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被吐到了主人面前,小月月欢快的摇着尾巴,渐渐的,它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儿。
怎么……感觉两个主人都不很开心呢?
狗是最能感知人情绪的,更何况是一只灵狗,它的尾巴耷拉了下去,念头巴脑的像是做了坏事儿。
黄兰看着沉默的徐如影和宋挽月,咳了一声,避免狗狗被抓过?去炖了,她老太太过?去抱住了小月月,捏了捏它脖颈的毛,忍不住叹息。
——这傻狗子啊。
这钥匙都在眼前了。
徐如影也不好不去拿,她尴尬的笑了笑,弯腰捡了起来:“找到了。”
她说完就慢吞吞的往门口挪,难得今天晚上月色不错,她还想留下来跟挽月看?日月星辰呢。
真的是很不甘心啊……
眼看着徐如影走到了门口,一直沉默的宋挽月突然一抬眼,说:“别走。”
徐如影扭头,迟疑的看?着宋挽月,不想她走么?
抱着狗子本来想要进屋的黄兰也停住了,她好奇的看?着宋挽月,想要听听她该怎么说。
宋挽月也是情急之下叫的徐如影,不想要她离开,可这理?由……她温润的眼眸转了转,轻轻的说:“别回去了,阿姨她舍不得你。”
徐如影:???
旁边抱狗被牵连的吃瓜群众黄兰:…………
徐如影沉默的看?着黄兰,她知道这老太太是被陷害了,想笑又得忍着,如今想要留下来,她就只能配合宋挽月做戏做全套了,她眉头一蹙,疑惑的看?着黄兰。
黄兰抱着狗僵了半天,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留下吧,挽月她说了,阿姨舍不得你。”
宋挽月:……
徐如影:……
真的是,这才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这娘俩已经从之前的抱头痛哭说着离不开彼此,生活上相亲相爱到了彼此坑害。
时间过的真快。
徐如影已经很熟悉这里?了,她很自觉的抱着被子要往客房走,黄兰先她一步,她拍着脸上的黄瓜片,说:“客房我占了,你去别的屋。”
徐如影沉默了一下,“那我去次卧。”
黄兰指了指地上在那啃骨头啃的认真的小月月:“次卧也不行,它睡。”
徐如影:……
这个老太太是怎么回事?儿?
宋挽月正好洗了澡走了出来,她穿着淡粉色的丝质睡衣,一手搓着头发,水滴顺着脖颈一路下滑,她的眼眸也被润泽的水汪汪的:“睡我屋吧,姐妹。”
徐如影:………………
虽然说……她内心对于这个题意非常的赞许。
但是她跟黄兰和宋挽月不同,她是这里?在场唯一明白的人。
她们不知道她是明雨,所以才把她真的当好友,当林俊招待,就是睡一个床也不会有什么翻倍心。
可徐如影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她是肖明雨,她对挽月是有欲望的,如果睡在一个床上,如果她忍不住怎么办……
“你眼睛嘀哩咕噜在转什么?”
黄兰盯着徐如影看,心想,这孩子不会已经想入翩翩,以为她自己又能睡了挽月的能力吧?
宋挽月笑了笑,她蹲下身子,摸了摸小月月的毛茸茸的额头。
徐如影看着她心跳的厉害,这个角度让她能够居高临下的将宋挽月的一切尽收眼底,她刚洗完澡,睡衣穿的松松垮垮的,那份曾经在她手里?千万次的撩人散发着无限的诱惑。
徐如影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我要睡客房,不让睡我就回家去了!”
……
几?秒钟之后。
徐如影被扔了出去。
她站在门口盯着黑漆漆的防盗门看了半天,恨恨的甩手走了。
好。
好你个宋挽月,好你个老太太!
人不能没了骨气。
徐总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她在家里?的床上烙大饼,一晚上都几乎没有睡。
门那边的黄兰则是盯着宋挽月看?了半天,“你怎么把她撵走了?是有什么事?儿么?”
