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勾缠

良妃这话,可谓说到老太太心坎上去了。女子出嫁从夫,即便是夫不在了,也要从一而终的守?,不该有的念头,那是半点都不能有。

更何况,人不在自己跟前,就似离巢的鸟,在外头多玩些时日,心更野了,愈发收不回了。

老夫人越想越不能平静,太妃护着沈旖,不做这个主,她唯有面圣,求圣上给个公道。

“我卫家世代忠良,保家卫国,尽忠职守,我儿尚在边关不得回,我孙儿又尸骨未寒,太妃若不能给老身一个公允,老身只能厚?老脸向圣上讨个说法了。”

婚就是皇帝赐的,已经说明了皇帝的态度,卫老夫人若真的面圣,吃亏的怕就是太妃这边了。

众人皆是这么个想法,唯有获悉真?相的许氏有苦难言,她试?将老夫人劝回,却被婆母一通喝斥:“有你这般耳根子软的母亲,连个儿媳妇都看不住,子游泉下有知,可能安息?”

许氏抿唇,有口难言,看向?了太妃。

许氏此刻的眼神,也只有太妃能读懂了,太妃亦是不慌,稳稳当?当?打发宫人去往太极殿报信,等?候圣意安排。

她今日就要倚老卖老的老太太看明白,真?正的圣意到底是什么。

看热闹的宫妃命妇女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卫家少夫人也是有本事,面都不露一下,就能把这宫里搅得天翻地覆。”

“可不是,两家都不是省油的灯,就看如何收场了。”

“依你看,皇上会偏袒哪家呢?”

“难说,沈家女之前被撵出宫,还不是又进来了,都说皇上不喜她,发了大怒,可这回也没再撵人了。”

“是啊,这就怪了!”

话到此就得打住,再扯下去,妄议帝王,就要惹祸上身了。

然而嘴上不聊了,众人心里各自有了思?量,越琢磨越不对劲,回想沈家女进宫后的种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又很难掰扯清楚。

直到一名宫人喘?细气踱到了良妃身后,小声道了句。

良妃起身,捋了一把鬓角的发,以梳妆为由领?人去到后面休息的房间。

刘顺仪看?良妃离开,赶紧跟上去,良妃瞧了她一眼,没喝退她。

进了屋,合上门,良妃转过身,厉声问:“皇上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宫人小心翼翼,不敢有所隐瞒,把守在玉坤宫外瞧见的一五一十?悉数道来。

良妃听后,眼神愈发的利,直射向?宫人:“当?真??”

“那女子裹着披风,捂得严严实实,遮住了面容,不过瞧那身量,走路的姿态又确实像。”

刘顺仪更是心凉,声也凉:“这时候,除了沈家女,也无?人能够自由出入玉坤宫了。”

所以,这是怎样的喜好,正经进门的扔在一边爱答不理,别家的,倒成香饽饽了。

“怎么会是她?为何是她?”良妃是打从心底不愿相信的,若是沈家女,当?初进宫半年了,也没见皇帝理她半分,还因盛怒将人撵出宫,后来婚也是皇帝亲赐的,赐的还是皇帝的宠臣。

怎么想都不合理。

良妃捂住胸口,感觉心有点慌,跳得厉害。

刘顺仪苦笑?说了句大实话:“就是不对劲,才有问题,沈家女那样貌,我是女人瞧了都爱。”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会说话就滚出去。”良妃心情乱极了,瞧着刘顺仪一副丧气样更不顺眼。

刘顺仪此时也没了拍马屁的心情,福了个身,便抬脚出了屋。

少了狗头军师,良妃更是烦躁,两手搅?帕子在屋里走来走去,宫人垂?脑袋立在一边,不敢吭声,更不敢动。

良妃走累了,停下来,把宫人叫到跟前,似是做了个沉重的决定:“你去把章氏叫进来。”

章氏身为续弦,还是良妃生母弥留之际给夫婿找的老实人,对良妃一向?是有求必应,良妃一唤,她赶紧寻了过来。

良妃对她亦是有话就说,鲜少客气:“你帮我给父亲递个话。”

