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几人大概步行了十分钟,就到了绣庄。

和前面的点心铺子一样,他们刚进门就有人来迎接他们,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房子里。

“你们现在的身份是学徒,等一下会有老师来给你们上课,请你们好好配合。”负责人说完后便离开了。

几人被安排在不同的座位上,每个人的面前都放有剪子、针线、绣绷等刺绣用具。

沈初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这家绣庄在当地十分出名,也有很悠久的历史了,庄子本身就属于当地的文化遗产,房子里的装饰古色古香。

这座绣庄到现代还维持着学徒制,每个师傅只会招收少部分合自己眼缘的徒弟,其余都是只教普通技法的学徒。

庄子的绣品基本上都由学徒完成,成名的师傅绣品也会有,但是数量不多,因而庄子产出的绣品和现在工业化批量生产的厂子相比,数量少,并且价格相对要贵,但是在用料方面却会精致很多。

因而也有不少人会冲着“手作”两字购买,毕竟对比冷冰冰的机器,人工手作的总会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感受。

很快“老师”就来了,是个二十出头的女生,姓黄名茹,十分年轻,但是表情十分严肃,给人几分老气横秋的感觉。

看到她进门之后,徐家庆有点惊讶地挑了挑眉,笑着说了一句:“原来是个小师傅。”

黄茹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脸色不太好看,直接冷冰冰地开始“授课”。

说是授课,其实更多的是“科普”,她从苏绣的起源开始讲起,一路讲到苏绣的发展和地位,语速极快,当提到自己老师在行业中的地位时,她的鼻孔抬得更高了,能看得出来她十分自得。

她老师是现代十分出名的苏绣大师,尤以一手出神入化的双面绣闻名全国,而她则是师傅的关门弟子。

地位……自然和底下这些空有名气的小明星不一样,她是真正的艺术家的徒弟,而沈初之流不过是卖弄姿色的戏子罢了,她不屑地想道。

她讲解完一段冗长的刺绣历史后,有点自豪地往下面一扫,本以为能看到崇拜的眼神,但她面对的是一班门外汉,对于刺绣,虽是敬佩,但是真正感兴趣的却没有多少,因而大部分嘉宾都昏昏欲睡,只有沈初听得还算认真。

黄茹顿时有点愤怒,她把讲台上的板子猛地一敲,将几个将要睡着的嘉宾惊醒,然后冷冰冰地说道:“现在开始讲授技法,讲完之后你们自己独立完成一幅作品,然后我们会把你们的作品拿去售卖,能赚到多少,全看你们自己。”

提到钱,几个人终于清醒过来了,都提起精神来听讲,黄茹见状,更加不屑地哼了一声,开始讲授针法。

本应该是详细讲解的技法部分她却讲得极为随意,而且语速极快,等她讲完,大多数人都是一脸懵逼的样子。

沈初皱起了眉头,黄茹讲的内容是最简单不过的普通入门针法,但是她讲得太快,而且到关键处往往轻轻带过,虽然她都会,但是其他人却还是一脸懵逼,很明显没有达到应有的授课效果。

这个师傅……不太行啊,她摇了摇头。

“坐在最后面的那位,是有什么不满吗?”讲台上的黄茹突然发声,沈初一愣,看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才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

但她倒是不觉得尴尬,直接大大方方地笑了笑,一针见血地说道:“你讲得太快了,没听懂,能不能请你放慢速度再讲一遍?”

“你说什么?”黄茹将声音拔高,这下她也不再掩饰眼中的不屑了,“这是最基础的针法,讲得那么详细都听不懂,你是没脑子吗?”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嘉宾脸色顿时一变,何溪沉着脸说道:“小师傅,说话没必要这么难听,你讲得的确太快了,我们都没听懂。”

“够了,早就说好了只讲一次,”黄茹嫌弃地皱起眉头,“听不懂是你们的事,是你们的理解能力太差了,与我无关。”说完后不等何溪他们出声,她直接指着一旁的香炉说道:“两柱香的时间完成,结束后我会来验收成果。”

说着她就走到了香炉旁边,点起了一根香,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一柱香……是多久来着?”周小旗纠结地说道,忍不住吐槽:“天啊,现在怎么还会有人用这种方法计时,直接说多少分钟不香吗?”

“一炷香大约是三十分钟,两炷香应该是一个小时。”沈初解释,她无奈地摇摇头,这种计时方法的确是古老了一些,在她上辈子虽然常见,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用这种说法就不免显得有点故作姿态了。

这位黄小师傅的能力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架子倒是大得很。

“一个小时?”何溪难以置信地看着桌面上的布料和针线,她看着那幅复杂的成品示意图,十分无语:“怎么可能完成得了?”