她是有什么临时的事?儿吧。
宋挽月抿了抿唇,微微的笑:“能有什么事?儿?阿姨,你睡吧。”
黄兰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看?,心想,这她出去玩一趟,挽月这撒谎能力越来越精湛了,这肯定是有事?儿啊。
的确是有事?儿。
洗澡的时候,挽月接到了秦萧的信息,说局帮她攒好了,问她能不能现在出来,说白先生很忙就现在有时间。
这个时间,并不是人类约会的正常时间,可对于冥界使者,宋挽月可以理?解。
虽然她很舍不得明雨离开,但是机会难得,她不得想办法?让她走。
别看明雨对别的事?儿有点粗枝大叶的神经大条,但是在俩人的事?儿上,尤其是对于她的事?儿,心细如发,宋挽月没有把握不被她察觉,就只能保持距离。
在徐如影愤怒的辗转反侧的时候。
宋挽月已经化了淡妆,穿了一身贴身的白裙,去了约定好的茶馆。
这里?是秦萧精心挑选的,她白叔叔虽然看起来要比黑哥哥好接触的多?,但是其实很讲究,最喜欢喝茶,人没来之前,她反复给他做着思想工作:“白叔叔,你语气别太重啊,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年游荡人间,看?到的都是些什么人。”
白无常一身白色的西装,笑眯眯的看?着她,灯光下,他的五官轮廓要比黑无常秀气?一些,唇色很浅,琥珀色的眼眸深邃,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一个清秀的帅哥。
秦萧虽然偏心,但是她说的没错。
白无常时长跟黑无常感慨,这个时代进步了,可是人心变了,跟以前的绝大多数人不同,不忠、不孝、不义在这个年代已经不算什么了,利益至上,感?情犹如儿戏,甚至有的人死了看?到他就魂魄都离体了,还那财大气粗的掏钱要甩他一脸,以为真的可以有钱能使鬼推磨。
宋挽月这样长情坚定?又有魄力?的女人,的确不常见。
眼看着秦萧叨叨个不停,白无常插话了,“她到底是哪里吸引你了,让你这么为她说话?”
不过?是几面之缘。
秦萧捂脸,有点害羞的:“她人美。”
白无常:……
多?么朴实无华的理?由啊,他竟然无法?辩驳。
“打扰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宋挽月微笑的敲开了门,她一进来自带了一股子磁场,虽然在笑,但是却可隐隐感?知内心的强烈保护欲与破釜沉舟一样的气?势,白无常唇角上扬,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和黑无常都是能感知人的磁场的,只要这个人来了,即使不说话,他也能知道她为什么而来。
宋挽月缓缓的走到了俩人身边坐下,她乌黑如瀑的长发披在肩头,衬的脸颊肌肤雪白,她今天的唇色温柔,眉眼纤细,不卑不亢的看?着白无常。
她知道他是谁。
秦萧本来还想要嬉皮笑脸的介绍一下的,可是看到姐姐带了这么大的气?场进来,自己心里?也有点敲鼓。
世人都怕鬼,却不知道鬼更怕人。
人如果正气浩然,方圆十公里之外鬼神不侵。
秦萧想,她的挽月姐姐大概就是那种所谓的中正善良的人吧,要不常人以血肉之躯与她老祖宗的身体相处那么久,怕是早就受不了了。
可挽月不仅没有什么变化,相反的,因为爱人的陪伴,她整个人变得比之前还有朝气?,眼神坚毅,比之前还要迷人有魅力?,散发着一股大女人的气?息,用秦萧的话来形容那就是——攻爆了。
白无常笑了笑,他一手转着杯子,说出了跟黑无常一样的话:“你知道我是谁。”
地府规矩。
他知道秦萧不敢轻易暴露身份,可从挽月的眼神,他知道她清楚的知道对面坐的是谁。
她就那么一点都不害怕?不怕他把长长的舌头吐出来吓唬她?
宋挽月微微颔首,她很恭敬:“您是白无常谢必安,谢先生。”
谢先生……
这个称呼。
白无常有那么一刻的恍惚,他押了一口茶,淡淡的:“好久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了,都陌生了。”
话不多?说,他一抬眼看着宋挽月:“你想知道什么?想要什么?”
他知道她是有所求而来的。
秦萧紧张地在旁边给俩人倒茶,一句话都不敢说。
宋挽月知道对面坐的是谁,她根本不需要隐藏:“我想知道,我们这样在一起一年,对我的她以后是否有影响?”
表达的清楚明了,只是让白无常有点惊讶:“她死了,你是知道的吧?”
肖明雨就是回到地府也是一只鬼,是离开的人。
她在为一只鬼担心吗?
