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忙着操作飞船,连头都不能回过来看一眼,只能厉声吼道:“简!”
简虚弱地躺在地上捂着前额,费力地挥了挥手,低声说:“……我没事。”
托尔居然还记得我的存在,头也不回地又吼道:“约露汀!”
我慌忙举起双手示意,“我已经在简旁边了。”
我蹲下身去看她,看见她的脸色简直是糟糕极了,青青白白的和死人也差不多了;惨白的肌肤下还隐隐约约能够看得出一缕红色的能量随着她的血脉在流动。
我刚想用手覆盖在她额头上,用幻境之力为她缓解一下痛苦,就听见洛基的声音。
“哦,约露汀,我如果是你的话,就不会轻举妄动。”
托尔立即紧张起来。他必须专注于驾驶这艘飞船,但是他的声音很明显地绷紧了。“约露汀?!你打算做什么?!”
我讪讪地放下手,解释道:“我只是想用幻境之力为她缓解一下痛苦……”
洛基嗤笑道:“你的意思是,用你那时灵时不灵的虚幻小把戏和以太对抗?”
托尔默了一下,立刻果断地说道:“约露汀,你只要照看着简就好了。”
被这么红果果的鄙视了智商,我有点讪讪的,只好蹲在简的身边,四下望了望,也没有什么可以给她盖一下的衣服被子之类,碍于洛基刚才的提醒,也不敢贸然在她这个活动以太容器上使用幻境替她保暖。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一件轻便飘逸的长裙,连件斗篷都没穿——我跑来找洛基之前,原本就是在那棵苹果树下呆着而已,哪里能够想得到此后这些神展开?!黑暗世界瓦特阿尔海姆听上去就很寒冷,我穿的是飞船里的四个人之中最少的,等一下估计要被冻到瑟瑟发抖——而现在更加没有多余的衣服可以贡献出来给简保暖,只好抓抓头发,盘腿在简的身边坐下来,伸出手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揉着,希望这种不靠谱的方法能够稍微缓解一下她的头痛。
整个阿斯嘉德的防空力量看样子都来追击我们这艘飞船了——喂不是说阿斯嘉德的防御系统崩溃得修复不起来了吗?!怎么现在还有这么多能用的炮台?!——奥丁真是下了很巨大的狠心。他已经把他的小儿子毫不留情地打入了暗无天日的地牢,看起来现在又要手段刚硬地把他的大儿子直接击落了事。
我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飞船猛然转了个九十度的大弯,我听见舱外传来很大的一声“啪”的响声,然后是一阵碎石溅落的声音——大概是托尔又撞毁了哪座石像吧。
洛基的背影稍微动了动,托尔马上反应很快地警告他:“一个字也不准说。”
听着飞船外那一阵阵砰砰砰的机关炮响,现在还加上了一大波飞船的螺旋桨轰鸣声,我简直忧郁得不行。
驾着这么外形拉风而威武巨大的一艘黑暗精灵的飞船在阿斯嘉德逃跑,真的是个好选择吗。难道托尔身为阿斯嘉德未来的国王,去偷一艘阿斯嘉德的飞船很难吗。难道托尔真的像我们所熟知的那样,总是肌肉指挥大脑,经过了这么多挫折和磨难也没有一点长进吗。
我在心底吐着槽。而洛基干脆就开口吐槽了。
他在托尔右边,探身过去瞪着他哥哥的正脸,说道:“现在他们正跟着我们呢。”
托尔没说话。飞船的速度似乎又加快了一点。不过这仍然不够。
我听见飞船的后方传来阿斯嘉德飞船特有的开火声,突然我们的飞船船身猛地一抖,被击中了。我看到洛基猛然往前一倒。
幸好他应该早有准备,立刻就站稳了,回头望去。
他的视线一瞬间从船身上掠过,扫过我和简,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钟,就转开了。他迅速从托尔的右边换到他的左边,提高了一点声音。
“现在他们正向我们开火呢!”
托尔终于被他弟弟的吐槽弄烦了,也被飞船后面穷追不舍的这些神域兵们弄烦了。他一边操纵着飞船,一边大声吼道:“谢谢你的现场解说,洛基!它们还真是一点都没让人分心啊!”
哦漏!能不在这种危急时刻继续斗嘴抬杠秀恩爱吗阿斯嘉德的王子们!!
简平躺在地上的身体随着飞船的变向和被击中的余波颠簸着,我不得不伸手抓住她。原本我以为她身体里的以太会直接把我灰头土脸地震开——听说她刚来的时候那几个试图遵循奥丁的命令,把她抓住丢出神域的侍卫就是这么倒霉的——但是她身体里的以太毫无动静,仅仅只是在我抓住她手臂的时候,感觉自己掌心下的肌肤热了一热,就好像她的身体里有一股热流在滚动,全部聚集到我这个外人捉住她的部位下,试图用自己的热度把我烫伤一般。
简不甚舒服地又低低呻/吟了一声。可是这个时候飞船里大家都已经无暇去管她了。
我们遭受到的围攻和追击愈来愈密集,我觉得即使这艘黑暗精灵的高科技飞船再结实,也很难就这样一路呼啸而拉风地闯出阿斯嘉德去。
托尔又在半空中歪歪扭扭地转了个方向,飞船径直掠过一片平台,转向的时候那根较长的机翼还唰地一声把平台的地面给剐了,扬起一阵碎石和灰土。
飞船的船体又是一阵震荡,我不得不又多用了一点力气按住简,免得她又被颠起来再摔回去。
飞船继续转了九十度,机翼和地面呈水平状态了。我们径直飞向山壁上的一个前后通透的洞,洞口还一左一右立着两座高大的石像。那石像的高度几乎有半座山那么高,和飞船的机翼刚好差不多在同一水平上——
于是,阿斯嘉德第一飞行员托尔·奥丁森先生,就驾机径直穿过了那个山洞,进入洞口的时候,只听得唰的一声,较长的那侧机翼还把洞口左边的那座石像连脑袋带肩膀都削掉了。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几乎与此同时,洛基的神烦吐槽又冒了出来。
“好样的。你刚刚把你祖父的脑袋给削掉了。”
我感觉自己的脸上一瞬间表情就扭曲了。刚才惊讶的神情仍在,可又忍不住想笑。我知道这么做太不厚道,可是洛基那种轻飘飘的赞美加上一本正经的语气,简直每个字都准确地搔中了我的笑点。我用力咬住下唇,命令自己绝对不能笑出来,忍得五官都快要变形了。
托尔对这句尖刻的嘲笑报以沉默。他操纵着这艘巨大的飞船,灵活地在那个长长的山洞——说是山洞,其实更像是在山体上开凿出来的一段长廊——里转了差不多九十度,巧妙地将那一侧较长的机翼垂直朝下飞行,避开了继续一路切割山洞两侧雕刻精致的石壁和高柱的危机。
飞船须臾间就窜出了山洞,灵巧地在托尔的控制下又转回了平行于地面飞行的姿态,钻过一道巨大的弧形石门的某一个门洞,继续迎着猛烈的炮火向外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