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丫鬟蕊儿代主子呵斥一声,“我家小姐可是定远侯的独生爱女,千金小姐,一个侍妾算哪根葱?”
啪!一声,颜水心的丫鬟春桃赏了蕊儿一巴掌,“敢对我家主子不敬,掌嘴。”
蕊儿做为谢思雅的头等侍婢,何曾吃过耳刮子,立时就要冲过去跟春桃拼命。
颜水心向几步远处站候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即向前扣住蕊儿。
谢思雅脸色大变,怒火中烧,几乎维持不住温婉形象,剜一眼颜水心,“对我不敬,还敢向我的下人动手,就不怕我向父亲告状,让你吃排头!”
颜水心笑了,“信不信,我见到皇帝都不行礼?你父亲定远候,我更加可以视而不见。”
她现在是拯救了朝廷大计的恩人,又是将来安王妃。
她可是听说了,自从安王退了候府的亲事,皇帝压根不待见定远候,才不怕。
“你……你!”谢思雅不可思议地瞪着颜水心,“不叩我爹也罢,对皇上不跪,大逆不道!”
随即,她又笑了,“夜衡哥哥找你这种草包,真是丢脸。”
“住嘴。”喝话的是扣着婢女蕊儿的侍卫,“不得无礼。”
另一名侍卫见未来的安王妃站久了,从院子里拿了张椅子来,放到颜水心身后。
她悠闲地坐下,很快,下人又摆上藤桌,点心。
谢思雅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你们怎待她如此周到?这五年多,我来了那么多次,也不见你们奉过半杯茶。”
几个下人布置好,在颜水心旁边站成一排,恭候。
其中一人出言讥讽,“谢小姐,你跟她怎么比?”
“是她不能跟我比好吗!”谢思雅向来高高在上,安王府的下人,虽然从没对她客气过,也没摆这种脸色,“能给人当妾,她最多就一个富商千金,搞不好还是庶出……”
迟迟不道明颜水心的身份,安王府这帮下人也有看谢思雅热闹的心思。
谁让她往准主母跟前凑。
一名下人往杯子里斟水,孕妇不宜喝茶,颜水心只得品了一口放得半温的开水。
还有一名丫鬟将点心切成小块喂她。
好像把谢思雅当成了空气。
谢思雅气得浑身发抖,一向有修养的她口不择言,“将来,我可是安王妃,你们这些奴才,这态度,就不怕我进门后收拾你们?”
一干下人全都掩嘴偷笑了起来,一个个看戏般地盯着她。
“你!”谢思雅指着在吃点心的颜水心,再次命令,“赶再不来拜我。我就告到皇上面前去,治你个大不敬!”
丫鬟春桃无奈地说,“谢小姐,干嘛老咬着不放?虽然你是高门嫡女,并未授封。我家小姐可是皇上亲封的升平郡主,要拜的是你。”
“怎……怎么可能!”谢思雅全然不信。
“这等事,敢诓人,就是欺君了。”侍卫看不过去接话,“谢小姐不礼貌,属下帮你。”
说着,踢了谢思雅的小腿肚一脚,她就站不稳,朝着颜水心跪了下去。
谢思雅摔趴了狗吃屎,那滑稽的动作,惹得一干下人捧腹大笑。
丫鬟蕊儿心疼地哭了,可惜被侍卫扣着,没法去扶,“小姐……”
谢思雅踉跄地站起来,恶毒地瞪着颜水心,“就算你是郡主,京里压根儿没你这号郡主,肯定是新授封的。我一定让我爹告到皇上面前去,褫夺你的封号!”
下人们倒是不敢言了。
颜水心浑然不在意,淡浅地问,“这里是安王府,可不是你家。你上门来挑衅,居心叵测,意图气坏我的身子,我不告你都不错了。看皇上是收拾你,还是你爹。”
“你个不要脸的女人,你不是安王的侍妾吗?难道你以为皇上对你……”谢思雅话未说完,颜水心厉色瞪了过去,“我是皇帝指婚给安王的未婚妻,进门也是正妃,不是什捞子的侍妾。编排皇上,小心祸从口出。”
她可不想跟皇帝扯上什么流言。
谢思雅几乎来不及消化这个消息,诧异地瞪大眼,不可置信地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夜衡哥哥一直忠心于我,等了我五年多未成婚,连别人送给他的美人都拒绝了。怎么会娶别人!”
蕊儿见小姐大受打击的模样,出言安慰,“小姐,既然是皇上下旨,谁都不敢抗旨,安王心里一定有您的。否则,这五年来,他也不会每月允许您来安王府一次。”
谢思雅闻言,顿时信心十足,“升平郡主是吧。你等着,当今圣上向来护着安王,我让安王去退婚,皇上一定会收回成命。”
“去吧。”颜水心摇摇手。她还记挂着现代的爸妈,就算肚子大了,都没想好要不要留在古代。
要不是皇帝赐婚,抗旨要杀头的。
她也不方便嫁给萧夜衡。
萧夜衡一身紫色锦衫,不缓不慢地迈着微跛的步子走过来,看到谢思雅居然在,不悦地挑了一下浓黑的眉毛,“你来做什么?”