事实上刺绣这件事的难度也的确超出了他们的能力,他们一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艺人,连缝补衣服都不一定会,更别说是这么复杂的刺绣了。

有一定生活能力的何溪还好一点,但是周小旗、叶青青之流的直接连穿针打结都不会,简直是寸步难行,而刚刚黄茹讲授针法的时候,直接略过了“打结”的讲解。

沈初叹了口气,和旁边的兵荒马乱不同,她倒是熟练地挑起色线,穿针打结、起针落针,顺着已经描好的花样子绣了起来。

节目组应该是有考虑到嘉宾们的基础不好,所以让人准备的绣样和图案都十分简单,而且已经提前描好了花样,只需要用最基础的针法就可以完成。

她的速度很快,不过半个小时,就已经全部绣完了。

“啊,好烦啊,这结根本打不稳,一戳就散,”周小旗哭丧着一张脸,“怎么办啊沈初姐,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说完她看到沈初桌面上已经完成的绣品,瞪大了眼睛。

沈初叹了口气,拿起针线示范给她看,“这里你不应该用双股线打结,应该用单股线打结,你看,只摁着一条线缠绕,穿过去,把另一条线拉出来,就打成结了。你刚刚打的是活结,所以一戳就散了,要打死结。”

“我懂了!”周小旗双眼一亮,“沈初姐你简直是我的女神,我感觉你好厉害呀,什么都懂!”

沈初无奈地笑笑,“快点绣吧,时间不多了。”

期间第一炷香快要烧完的时候,黄茹回来过一次,看到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股奇异的快感。

哼,这群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简单的基础都不懂,也太蠢了,如果她也能上电视,肯定会比他们还要厉害。

她昂着头离开了。

几个嘉宾一时之间感觉自己回到了学生时代考试的时候,看着大片空白不会的难题急得抓头挠腮。

当然,其中的“优等生”沈初除外,已完成的她悠哉悠哉地看着其他嘉宾憋得脸红,时不时地指导一下周小旗,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最后一柱香也燃尽后,黄茹准时地踏进了房间,大部分嘉宾的作品都不怎么能看,针脚稀疏不齐,时长时短,凑起来十分难看,而有些直接就没能绣完整个图案。

“老师”黄茹嗤笑了一声,一个个看下去,眼中的轻蔑也越发强盛,她的目光扫过那一幅幅绣品,觉得自己简直是在看垃圾。

看着她轻蔑的目光和听着她讽刺的评价,嘉宾们的神态逐渐从尴尬不安变成或是愤怒不平,或是脸红羞愧。

走到后面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两幅相对完整的作品,一幅是孟优的,一幅是周小旗的,她微微惊讶了一下,但是也变得更挑剔:“颜色不对,针脚也不够紧凑,一般般。”

原本双眼还算明亮的两人瞬间就焉了,孟优冷着脸一手拽回自己的绣品,而周小旗则是低下了头,看着很是失落。

黄茹走到最后,往沈初的桌子上随意一扫,正想着不过又是一份垃圾,但是目光真的落在那幅绣品上时,心里的想法戛然而止。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眼前的绣品针脚紧密,对比参考图片的还原度极高,是目前她看到的最完整好看的一幅。

她抬眼,正好对上了沈初笑眯眯的双眼,眼前的美人笑嘻嘻地问道:“小师傅,我这幅绣得怎么样?”

她敛去眼中的惊讶,撇了撇嘴,“也就能看吧。”倒是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转过身的时候她心里却想,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顺着花样绣罢了,但凡有点基础的都能做到,她还能对着白布空手起针呢。

看完作品后,有工作人员给众人发放了装裱的材料,教他们怎么把完成的作品简单地装裱起来。

“你们手上的东西也别捂得那么紧了,赶紧交上来拿去卖吧,正好让客户们见识一下你们的‘佳作’。”她语气讽刺道。

几个人的神色颇有几分尴尬,他们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绣得不好看,的确有点不情愿,他们可是在荧屏上常驻的人啊!怎么可以自爆这种黑历史!

孟优倒是十分主动地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作品递了过去,黄茹看着她的表情翻了个白眼,随意地伸出手接过,但是却没想到手一滑没接住,那幅小小的绣品就摔在了地上,表面上出现了一道难看的裂痕。

孟优顿时气得发抖,瞪着黄茹说道:“你怎么这样!”

黄茹的脸上闪过不自然,刚刚的确是她手滑没拿稳,但是她梗着脖子说道:“你自己放手那么快,怪我吗?”

“明明是你没有拿稳,”孟优红了眼,“你要怎么赔我!”

“还赔你?”黄茹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就这种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