎刚刚护士长看到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一般。
护士长当然明白自己不可能看错,心下确定这青年绝非什么无所事事的小混混,边换药边无意中说起了跑来做戏的陈孟夫妻。
他们俩本来要从正门出去,却不知道怎么跑去了没人去的偏门,当时偏门上方正在维修,周边也放了很大的警示牌以及围栏围住。因为施工,花盆被搬到阳台边缘有些距离的地方,无端端的出现一阵风把花盆刮了下去。
陈孟当时就贴着围栏站,似乎正在和王青青吵架,花盆砸下来也是掉落在围栏里,只是有两块碎片跳起来碰到了他的脚,于是就哭天喊地的要求医院赔偿,还打了报警电话。
“说起来也是邪门,围栏范围那么大,碎片都集中在一起,偏偏就有两块隔那么老远跳出来。”
护士长见多了这种有点钱就眼高于顶、不把普通人当人的种类,一般也不是喜欢和病人闲聊的人。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抱怨起了陈孟夫妇跑到医院大吵大闹、影响医院正常运作的事,说完了才有些后悔。
毕竟这是陈家的家事,面前的韩文亦以后也会是陈家的女婿。
鹤斐笑了笑转移了话题,“若芸怎么样了?”
陈孟夫妇身上都有人命,浑身都是黑色的阴气,显然作恶多端,今天的事才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这种人还得多受点折磨才行,不然一棍子锤死太没成就感。
“好多了,经过上次的事后现在院方照看严着呢,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护士长顿了顿,“你是想去看看她吗?”
“可以吗?”
“她暂时还没脱离危险期,要是明天状态稳定的话应该可以进去看看。”护士长摇摇头,想到本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变成那副模样,要是父母还在的话不知道得多心疼。
护士长做完事后就推着小推车出去了,鹤斐身上的伤本来十分严重,不过他有暗中加快恢复的速度,刚刚好卡在医学可以接受的点,因此苏醒后就可以直接下地。
鹤斐在病房里逛了两圈,走出房门后发现确实安保严了很多。这层楼只入驻了他和陈若芸,故此他走出来也没人阻止。透过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可以看到陈若芸惨白的脸和几不可闻的呼吸。
次日,刘冲带着小李又来了。
刘冲说,“画像上的人我们正在抓紧时间排查,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至于货车司机的确死于撞击,不过是第二次撞击,第一次撞击就是你所在的车辆,货车没有行车记录仪,你车上的损坏,我们会尽量还原事情真相。”
鹤斐点点头,“谢谢。”
接下来刘冲又再次问了陈家的事情,有些事鹤斐知道但原主不知道,不过他可以旁敲侧击、半真半假的说一些出来,比如婚外情传统、庞大财产下的家庭关系等等,“……我猜这次的事情,应该会选我和若芸死后最大利益获得者吧。”
刘冲得了差不多的信息,更确定陈家在这件事里有牵扯。虽说有些是小道消息,但也可以查一查,有时候小道消息恰恰就是真相。离开前,他踟蹰了一下,“昨天,谢谢你。”
鹤斐故作惊讶,“啊?”
“昨天要不是你提醒了我一句,说不定我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跟你说话了。”刘冲三言两语讲了昨天惊心动魄的一幕,然后问鹤斐为什么会知道。
鹤斐失笑,指着一边的报纸,“刘警官,你昨天还说我信封建迷信呢。报纸上都已经说了这个水坑出了好几次车祸,而警局到医院是你回去的必经之路,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罢了,没想到真的有效果。”
昨天还劝人家,今天就被人家劝的刘冲不好意思的脸色有些红,不明白自己刚刚怎么就突然想到封建迷信那块儿去了,现在反倒被取笑。
病房里再度冷清下来,鹤斐睨了一眼墙角方向,起身拉开了房门,“我说陈夫人,你好歹也是一个富太太,怎么能做出听墙角这种下流的事情呢?”
猛然被抓包的王青青双手不安的攥紧了羊皮包,狠狠瞪了鹤斐一眼后转身就想走,结果肩膀就像被什么重机械爪死死按住一样,瞬间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大脑,冻得她打了个寒颤。
还不等王青青呵斥“松手”二字,肩膀上的压力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寒气仍旧留存。她愤恨的转身就走,根本没留意到从袖口滑落的闪烁着淡金色的佛牌。
这里的争吵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甚至连王青青的出现都不知道。鹤斐嘴角浮现一抹冷笑,脚步轻轻踩在佛牌上,只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过后佛牌碎成粉末,然而奇怪的是,粉末在下一刻就变成了一滩恶臭难闻的夹杂着毛发的血肉。
这么难闻的气味自然引来了保洁,鹤斐回房后第一件事就是一脚踹翻跟进来的已经成形的厉鬼,“没用的东西,我已经帮你毁了阴牌,接下来再请什么也不会对你有影响。不过你记着,不要让她那么轻易就死了,她身上的人命还得等阳间法律判定。”
不过一个晚上就已成形,进步不可谓不大,偏偏都这样了却反而近不了王青青的身,堪称史上最没用的厉鬼。
男鬼趴在地上嘶吼着,似哭似笑,认认真真扣了三个头后才慢悠悠的从地上爬了出去。这一刻,他身上的怨气陡然又增加了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