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柠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已经是第二天。
门外似乎有两个人在唱双簧,她侧耳一听,似乎是那个大哥简宁远的声音,还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循着记忆,简宁柠知道这是原身的奶奶。
记忆中,这个奶奶对她很不喜欢,经常对她打骂,对她冷言冷语。
昨天赤脚大夫说的她活不过晚上,她嫌晦气,就到隔壁村的大姑家住了一晚,说等埋了她再回来。这些都是昨晚她二哥跟她说的。
“真的是贱命!这样都死不了!既然没死,还赖什么床?还不赶紧起来干活!”李华园看着紧闭的柴门,气不打一处来,要死就赶紧死,这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还要他们救治,简直就是浪费粮食。
简宁远搭腔道:“奶别气,为她这种人气坏了身体不值当,待会儿她起来了就让她去干活。”
李华园拍拍简宁远的肩膀,“还是我的乖孙懂事,”她吊梢眼转一圈,“怎么没看到宁安,又跑哪里偷懒了?”
简宁远呵呵两声,“估计是怕您叫他干活,所以躲起来了吧,奶啊,我之前就说那兔崽子不懂事,这不,被我说中了吧?他现在肯定躲在哪个地方。”他的目光飘向简宁柠住的柴房。
李华园是简家当权的,讨好她好处多多,所以简宁远对她的态度简直就是卑躬屈膝。
不过心里怎么唾骂她,那就不得而知了。
“简直就是反了天了!”李华园怒气冲冲地打开柴房的门,看到简宁柠精神颇好的模样,就更气了,她上前掀开她的被子,“太阳都晒到屁股了,既然没事,怎么不起来干活?你以为你吃的东西都是天上掉下来的?这么大个人都不知道懂事,还有你二哥,跑到哪里去了?”
柴房就那么大,一眼就能望尽,并没有简宁安的踪影。她嘟囔几句,重心又转移到简宁柠身上来。
看她坐在老旧的床上一动不动的模样,郁气更重了,她用厚实的手掌把她从床上拖下来,“我看你不是挺精神的嘛,赶紧起来去给我喂鸡喂鸭!哪家的女娃像你这样,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赖在床上,你学学你大哥,一大早起来就复习功课……”
简宁柠都来不及闪躲,就被她拽到地上。地板是踩实的泥土,大冬天的,冰冷入骨,她的脚踩在地上,浑身一哆嗦。
简宁远看到她这狼狈的模样,得意地一笑,不给他好好干活,就是这种下场。
“放开我!”简宁柠狠狠地甩开李华园的手,冷漠地说道。要不是她还小,没有力气,她早就给这个凶巴巴的老太太来一脚了。
李华园没想到她还敢反抗,看她的表情,似乎一点没有犯错的样子,她忍不住扬起手,想要用宽厚的手掌打她。
“奶——”简宁安从大门跑进来,看到李华园正要打柠柠,心一下子悬起来,连忙扑过来。
李华园的手掌重重地拍打到简宁安的身上。
“哟,跑去哪里偷懒,终于舍得回来了?”简宁远凉凉地说道,早上起来,这兔崽子竟然没给他到公共食堂排队领粥,害他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
这气他要是不出,他会被憋死。
“哥,我是去……”简宁安把简宁柠护在怀里,正要解释,就被李华园打断了。
“去偷懒是吧?好啊,你们真的是反了天了,一个睡到现在都不知道起来干活,一个不知道跑到哪里偷懒,是不把我看在眼里吗?啊?”李华园愤怒地吼着。
简宁远在一旁煽风点火,“奶啊,别气,既然他们不听话,那就饿他们几顿,看看不听您的话,他们还吃什么!”
李华园点头,“乖孙说得对,你们两个,去山上给我割猪草,割不到,不许回来!”
简宁安震惊地看着她,“割猪草?”
