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珽还未出席便被叶娆给拦住,眉间划过厌恶,他滑动轮椅往后退了半步,躲过眼前人的触碰,面色如墨般阴沉。
“郡主找臣来,究竟有何事?”
虽顾珽冷脸,叶娆却丝毫不觉眼前之人这幅冷淡模样有何不妥。
她欣赏的就是他这对谁都漠然的模样,要是这人真如府上那些男宠们似的阿谀奉承着她,她反倒觉得无趣。
这还是头回像今日这般离他如此近,叶娆心里像有蚂蚁在挠,酥酥麻麻的,微微抖了下双肩,夏日薄衫便往下滑了些许,漏出白皙精致的雪肤。
“顾珽,虽说你与那姜柔成了亲,但本郡主懂你,也知你这般性子定不会是那等墨守成规的人。”
且就姜柔那般名门闺秀的做派,同他根本就是两路人,这两人怕是才成婚便与路人无异了。
既是如此,那她又有何顾虑。
叶娆嘴角勾起抹势在必得的笑,她就不信,这人真能拂了她的面子不成。
不过是讨她欢心的手段罢了。
她步伐微踉跄了两步,脚下一软,身子就要往顾珽那方跌去,口中还不忘慌乱的轻呼了声。
姜梨远远就看见那郡主的动作,不由眼皮一跳,捏紧了拳头,走的更快了些。
顾珽没料到她竟会说这些,见人又要往这边贴,眉心微皱,拢在袖中的指节微动,下一刻指间便捻着枚暗器。
还未等他将暗器掷出去,便见一抹绛紫色的身影骤然闯了进来,直直拦在了两人中间。
姜梨几步上前,伸手就将那就要倒在顾珽身上的身影一把拉住,待将她拉稳了后,才把人扯在一旁。
等做完这一切后,她又将顾珽挡在了身后,甚至张开双臂将身后之人遮的严严实实,像是怕多漏出一丝都会被眼前人觊觎了去,没漏出分毫来。
那姿势守护的意味十足,宛若护崽的小兽。
夏虞跑的没姜梨快,也没拦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跑上去。
这修罗场看在眼里,她心中也着急,可这是他们三人的事情,她一个外人也不好掺和。
不知为何,她脑中突地想到了外头那些关于顾珽性子的传言。
听说近来顾府里遣出的小厮婢女无一不是伤痕累累,就差一口气吊着了。
一想到恩人马上就要被磋磨得也成那般样子,她不由狠狠打了个哆嗦,合上双手作揖祈祷。
只愿恩人等会能竖着出来。
叶娆眼前看着离那衣衫就差分毫,心中正窃喜,却不料突地一股大力袭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不受控制的被拉开了去。
等她反应过来时,脚下早已换了个位置,不过眨眼间,就与那轮椅隔了三五步。
眼看着只差丝毫了,到底是何人这般不长眼?
秉着势必要那人好看的念头,叶娆就朝那坏她好事之人看去。
眼前这张脸在之前的诗集宴会上她早已见过多次了,又怎会不熟悉。
叶娆蓦地一愣,诧异道:“姜柔?!”
姜梨对她惊异的神情视若无睹,依旧将身后顾珽遮的严丝不漏,因着生气,圆润的俏脸也沉了下来。
顾珽没想到她会来,手中轻动,那枚未使出的暗器便被收了回去。
身前少女的身形虽然单薄娇小,却是十足的义无反顾。
活了这些年,顾珽还是头一回被人护在身后。
这感觉实在是……特别了些。
叶娆万万没想到来者竟会是她。
按着姜柔这人以往的性子,是怎么也不可能来管这事的,她更不会真心喜欢顾珽,这是怎么回事?
若不是她搅合进来,说不定她刚才都已经成事了。
笼在水袖下的粉拳攥的死紧,叶娆眸间涌上怒火,趾高气扬道:“姜柔,你今日既是看到了,那本郡主就当着明面同你说了,我爱慕顾珽,也知道你对他没那男女之情,本郡主府上养的面首不说极好,却也是男子中翘楚,若你也没有异议,不妨今夜便去挑个如意郎君。”
她自小锦衣玉食,翼王又娇纵着她,骄奢淫逸惯了,要什么有什么,自然没觉出这话有何不妥。
当下这语气非但不觉羞愧,反而更像是做个通知。
姜梨看着眼前衣衫不整的郡主,听了她这般惊世骇俗的说辞后,心中也不由鄙夷起来。
她本还当这些皇室中人面上瞧着矜贵,该是多么风光霁月,不成想私下里竟能这般不知廉耻,还肖想他人夫君。
若这郡主真心与顾珽情投意合,她也不是那夺人所好之人,可这人却只把他当做玩物男宠,姜梨便愈发不开心了。
那是她恨不得捧在心尖尖的人,这般说辞就是对他的亵渎!
