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兆宁远远看向还在坐着喝酒的谢召玉,咬咬牙,用眼神告诉他,姓谢的,你今晚等着!
谢召玉倒是一副无赖样,对她挑眉眨眼,还在跟她调情。
她转过身,弯着腰道:“太后有何吩咐。”
太后按照谢恒的指示,让太监取出一对翡翠鸳鸯镯给唐兆宁,道:“唐姑娘,这是哀家赏你的,收下吧。”
唐兆宁眼前一亮,她一看就知道这对镯子价值不菲,眼角眉梢的喜悦都要溢出来,立即跪下给太后结结实实磕了个头。
“谢太后的赏赐!”
她原本以为太后叫住她,是因她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乡下人,故意为难她。未料,居然赐她一对镯子,唐兆宁心头飘飘然,只觉得自己定是卓尔不群,处处讨人喜欢。
唐兆宁如此憨厚皮实地磕头行大礼,引得一旁的太监和宫女掩面而笑。在北燕王朝,君民之间的礼数并不苛刻,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会磕头行大礼。
唐兆宁单单接个赏赐,便给太后磕了个如此响亮的头,自然引得大家发笑,笑她当真是村里没见过世面的小民。
“起来吧,行这么大的礼作甚,哀家又不是那什么天大的菩萨佛祖,用不着跪拜。”
唐兆宁站起来,笑容淳朴干净:“谢太后。”
“戴上看看。”谢恒神情肃清,淡声开口。
“什么?”唐兆宁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恒又道:“把镯子戴上看看。”
不止是唐兆宁,底下群臣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谢恒这是几个意思。今日是太后的寿宴,都是大家给寿星送礼祝贺,哪有寿星回礼的规矩?
而且回礼的对象还是新来的唐兆宁,一个刚进城不久的村妇......
谢召玉放下酒杯,不由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认识这对鸳鸯镯。这是当年魏烟的东西,谢召玉亲眼看到魏烟把这对镯子给谢恒,红着脸让谢恒帮她保管。
那时几人才十三四岁的年纪,谢召玉傻乎乎的,还不知魏烟与谢恒已经互生情愫。他把魏烟拉过来,大声质问,你干嘛不让我帮你保管,我们两个才是最好的朋友啊!
魏烟笑着敲他的脑袋,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我和你皇兄是很特别的朋友。
谢召玉懵懵懂懂,不知道什么是特别的朋友。他当时只觉得魏烟太坏了,他只有她一个好朋友,而她却三心二意,总搅得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太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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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召玉、谢恒、太后都在盯着唐兆宁,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谢召玉更是后背都在冒汗,他怕唐兆宁会想起什么,怕一切会脱离他的掌控。
而谢恒却是渴望在唐兆宁脸上看出异样。
三年来,他想魏烟想到快要发疯,无数个夜晚他都会惊醒,脑海中全是魏烟死时惊恐崩溃的模样。
三年前那个万人坑,那皇陵之下数万条殉葬亡魂,成为他脱不开的噩梦。
如果魏烟还活着,他就不用这么痛苦了,他无数次这么想。
之前暗卫告诉他,这个从乡下来的村妇和魏烟长相相似时,他还在想,这世上确实会有人容貌相像,可是毕竟是两不同的人,再像又能像到哪里去。
但今晚第一眼看到唐兆宁时,他心头像是被利爪扯住了一般。唐兆宁那双清澈的眼睛,竟和魏烟别无二致!
她的皮肤比魏烟黑了太多,身材也比魏烟壮实,眼尾没有和魏烟一样的小红痣。但是那双眼睛,却是一模一样。
一整晚,他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看向那个行为粗鲁的村妇。可看来看去,她除了外貌形似魏烟,其余的都与魏烟天差地别。
魏烟不会像她一样叽叽喳喳讲话,不会像她一样满眼都是市井小民的俗气,更不会像她一样坐在谢召玉腿上,由着谢召玉摸她的腰身,亲她的嘴。
在谢恒的记忆中,魏烟极爱干净,从不准人碰她,连牵手都不行。小时候,他跟她,还有谢召玉三人在御花园玩雪,谢召玉突然握住她冻红的手,塞到自己的衣服底下,强行要给她捂手。
魏烟大哭着打谢召玉,说是谢召玉把她的手弄脏了,以后再也不和谢召玉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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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恒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唐兆宁,可没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唐兆宁戴上了那对翡翠鸳鸯镯子,眼里没有任何的殊异,一笑一颦中皆是庸人俗子突然捡着大便宜的窃喜。
她将两个镯子都戴在左手,两眼提溜转着,一副贪财好利的虚荣样:“这镯子民女戴着正正好,谢皇上,谢太后!”
太后看了一眼谢恒的脸色,才又对唐兆宁道:“那就好,下去吧。”
“民女告退。”
唐兆宁低着头往后退,脚步都轻快了起来。至此,谢召玉也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一切都没脱轨。
小村妇眉飞色舞走过来,迅速坐回原来的位置,抬着手跟谢召玉炫耀:“羡慕吧,太后赏给我的,肯定是觉得我人美嘴甜,所以才赏我。”
“娘子真厉害,人人都喜欢你呢。”
唐兆宁内心膨胀自满,得意地往谢召玉身上靠了靠,又坐到他的腿上:“哼,我就说我这般勤快,到哪里都讨人喜欢。哪里像你整天游手好闲,到哪里都被人嫌弃。”
谢召玉一手环住她的腰,悄悄亲在她的侧颈:“别乱动了,蹭到夫君那里了。”
“哪里?”
“你说哪里?”谢召玉喝了点酒,一双多情桃花眼魅惑似水,又搅乱了唐兆宁的心。
四下纷纷扰扰,唐兆宁眼见没人注意到她这边,遂抱住谢召玉的脖子,在他耳边道:“谢小玉,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我都有点想那个了。”
“哪个啊?”谢召玉故意拉长声音,知趣知味地在她手心画圈。
“死鬼,有种你今晚别弄我。”
“夫君没种。”谢召玉又把她抱紧了些,二人在歌舞升平的角落里,紧紧贴在一起,两颗心都热乎起来。
看着怀中女人因为微醺而染上红晕的脸,看着她不停抚着手上的镯子,谢召玉不禁莞尔。
万事都如他所预想的那般,在他的诱发之下,唐兆宁的欲望在不断疯长,贪财好色、求索无厌、野心不止......她的性子在不断与魏烟逆向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