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以后,符嫣内心多少有些迷茫。
之前的想法被推翻,心中难免郁郁,偏生还要养活一大家子,她这才忍不住叹了口气。
符钰没想到阿姐是在为日后生计担忧,他内心酸软,想告诉阿姐,等找到二舅舅就好,可又想自己不能那么快暴露二舅舅的存在。
粉嫩的唇开开合合,犹豫良久,最终只吐露出一句:“阿姐莫急,总归有办法的...”
说完,符钰脸颊胀红,打从心眼儿里憎恶着如今软弱无能的自己。
他突然有种急迫感,想要快些长大,然后去夺取属于自己的一切!只有这样,他才能让阿姐过上好日子。
符嫣本就没打算寄希望于一个小孩儿,她仔细想了想,突然想起路上看到的话本子,心里模糊的有了个大概方向。
用完午膳,符嫣带着符钰将尚未买好的东西置办齐全,然后领着人回了新宅。
回到春水巷,陈鹤正指挥着人将东西摆放好,前院儿满满当当,有些无处下脚。
符嫣干脆指挥着人将东西往屋里般,以免到了夜晚东西还都摆在外面。
待到傍晚,总算收拾的差不离。
符嫣雇了辆马车带着众人回了客栈,新宅虽说已经置办了七七八八,但是想要彻底收拾利索还需等上一两日。
仔细算算时间,她决定等到上巳节后,三月初五搬新宅,初六举办场乔迁宴。
......
一行人回到客栈用过晚膳后,就各自回屋歇息了。
符嫣心里还惦念着明日是符钰去白鹤书院的日子,她不安地在屋里来回踱步,黛眉微蹙,眉宇间多了几分轻愁。
“阿姐?”
符钰从隔壁沐浴完过来,看见略显焦躁的阿姐不免有些意外。
听到他的声音,符嫣脚步微顿,温软的声音透着几分迟疑:“阿钰,明日就是去白鹤书院的日子,当真不需要准备些什么?”
她担心符钰年纪小,不清楚其中门道,万一得罪了夫子,岂不是进不了书院?!
知道阿姐为自己担心,符钰抿唇含笑,心里十分高兴。
他平了平心绪,同阿姐解释道:“阿姐放心,现在真的不用。明日我去书院应试,只要能过便能进入书院读书。若过不了,便只能换其他书院...”
“那...你可有把握?”符嫣依旧忧心忡忡。
符钰失笑,心想他当然有把握,毕竟在来青州前,他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从他离开京城那一日,他就授意陈寒柏暗中联络上先太子的残存势力。
得知他尚在人世的消息,先太子一脉的老臣们自然是欣喜若狂。
比起注定被二皇子一系打压,然后就此一蹶不振,只要他这个正统嫡出且与先太子一母同胞的三皇子尚在,他们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所以得知他前往青州时,那些支持先太子的老臣们就已经安排好伴读和夫子早早赶赴青州,如今都秘密安插进了白鹤书院...
只是这些他无法告知阿姐,毕竟在阿姐眼里,他只是一介罪臣之子。
“阿姐放心,钰定然能够入白鹤读书。”符钰神色认真,语气笃定。
许是他那份镇定自若令她宽心,符嫣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没在多问。
从怀里拿出竹青色荷包递到他面前,语调温和道:“这里面是五十两碎银,有什么需要不必节俭,若是不够的话可以同阿姐说。日后等你进了书院,每月支给你五两月例。”
符嫣想的很清楚,既然她想要符钰出人头地,于日后庇佑自己,那么在银钱上就不能克扣。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深刻了解到,在这个世界,女子虽不能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还是依附于男子和宗亲。
她没有父亲叔伯,若再无兄弟,日后一旦符氏宗亲找上门来,不仅手里那些田产房契留不住,极有可能连自己也会被他们随意发嫁出去。
出于对未来的担忧,符嫣自然希望符钰能够出人头地。她知道符钰身负血海深仇,定不甘于平凡。所以那怕明知收留他,教养他要承担风险。但一介弱女子从这样的世道里想要活下去,本就危险,倒还不如赌上一把。
更何况,当初见到他的第一眼时,直觉告诉她,这小孩儿不简单。
加之当时确实心软,以及他提供了出路,最终她还是下定决心将人留在身边...
※
次日一早,符嫣让陈鹤驾着马车送符钰去白鹤书院。
等他们离开,便带着丫鬟婆子回了春水巷。
昨天符嫣已经将大件的东西置办的差不多了,可一些零碎的东西尚未购置,留下陈婆子清理,她带着丫鬟去将余下的东西添置齐。
另一边,马车慢慢悠悠来到了书院门口。
陈鹤跳下马车,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守门之人,说要拜访院长。
“敢问是那家贵客?”守门之人谨慎道。
“符钰。”
听出车内之人冷淡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稚气,守门之人没有多问,拱手行了一礼,转身进去通禀。
没过多久,几名三四十岁,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匆忙出来迎接。
符钰下了马车,黝黑深邃的眼眸轻飘飘的扫过,粉嫩的唇微微勾起,他叉手行礼,礼数周全道:“青州符钰,见过诸位夫子。”
领头的是一位三十余岁,乌发长须,气质儒雅温和的男子。他见状面色一僵,刚要上手搀扶,身后传来一声轻咳,身子顿了顿,才慢慢开口道:“既是学子,那就入院应试吧。”
听他这么说,身后有人松了口气,他之前就接到殿下信函,嘱咐他们务必将他当成寻常学子来对待。
原本他们没打算都出来,但大家都好奇来的是不是真的三殿下,所以还是跟了出来。
在外为了殿下安危着想,言行举止自然慎重些更为妥当,等到了书院里,便不用如此小心翼翼了。
符钰让陈鹤驾车去一旁等候,自己则跟随院长等人进了书院。
自始至终,陈鹤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因为他怕陈鹤无意间透露给阿姐,所以干脆不让他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