姜梨双手抱胸,气势没输分毫,反唇相讥道:“我倒没料到堂堂郡主也有那等为世人所不齿的癖好。不巧了,我心中只有夫君,只当夫君是宝贝,自然也不愿同别人分享,旁的男子也入不了眼,还是多谢郡主的美意了。”
她的夫君这般好,别说男宠了,就是千金摆在她面前,那也不换。
叶娆见她居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还这般瞧不起她,柳眉倒竖:“姜柔,本郡主能愿意同你做通知便是恩赐,别给脸不要脸。”
那被少女挡在身后的顾珽,听到她这那宁愿得罪权贵也不放弃的语气后,忽而自嘲一笑,低头瞧了眼不能站立的双腿,那摩挲着玉扳指的劲也不自觉的大了些。
姜梨压抑着心中的怒意,转瞬便想好了这下要如何怼回去,脸上也换上了如长姐一般温婉的假面,正欲开口。
谁料还未待她出声,就听见身后男子低沉的嗓音。
“本官早已与郡主表明了态度,郡主这下也听见了,夫人心中只有我,难不成郡主便这般夺人所好?”
姜梨没想到他竟会主动开口,猝不及防听到如此言论,有一瞬间的茫然,那张开的双臂缓缓放了下来,长睫扑扇了两下,瞳孔里的震惊展露无疑。
这,这这……
这话真是她所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心中突地怦怦直跳,姜梨猛地捂住胸口,以防那只小鹿跳的撞出来。
呜呜,这真是夫君说出的话吗?
顾珽余光瞥见她那懵懂又呆滞的表情,倒觉得这表情有些眼熟,越来越像当初那只进贡来的波斯猫儿了,忽而勾了个笑。
他低垂眉眼,淡淡道:“郡主若是再这般肆无忌惮,想必本官只能将那些秘密秉明圣上了。”
叶娆听他要将她曾做的荒唐事都告知圣上,只有瞬间的诧异,却并不害怕。
皇室中人私下多少会做些隐晦腌臜的事儿,大家早已心照不宣,皇伯伯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可若是那些私下的事儿被搬到了明面上,那后果便不同了。
“顾珽,你真要这般得罪本郡主?”
因着姜梨此刻正发着呆,放下了刚才阻挡叶娆视线的手臂,如此一来,叶娆正好将他脸上的神情看了个清楚,自然没错过他嘴角勾起的那抹笑。
只见一惯冷脸的人,不知为何笑了起来,那笑仿若冰雪消融,如这春日般暖在人心扉,哪有平日分毫凛冽。
叶娆素来只见过他不耐的神情,却哪里见过他这般表情,不由诧异的瞪大了眸子。
察觉到异样的视线,顾珽勾起的唇角刹时放了回去,又是与往常一般无二的冷厉,仿若方才那温润的笑只是她的错觉。
顾珽本就不喜这般被人直勾勾的盯着,好整以暇的把玩着腰间银鱼袋,将接下来让人惊悚的话说得轻巧极了。
“或许圣上知道郡主手上那几条人命,怕是也会感兴趣的。”
这话说的极缓慢,却字字句句都砸在叶娆心上,莫名让人心尖颤动。
叶娆蓦地怔住,瞳孔不由放大,看向顾珽的眼神宛若见了厉鬼。
她确实不怕他将男宠之事秉了皇伯伯,可……可那些事情做得极隐晦,除了郡主府心腹外无人得知,这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顾珽连她最大的秘密都能这般轻松的说出来,那……那这整个皇宫还有何事是他所不知晓的?
想到此处,叶娆方才还丝毫不惧的气势骤然跌了下去,踉跄退后了几步,仿若第一次认识眼前人。
按顾珽现在那大理寺卿的身份,若能知道那些隐秘事,她一万个不相信。
“你……究竟是何人?”
顾珽不欲再同她争执,心中的不耐到了顶点,冷声道:“本官是何人,郡主不知道么?”
“若郡主再不走,那我便只能……”
叶娆听的心下跳的怦怦快,也不再与姜梨争那些口舌之快,惊慌失措地捂着胸口,逃也似的跑走了。
姜梨背对着顾珽,自然是错过了他脸上的表情,见这郡主忽然惊慌失措的跑了,有些摸不着头脑。
奇怪,怎么突然就跑了,她都还没来得及怼回去呢。
顾珽滑动轮椅出了巷口,身后那一贯叽叽喳喳的声音忽地没了,回头看去,见姜梨还在原地傻愣着,语气不善道:“愣着干嘛,还不走,你想留在宫中过夜?”
姜梨正想着那郡主走前奇怪的表情,没注意顾珽人走了,怕他真把自己一个人给留在宫里,连忙提着裙摆跟了上去。
“夫君等等,妾身只想跟夫君在一起,不想在宫中。”
等到坐上了回府的马车后,姜梨才想起来她方才跟永乐郡主争执时说过不愿与人分享夫君的话。
夫君似乎……也听见了,会不会觉得她善妒?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夜色微垂,两人熄了灯安寝后。
红烛轻摇曳,琼浆扑鼻韵。
姜梨没了力气,躺在榻上,伸手推了推人,这举动使得盖在身上的薄被滑下:别装了,偷偷告诉你个秘密,那天我都看见你笑了。
顾珽看的眼神一暗,拉过薄被,将人盖好:我没有,是你看错了。
姜梨:哼,大骗子。
顾珽(翻身往榻上侧压,将人压在身下):夫人既是睡不着,不妨再来一次。
阿梨(递出一张不可以涩涩卡):打咩,不可以涩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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