章氏自然答应得好。

狂热过后,一室的散乱,袅袅燃气的龙涎香,夹杂?别样的气味,满屋子靡靡之感。

沈旖懒洋洋翻了个身,一身的湿,像从水里捞出来,想去泡个舒服的澡,又不愿意动弹。

屋里的炭火烧得旺,热气蔓延开来,那股味儿更浓了,身后还有个又热又硬的胸膛抵着自己,沈旖往里挪,才伸了个腿又被男人捞了回去。

“睡个觉都不老实。”周肆扣住沈旖腰身,一手?的软腻细滑,爱不释手?。

沈旖眼皮子垂?,此刻也没了较劲的力气,只是嘴上还得提醒下:“皇上记得把表哥送出宫,我母亲就这一个嫡亲侄子,我不担心表哥,我怕母亲担心。”

有意疏远和谢霁的关系,唯恐皇帝多想,沈旖在拿捏皇帝情绪这事上的能耐,这世上鲜少有人能及。

周肆没理,不想听她一口一个表哥,拢着小妇香软的身子紧贴自己,指尖在她肌肤上游走,眼皮子未抬,语调亦是慵懒。

“讲讲你小时的事。”

沈旖本就困倦,想好好睡个觉都不行,也是心烦,呢喃?道:“庄户人家,有何好讲的。”

皇帝手?在她腰上轻轻掐了一把:“你们沈家可不是一般的庄户人家。”

听到这话,沈旖缓缓抬眼,望?男人:“不一般?难不成还有三头六臂?皇上瞧我,可有不同?”

女子认真的语气,莫名取悦了周肆,他低头在女子脸上狠亲了一口,话里一股子浪荡之气。

“有何不同?夫人自己说说,与朕有没有不同?”

嘴上调?情,手?上的动作也没断,不用沈旖说明,男人就已经用行动表示他与她哪哪不同。

撇开权势身份那些外在的东西,男女之间不同的地方,多了去。

沈旖身不由己,试图平缓气息,对男人道:“皇上可知,庄户人家的男子对待女子,可不是您这样。”

周肆如今心情正好,愿意捧妇人场子:“那你说说,哪里不一样。”

沈旖两手抓?男人硬实的肩头,声软且媚:“庄户人家的男子,对欢喜的女子,是舍不得打骂一句的,便是讲话大了声,都唯恐吓到自家媳妇,重活累活更是自己做,养家的担子扛在肩上,从不抱怨,也不诉苦,更不会动辄摔东西发火。”

若是前头,周肆还听不出来,到了后面,尤其最后一句,明显就是指桑骂槐了。

周肆张嘴咬在沈旖鼻尖上,听她轻哼方才解气:“朕是让你做过脏活累活了,朕是给过你苦头吃了,朕有冲你砸过东西,永巷是朕让你去的?你自己跟朕犟?来,倒还怪朕了。”

皇帝这嘴,也是能说,沈旖听着,是有几分道理,也懒得去反驳,沉默片刻,又道:“寻常女子都能寻个明媒正娶的如意婚事,妾也想,皇上能给妾?”

一语说到周肆命门。

周肆哑然,暗道妇人胃口大,他明媒正娶的妻,全天下的女子,可没几个敢肖想。

“你也是敢说。”

“皇上是做了,不想认?”

到了这个地步,沈旖想要清清白白已经是不可能了,母亲那边的担忧,她又何尝不懂,人言可畏,想要独善其身,除非拥有至高的地位,让旁人不敢说,也不能说。

“朕将你收入后宫,你就乐意了?”周肆反问。

沈旎起身,露出削瘦白皙的双肩,被子滑落,她两胳膊似柔韧的藤蔓缠上男人脖颈,歪着脑袋看他:“不如皇上封我做夫人吧。”

周肆被她勾着,不语。

“护国夫人,卫国夫人,或者楚国夫人,都可,妾不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