谢思雅先前听父亲说过,安王刚回京就疯了,左腿还少了一截。她睨了眼他微跛的步子,应该是配了义肢吧。
一个跛子而已。
收起心里的不舒服,谢思雅偷瞥着萧夜衡,发现他脸上的刀疤比前些年淡多了,空洞的左眼眶里也塞了义眼。倒是没当年那么吓人了。算起来,虽然一年平均也来十次安王府,竟然从未见萧夜衡人。
总算看到他了,她冲他扬起温婉爱恋的笑容,“夜衡哥哥,你回来了!雅儿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萧夜衡又岂会错过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嫌恶。这贱女人……
一行人向安王萧夜衡行礼,丫鬟春桃连忙告状,“王爷,谢姑娘今天上门,意图羞辱郡主,让郡主对她下拜,污蔑郡主是您的侍妾,还说心仪于她,等了她五年未婚,为她拒绝别的女人,还说让您去找皇上,退了您与升平郡主的婚事……”
一字不漏地复述刚才的事。
颜水心觉得救下春桃不错,自己省了很多口水。
萧夜衡越听,脸色越黑,头顶都气得冒青烟了,锐利无比的眸光朝着谢思雅迸射过去,咬牙切齿,“贱人,谁允许你在心儿面前胡说八道?”
“我……”什么心儿?谢思雅被瞪吓得浑身发抖,看向颜水心。
后者点头,“不用怀疑,萧夜衡口中的心儿就是我。”
“夜衡哥哥,她直呼你名讳,大不敬。还说见了皇上不参拜。”谢思雅泪水在眸眶中打转,“你为了她凶我,娶她这种女人,就不怕将来惹事?”
“住嘴。夜衡哥哥也是你叫的?”萧夜衡冷哼一声,“心儿是世上最好的女子,谁敢说她半句不是,就是跟本王作对。”
“既然夜衡哥……”察觉对方的不悦,谢思雅改口,“安王既然这般在乎升平郡主,思雅……”一咬牙,苍白着脸认了,“她做王妃,思雅就为妾吧。”
颜水心意外,“谢姑娘对安王真是深情。当妾这种话都出了。”
谢思雅美丽的脸上流下两行楚楚动人的眼泪,“安王,雅儿对你一片真心。”
萧夜衡被恶心到了,“本王可不要你这种侍妾。你自甘下贱,定远候教女不严,这候爷的爵位,是该削了。”
谢思雅闻言,满面惊骇。
她心里深深清楚,当今皇上对安王几乎是言听计从,甚至比皇帝自己占比都重。
“安王所意,等同于圣旨。”这是五年多前,皇帝新登基,对满朝文武说过的话。
“王爷,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谢思雅回过神就大叫,“你一直都那么爱我,怎的就变了心!”
萧夜衡偷瞥着颜水心淡然若水的面容,似乎没将谢思雅放在心上。
但他还是要说,“谢思雅,没赶你出去,就是要解释清楚。本王对你从无男女之情,退亲前,也不过见了一两面。于本王来说,你纯粹就是先帝为本王指过的前未婚妻而已。这五年多,本王怎么可能在等你?更遑论为你拒绝美人?”
目光重新落到颜水心绝美的脸上,“本王只是一直未遇到心仪的人,也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直到心儿出现,弱水三千,只饮一瓢。颜水心以后将是本王唯一的女人。”包括以前也是,心里补充一句。
颜水心回视了萧夜衡一眼,目光比刚才温柔多了。
萧夜衡就知道她是在意的。还好说清楚了,孕妇不能憋气。
“不!”谢思雅疯狂摇头,“这不可能、绝不可能!我可是等了你五年多啊。你允许我每个月可以来安王府一次……”
“那是因为当年,本王初受伤时,你口吐恶言,本王不悦。”萧夜衡抬手抚了抚自己满是刀疤的左颊,还有那颗假的义眼。
还记得那时,谢思雅前来探病。
大夫正在给他换药,谢思雅看到他残毁的容颜,竟然扯着嗓子惊惧地尖声大叫,“鬼啊!厉鬼、有厉鬼!”
还戏剧性地吓昏了过去。
这叫他怎能不动怒!他堂堂王爷,千金之躯,岂能被这般诬蔑。
原本连成亲的日子都拟定好了,就在一个月后。
他恼得当场派人将昏迷的谢思雅送回了定远候府,并同时附上了一纸退婚书。
后来,定远侯带谢思雅多次登门谢罪,他皆避而不见。
萧夜衡稍忆了一下曾经的事,内心已毫无波澜,讽刺地瞥向谢思雅,“你要相看新夫婿,一个对本王口吐恶言的贱妇,本王又岂会让你好过?你自甘下贱,一个月到一次安王府。别的男人知道你与本王有交集,哪个不长眼的豪门权贵敢娶你?要么攀附你定远候府权贵的庶民。你候府根本看不上。眼高的你就耗着,竟然对本王还有痴心妄想。呵呵呵……”
颜水心算是明白了。
谢思雅以前伤了萧夜衡,高攀不成,不肯低嫁,才等着再进安王府的大门。
也不算等吧,她不是在物色别的夫婿,只是没看上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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