“怎么,奶现在说的话都不管用了吗?”简宁远双手抱臂,挑眉问道。
简宁安看了李华园一眼,她似乎意已决,他抿了抿嘴,低声说道:“小妹刚醒,她……”
“要是她早上早点起,她能刚睡醒吗?还说什么快死,我看精神这么好,怪不是想偷懒了,所以才这么说吧?小小年纪,好的不学,专门学坏的!还不快起,等天黑你们还没割到猪草,也不用回来了!”李华园踢了踢简宁安的脚,催促道。
他们俩离开,简宁安赶紧检查简宁柠的身上有没有伤,看到她之前的淤青已经消了,没有再舔新伤,他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柠柠,都怪二哥不好,如果我没有去帮大伯母挑水,你也不会挨骂了。”简宁安愧疚地说道,天刚亮,大伯母就叫他到水池边打水,他刚回来,就听到他大哥和奶的怒骂声,跑进来,果然看到柠柠又被他们欺负了。
如果他在的话,柠柠就不会被欺负了。
看到他道歉的模样,简宁柠又气又替他委屈,为什么明明是儿子,他的待遇这么差。
不知不觉中,简宁柠竟自己问出来了。
简宁安愣了一下,挠了挠脑袋,“因为大哥学习好,有出息,我读书不行,以后肯定没啥出息。”
都说鸡犬升天。
自从大伯母家的大堂哥简宁扬在城里工作后,大伯家的人气焰都嚣张不少,以前唯唯诺诺的大伯母现在竟然敢反抗奶奶,就连跟他同岁的堂妹简宁瑶现在都敢跟奶对着干。
后来大伯母闹着分家,奶不同意,就吵起来了。大堂哥回来,给了奶一笔钱后,奶就同意分家了。
不过只有大伯家分了出去,他们家还有小叔以及奶他们还没分。
奶就想比过大伯母,她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对读书厉害的大哥才会这么好,至于他不咋地会念书,态度自然就差了。
简宁安挠了挠脑袋,他都已经习惯了。
思索了一下记忆,简宁柠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抓住简宁安的手,“二哥,不一定只有读书才会有出息,你以后一定比简宁远厉害。”
这话是安慰,也是期许。
简宁安揉了揉她的脑袋,并不相信,但是还是很宠溺地说道:“好,二哥相信你。”
简宁柠简单地洗漱后,看着简宁安偷偷地在厨房里拿了两个硬邦邦的窝窝头,就带着她出门了。
这地方大约是偏北一点的南方,没下雪,但是风稍微一吹过来,就感觉骨头被冻坏了。
两人一人背了一个背篓,这是他们的爷爷编制的,一大一小,简宁安只带了一把镰刀。
两人沐浴着寒风来到山脚后,带着的窝窝头也吃完了。
简宁安让简宁柠坐在石头上,“柠柠,山上太冷了,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说着,把从家里偷来的两个窝窝头塞到她手里。
他本来不想带她出来,但他又怕她在家又被大哥他们欺负,想来想去,还是带她一块出来。
但是山上路不好走,天气又冷,还是不让她跟着进山。
简宁柠摇头,“不,我跟你一块去。”山里危险,万一发生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简宁安一愣,看她坚定地模样,无奈地叹一口气,“真是那你没办法,那你可要跟紧我哦。”
简宁柠重重地点头。
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长猪草的地方,一片荒芜,连一片叶子都没得留。
两人面面相觑,简宁柠问道:“怎么办?”她对于这些一点经验都没有,想到李华园的话,她浑身一抖。
这年头,要是真的被赶出家门……后果不敢想象。
简宁安抿嘴,“柠柠你在这等着,二哥往里面走走,里面一定还有的。”他们来太晚了,猪草都被割完了,山里肯定还有,不然村里这么多人养猪,没了猪草,那不得饿了。
简宁柠看了一眼树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各种高大的杂草遮挡着,远远望去,漆黑而恐怖,仿佛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怪物在等着他们。
“我们还是回去吧。”大不了就是一顿骂,她还不信,他们真的会把他们赶出家门。
简宁安握紧拳头,似乎在平复紧张,“必须要去,奶可不是开玩笑的。”之前小妹不听话被饿了两天的事情犹在眼前,他不要紧,可小妹怎么办?
所以今天这猪草,必须要割到。
简宁柠嘴巴张开又闭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简宁柠还是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叹了一口气,好难,不管是谁,在这个时代都太难了。
她随便找了个石头坐下,掏出护身玉,喃喃自语,“如果真的是你把我带到这个时带来,那也麻烦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
她灵光一闪,如果这玉有这么大的能量,能把她的灵魂跨越时空,那么会不会是什么金手指之类的?比如像是小说中的那种随身空间……
她把护身玉翻来覆去地看,念了所有她记住的咒语,玉也没啥反应。
“难不成要滴血认主?”她低喃,咬咬牙,不如试一下?
她找到类似禾苗叶子锋利的草,轻轻地划破自己的手指,挤一挤,一滴血缓缓溢出来,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把血滴到玉上。
鲜血瞬间蔓延进玉里,一点痕迹没留。
简宁柠正惊讶着,一束白光闪过,把她笼罩,一阵眩晕后,她便来到一个温暖如春,风景优美的地方。
简宁柠不可置信地捂住嘴,这是——
随身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