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兆宁没将此事放心上,方才那陪侍她的白衣男子从里屋走出,递上一精致香囊:“姑娘若是日后想要解闷,便来找长君,长君一直等着姑娘。”
唐兆宁一颗心不断跃动,对这温柔男子起了怜悯之心。
长得如此俊,性子又讨人喜欢,怎么就是个男倌呢?要是姓谢的也和这男子一样温润良顺,那她做梦都得笑醒。
“唉,那男的是谁呀?好生眼熟。”
几人正要离开,温岚突然指着底下一高挑秀雅的男子。
唐兆宁也伸长脖子,粗粗看了一眼,冰蓝绸衣上绣着竹叶花纹,腰间束以云纹白宽腰带,墨发以金冠扣起。
单看这背影就知道,又是一个同赵衍一样的混世公子哥。
唐兆宁冷哼一声:“穿得骚里骚气的,一看就不是老实人。”
“你这乡下来的懂什么,他这叫雅骚。”温岚搂着她的肩笑。
“骚就是骚,还分什么雅的俗的。”
唐兆宁再次定睛一看,瞪大了眼睛,清亮的眼珠子左右溜动,这才后知后觉道:“那不是我男人吗?”
容浅浅也眯起眼睛看:“你男人?是齐王殿下?”
唐兆宁怒从心起,提起裙边匆匆下楼,头也不回对身后几人道:“我先走了,改日再找你们玩!”
天杀的谢召玉,我这才出来了一会儿,你又开始流连花丛了?看来温岚说的没错,姓谢的风流成性,轻狂放荡,靠不住!
她跑下楼,逆着人流追去,终于抓住了谢召玉的手,大声呵斥:“你来这里干什么?”
谢召玉转身看她,稍稍愣了片刻,扯着她的衣领将她带出人群,偏进了一旁的小巷子。若不是暗卫来报,他都不知道这女人已经玩上男倌了!
“好你个谢小玉,都跟我成亲了,还满肚子花心思,我看你是找死!”唐兆宁哑着嗓子骂他。
谢召玉气不打一处来,接到暗卫的消息,他便快马加鞭而来,他都还没盘问她与男倌厮混一事,她倒是先发制人了。
“我还没问你呢,你来这里干什么?”谢召玉双眸发暗。
“我,我出玩一下也不行?”
唐兆宁气声弱了些,若谢召玉也是出来玩的,二人都是半斤八两,她哪有底气质问谢召玉?
“你都玩什么了?”谢召玉又问。
唐兆宁没敢看他的眼,脚往后轻挪了半步:“还能玩什么,不就是吃酒喝茶吗?”
“还有呢。”
“没了。”
谢召玉喉结翻滚,握住她的肩膀,大拇指按住她红润的唇:“我怎么听说,你抱着个男人又摸手又亲嘴的?”
“你听谁说的?”
“你管我听谁说的,我就问你,此事可当真?”
唐兆宁梗着脖子狡辩:“我没有,你莫要空口无凭污蔑我,你看到我与男人亲嘴了吗?”
“我是没看到,但有人看到了。”
“谁看到的,叫他出来跟我对质。”
谢兆玉简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他能怎么做呢,把那个男妓拉出来对薄公堂吗?孔流玄早就跟他说过,吃了那药之后,她的欲望会被放大。
看来,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而且还是他让温岚她们带着她出来玩的,只是他没想到,温岚几人行事如此放纵,玩着玩着,玩到男妓身上去了。
“你给我好好说话。”谢召玉硬生生咽下一腔苦水。
唐兆宁两只手紧贴在身体两侧,几根手指不自然地搅在一起,还在低声反驳:“我只是喝了酒而已。”
“那我们现在就上去,找找那个叫长君的贱人,勾引王妃,你可知是什么罪名?”
唐兆宁抬头看他,不确定道:“什么罪名?”
“与皇亲国戚的女眷通奸,处以阉刑,流放三年。”
唐兆宁这会儿后怕了,握住谢召玉的手,在他手心捏了捏:“别呀,我都坐在那个地方了,我要是不摸他几下,他们都笑我是乡巴佬,说我是乡下来的傻帽。”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唐兆宁吸了吸鼻子:“我哪里知道这种地方不正经,还以为只是来喝酒的呢。”
“看来是温岚几人把你带坏了。”
唐兆宁摇他的手臂:“不是的,你别找人家麻烦,咱们小两口的事情关起门来自己吵。你若是去叨扰温岚,让大家都知道我去找男妓了,我们俩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谢召玉眼里像含了根芒刺:“你都抱着男妓亲了,还在乎名声呢?”
“我没亲,就是碰一下嘴而已。”
谢召玉拉长了声音:“哦,原来碰一下嘴不叫亲啊,那我现在也去找个女子碰一下嘴,你觉得怎么样?”
唐兆宁气得耳朵充血:“你敢!”
“行了行了,别在外面吵了,先回去再说。”谢召玉拉她往巷子后方走,进了一辆马车,让下属策马一路回府。
回到府中,刚好是用晚饭的时间。二人来到饭厅吃饭。
期间,谢召玉一直未说话,唐兆宁心中有愧,头一回将好菜好肉都推到谢召玉跟前,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偷偷瞄谢召玉的脸色:“相公,你最近都瘦了,多吃点。”
谢召玉没回她的话。
唐兆宁又给他盛了碗汤:“来,你喝这个,全给你喝,我不喝了。”
一直到饭后,谢召玉余怒未消,也不想搭理唐兆宁,自己去了书房。唐兆宁觉得这狗男人不够体谅她,也不想同他再多费口舌,一个人去后院清洗自己从鬼市淘来的那些古物。
忙活了一个时辰,想找人搭把手,这才想起来,近些日子一直未见到关贺。
她蹑手蹑脚来到书房,走到谢召玉身后:“姓谢的,关贺去哪儿了?”
谢召玉项背挺直,目光微漾,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找他做什么?”
“就是好久没见他了,有点想他。”
“想他?”谢召玉侧头,盯着她懊丧的脸。
“不愿说就算了,我回去睡了。”她抬脚要往外走。
谢召玉手臂一伸将她拉回来,语气有些冷硬:“你还不知错?”
“我知道了嘛......”唐兆宁不情不愿,明明是想要讨好认错,却还是一副不耐烦的无赖样,“我以后再也不出去乱玩了。”
“道歉是你这样的?”
“那你要我怎样?”
“自己想。”
唐兆宁在脑海中过了一圈,终究觉得自己没多大错,是谢召玉自己上纲上线了。
她细声反驳:“我都说我错了,你还这副脸色。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这道理不是你教我的吗?再说了,我也是身不由己。”
谢召玉眉宇间还是积了一层阴霾:“身不由己,有人拿刀架你脖子上,让你亲那男妓的嘴了?”
“你真是小题大做,我就是逢场作戏,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当时温岚几人都在,要是我不同那男倌亲近些,她们又要笑话我了。”
谢召玉甩开她要摸自己的手:“唐兆宁,你还真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唐兆宁霎时红了眼睛,带着哭腔说:“人生在世哪有不犯错,知错就改就行了,天天这么揪着不放,这日子还怎么过?我孤苦伶仃一人随你来洛安,你却一点儿也不体谅我。”
听着她这些话,谢召玉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的心头宝怎么就这么五毒俱全呢?
唐兆宁还在哭,仿佛自己才是受委屈的那个。
“今晚我们分房睡吧,都冷静冷静。如果明天你还不能原谅我的错,我们就一刀两断,我回乡下去,省得在这里人人都瞧不起我。”
“谁瞧不起你了?”
谢召玉还想说些什么,这女人已经哭着跑出书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