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阵萧瑟秋风卷着落叶吹过,祝依铭拢了拢大衣领子。
她拿出手机点亮屏幕,屏保是她和顾隽清的结婚照,是她从几百张里面一张一张挑选出来的,她笑得一脸阳光灿烂,顾隽清只是嘴角有些许笑意,不及眼底。
淡漠得像她脚下踩着的落叶,禁不起什么力道,咔嚓一下就能破碎一地。
瞄了一眼时间,已经傍晚。
手机上除了那些APP发来的提示,没有一条消息。
一条,都没有……
新市的春夏秋冬四季本就不分明,十一月中旬已经有了深冬的感觉。
祝依铭大衣里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打底,高跟鞋也没什么御寒能力,一身名牌并不能给她增添些许暖意,这时候反而成了累赘。
屋子的灯光亮着,她掏出钥匙开门,佣人刘婶看到她有些局促:“夫人,您,您怎么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么?”祝依铭挑挑眉,“还有,不要叫我夫人。”
“不,不是……我还以为您和先生……”刘婶平时嘴就笨,这会更是拌了蒜,只会多说多错,哭丧着脸解释,“先生现在不在家。”
“那正好。”
祝依铭“噔噔噔”地上楼回了卧室收拾东西,箱子本来是她准备了和顾隽清去度蜜月时候用的,没想到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没过一会,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祝依铭抬起头,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了门外,挂着让万千少女粉丝尖叫的冰山脸,连个视线都懒得施舍给她。
祝依铭也没心情开口,一股脑往箱子里塞着东西。
门口那人终于不再沉默,走到她旁边缓缓开口:“你要走?”
祝依铭语气和她的表情一样波澜不惊:“这套房我已经卖给别人了,自然要搬走。”
顾隽清表情不变,只是声线拔高了两度:“这是我们的婚房。”
“第一,房子是我的,不是我们的。房产证上只写着我一个人的名字。”祝依铭头都不抬,不咸不淡地怼了回去,“第二,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留着它给自己添堵么?”
顾隽清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窘迫的现状:“呵,你家里现在资产应该都冻结了吧?你走了还能去哪?”
“关你屁事。”祝依铭把箱子拉链扣好,嗤笑一声。
拉着箱子经过顾隽清身边的时候,祝依铭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浓烈的女士香水味,是TF牌的一款很著名的女香,甜到发腻。
祝依铭一向不喜欢这种类型,她身上的香水味不止一次被顾隽清吐槽过像是旧衣柜里的樟脑球味,或者是香炉里燃尽的檀香味……
那时祝依铭总会扬着下巴得得瑟瑟地说自己品味独特,顾隽清只是笑着点头附和。
现在想来,他为了哄自己开心没少昧着良心说瞎话。
她几乎可以想象出那个依偎在顾隽清肩头的女孩是什么样子——
甜美,娇俏,有那么一点点的作,却丝毫不惹人烦,就像香水的名字一样,是颗甜甜的樱桃。
和她,确实不太一样。
好不容易把箱子拖到楼下,祝依铭看到了一个细瘦的中年女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脸上的皱纹满布,但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美貌,认出她的身份也不难,顾隽清和她有七分相似,只不过更加帅气英朗。
结婚的时候她没有到场,顾隽清解释说母亲身体不好,出身又粗鄙,怕给她们祝家丟了面子所以没来,祝依铭当时还劝了顾隽清几次,见他一再推脱只好作罢。
女人上下打量着祝依铭,见她没有开口的打算,轻轻咳嗽了一声:“我们以前没见过,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李梦乾,顾隽清的母亲。”
要是一天前,祝依铭肯定狗腿地凑上去,一口一个姆妈,用尽全身解数地去哄她高兴,但现在,她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径直往门外走。
没想到,顾隽清从后面快步追了上来抓住她的胳膊:“依铭,这是我妈。”
“然后呢?”祝依铭不懂他这句话究竟意欲何为,“我们两个都没关系了,你觉得我和你妈能产生什么关系么?”
“这样最好!”李梦乾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祝依铭身边,“那就麻烦你打开行李箱,让我们检查一下。”
箱子里只装着一些衣服化妆品和首饰,都是祝依铭结婚时候带过来的,没什么不能给别人看的。
可李梦乾这种语气实在让祝依铭恼火,她冷笑着斜了李梦乾一眼:“你算什么东西?对我提这种要求?”
在她眼里,李梦乾和街边那些撒泼打滚的泼皮无赖也没什么区别,用不着尊重。
“祝小姐和我儿子之间既然没关系了,我儿子的东西你就一样都不能带走。”
“你儿子的东西?”祝依铭一脸嘲讽地重复了一遍,“你儿子一穷二白来到新市念书,连学费都是我爸资助的,吃在我家,住在我家,结婚的房子是我家的,车子也是我家的,这屋子里哪怕是鸡毛掸子上的一根鸡毛都和你儿子一点关系没有。”
见顾隽清不语,祝依铭轻笑:“我爸应该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养了个白眼狼。之前我还想不明白,见到了你,我懂了。毕竟——”
“上梁不正,”祝依铭嘴唇开合,一字一顿,“下梁歪。”
李梦乾捂着胸口拿出一份合同直接甩到了祝依铭身上:“嘴巴倒是厉害,像极了你那对惯会推脱责任,昧着良心赚钱的黑心父母!不过老天有眼,贱人自有天收。现在这套房子是我儿子的了!东西都是我儿子的!”
祝依铭实在没心情看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拉着箱子就要走。
“依铭!”顾隽清依旧不肯放手。
祝依铭和他僵持着:“你叫魂啊!放手!你再不放手我报警告你性骚扰了。”
“性骚扰?你也配?”李梦乾走到他们身边啐了一口,“要不是隽清为了给他爸报仇,能看得上你这种货色?一只送上门的鸡罢了!”
“我是鸡,你儿子呢?公鸡么?”祝依铭咂咂嘴,“他费尽心思讨好我的时候,是挺像开了屏的公孔雀,就是没想到他亲妈说他像鸡。当然,都是鸟,也差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