宋挽月:“她是人是鬼,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是明雨。
这就是宋挽月的态度。
白无常看着她似有点感慨,怪不得老黑那么个认死理按规矩办事?儿的人,回去并没有把报告递到九爷那,“她是曾经与人有约,一年的时间回来照顾一切,可前提是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他的一双眸子一旦认真,深邃到可以看?到内里?犹如彼岸花的点点殷红:“可你太过聪明。”
一句话,让宋挽月的心紧紧地蜷缩成了一团,从她进来之后,白无常也终究在她身上感?觉到了萧瑟悲恸的气?息。
是她么……
她的明雨会因为她受到伤害么?
“有什么弥补的办法?么?”
宋挽月的眼神悲伤了许多,她焦虑又紧张地看着白无常,语气里?满满的恳求。
与神佛来说,一分虔诚一分回馈。
白无常自然是感受到她的内心,他淡淡的感?慨:“这世间万物都离不开“规矩”二字,得到了,必然要失去。这大概可以归类为当代人教?科书里面的能量守恒定?律?”
得到了……
可是她得到的是最珍贵的,失去的也是最珍贵的。
宋挽月反复琢磨着,她一双美丽的眸子蒙着雾气,茫然间带着些无措:“我知道,只是没了明雨,我还有什么能失去的么……”
她不怕失去。
她早已一无所有了不是么?
窗外,不合时宜的又下起了下雨。
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徐如影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她的胸口一阵阵燥热往上涌,把被褥都踹开也不管用就像是被压着什么东西一般。
这种感?觉已经许久没有过?了,比跟她跟挽月冷战的时候还让人抓心挠肝。
是怎么了么?
徐如影心有不安,她生怕挽月又发生了什么,赶紧给她发了信息。
——睡了么?
挽月那边回的很快。
——睡了,不要打扰我。
徐如影:……
看?着那非常挽月风格的信息,她多少?放心了一些,可胸口的郁结像是一团久久不肯散去的气?体,她翻来覆去的也无法?化解,只能起来喝一点酒看?看?能不能有所缓和了。
隔壁的黄兰也一直没有睡,她知道挽月偷偷出去了,去见谁不知道,可是她的心里?有些不安,一直竖着耳朵听着门口的动静。
大概夜里?十一点多,门被打开了,宋挽月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黄兰披着衣服,把人堵在了门口:“你干什么去了?”
宋挽月吓了一哆嗦,她扭头看?着黄兰,微弱的灯光之下脸色泛白:“阿姨,你怎么还没睡?”
黄兰一双眼睛盯着她看,“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了?”
她上下打量着宋挽月,总感觉她哪儿有点不对劲儿。
挽月微微一笑,她擦了擦额头的雨水:“嗨,单位同事?突然失恋了,找我出去夜谈,好啦,你快睡吧,要不明天怎么有精神起来跳广场舞?”
黄兰迟疑的看?着她:“你……没什么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有点累。”
“她实在太能说了,我到现在脑袋还嗡嗡的。”宋挽月说着走进了厨房,“阿姨你快睡,我给自己下一碗面。”
这段时间,她别的菜学的都不大好,就明雨生前最爱吃的鸡蛋西红柿面,她做的娴熟。
黄兰看她那样觉得大概是自己多?想了,她嘱咐了一句“别太晚睡,别吃太多,胃会不舒服”打了个哈气?去休息了。
人一离开。
宋挽月的身影略微僵硬了一下,她沉默了片刻,看?着窗外的雨,打开了煤气灶。
热腾腾的面条,带着诱人的气?息,这是明雨过生日时宋挽月都会做给她的。
她还记得,上一次,她和徐如影一起过生日,还曾经告诉过?她。
——我的明雨啊,不喜欢蛋糕那种甜食,每次过生日呢,就是吃我给她煮的一碗面,所以这么些年,我什么菜都不会做,就只会煮面。
这要追溯到很久以前,那时候她们的家还不大,俩人还没有太多的钱。
可这一碗面能让她们你一口我一口,恩爱的吃出欢声笑语,吃出幸福浪漫。
而如今,借着窗外的雨色,宋挽月用筷子夹起了面条,她放在鼻尖嗅了嗅,试探性的吃了一口,轻轻的咀嚼,她的眼里有些许的迷茫。
又夹一筷子,再吃一口,她依旧是如此。
渐渐地,宋挽月一根一根把所有面条都吃完了,脸上的茫然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与了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一行清泪落下,宋挽月看?着窗外被雨与夜勾勒的不甚清楚的夜色,轻轻的呢喃:“早知道就再吃一次你做的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