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水心向店小二打听了如今的情形,京郊四十里,尤其冷月山庄,做为晋王着重严寻安王的范围。附近的人怕惹事,都不敢去那了。
而且,皇帝与安王府的人马与晋王的人手不相上下。
她给了三十个铜板打赏店小二。
“多谢。有何吩咐,尽管唤我便是。”店小二这才出了房间,还不忘将门关好。
拖了一张椅子到床边,颜水心守着昏睡的萧夜衡。
帮他把脉,他中的毒越来越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失控,不能再拖了!
再艰难,都得立马回安王府。
……
皇宫,承乾殿
庞大的御案桌上左侧堆了整齐的一叠奏折,中间则摆了一个长方形的精致木盒。
不论是谁,都会以为里头装着稀世珍宝。
皇帝萧景打开盒子,里头装的是陈旧的弹弓、一柄木剑、一大一小两个泥人……等小玩意儿。
太监林德站在一旁,忧心忡忡,“皇上,你又在思念安王了。”
萧景拿起那弹弓在手里把玩着,“这是朕与安王曾经一块儿打鸟时做的。”又取出那把木剑,“这是安王亲手磨刻送给朕的生辰礼物。”
将二者放回盒子里,拿起那一大一小两个泥人,“朕年长安王六岁,这泥人还是夜衡五岁时捏的,当年,他送给还是皇子的朕时,说大的泥人是朕,小的是他。朕当年还嫌它丑呢。”
林德挑好听的说,“五岁能将泥人捏成这般,安王大才了。”
“可不是。”皇帝看着两个手工粗糙的泥人,像是透过其看到他与安王幼时,“安王是朕唯一同父同母的胞弟,母妃病逝前,朕答应过,护夜衡一生。他失踪半年,朕倾尽全力,却找不到他。林德,你说,朕是不是愧对母妃,愧为兄长?”
“皇上,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兄长,很多事,也不是您愿意的。”林德跪下,“安王殿下若知道您这般自责,定会难过的,还请您保重龙体。”
此时,禁卫军统领齐辉匆匆进来,单膝跪地,“启禀皇上,晋王派遣了大批人马在京师附近四十里以内搜寻安王,过路进京不论男女,分开搜身。极度扰民,现在百姓怨声载道。”
砰!一声,皇帝愤怒地一拍御案桌,神色冷酷,“晋王越来越放肆了,说是寻三皇弟回京,若是三皇弟真落他手里,焉有命在?齐辉,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盯紧晋王人马,不管如何,绝不能让安王落在晋王手里!”
“是!”齐辉领命离去。
皇帝萧景颓然地坐回了御案桌后的雕龙敞椅上,“是朕无用,连三皇弟都护不住。”
林德刚想劝慰什么,皇帝抬手,制止他,“前几天朕与安王的心腹一大批人中了奇欢疯尸散,就连朕,都无法幸免。御医已经看过,就算朕不与后妃行房,怕是要不了多久,也会发疯。你说,介时,这天下,当如何?”
“皇上,奴才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天下大事,不敢置喙。”
“你自幼追随朕,不光有主仆情宜。”皇帝苦笑,“当年若非安王,朕已死在老四萧承宇手中了。当年,父皇在世时也说过,朕与安王,不论哪个登基,都是属意。朕所中之毒已无解,倘若安王无恙,朕便将这天下还给他。而今,安王生死未卜,朕的皇长子也不过四岁。只待朕一疯,天下就是晋王的了。难怪朕中毒之后,晋王越发不把朕放在眼里!”
呕一声,皇帝猛地吐了一口黑血出来。
“皇上保重!”林德焦急不已,“传太医……”
“不必。”皇帝一挥手,“太医联合会诊已无解,朕不能让晋王知晓,朕中的毒又加重了。去歇息会儿便好。”
“是。”林德眼眶含泪,恨不得代皇帝受过。
……
晋王府雕梁画栋,花木精贵,后院的一处名贵盆栽前,晋王萧慎正拿着把剪刀在裁剪盆栽过于茂盛的枝叶。
“树的枝叶太盛了,就该剪掉它,是也不是?”萧慎微眯着三角眼,修剪枝叶的动作很是娴熟。
侍卫杨朝候于旁侧,心知主子意有所指。
皇帝与安王势力太盛,主子出手把其势力都弄掉,最近疯的那些大臣可见一斑,“是。”
晋王萧慎将剪刀递给杨朝,看着那被修了一半的树貌盆栽,“如今,半碧江山都快是本王的了。皇帝中毒,就算不行房,也等不了几天。等他疯了,本王便顺应民意登基。”三角眼一眯,“绝不可让安王回京,否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万一天子下诏传位给安王,本王的算盘可就落空了。”
安王在牢里中毒一事,画手白锦川当时已死,他并不知情。
“主子放心,戴统领已带足人马埋伏在冷月山庄。唐东进乃安王力将,其在京郊四晃,安王若一出现,必会与唐东进会合,只要其一露面,必会死得无声无息。”杨朝禀报近况。
“皇帝中毒,不足为惧。”晋王一脸的阴毒,“派人将皇帝中了奇欢疯尸散的消息散布出去,天子大势已去,届时,归顺本王的人会更多。”
“是。”
“老三还以为弄两个小卒送信到京师给外围管事,本王就发现不了,诸不知,所有拢季城方向来的人,全逃不出本王掌控。锦县第一封信的地点,本王下重兵,他居然不出现。”晋王语气很是不满。
接着,杨朝代为说道,“离京四十里地全被主子您派人严管,逼也要逼安王出现在冷月山庄。”
晋王抽起林朝的佩刀,横劈一刀砍断盆栽,“本王这回要将皇帝与安王连根拔起!”
……
离京城四十里地的俐县悦来客栈,颜水心站在二楼一间客房的窗前,因着临街,她看到街上不时有兵队搜查。
有晋王、安王、皇帝的人马。
若是家丁侍卫,衣着就能看出来。但要是禁卫军一类,就分辨不出其听令于谁。
就像萧夜衡说的,失踪半年,会改变的事情太多了。
比如说,他并不相信助手唐东进。
现在,安王中的毒拖不得,马上就得回京。换装易容是冲不过晋王关卡的,那么,设法把皇帝与真正忠于安王的人马引出来。
床榻上的萧夜衡突然转醒,独眸通红,一跃而起,手心凝运的真气不受控制地挥发出数掌。
一个个掌印深嵌入墙壁里,若是打在人身上,就直接将人打死了!
颜水心大惊,连忙呼喊了一声,“夫君!”
柔软好听得似天籁的女性嗓音充满焦急,如一道清泉涌入萧夜衡的心田,陡然失控的他眼里浮现了一丝清明,朝颜水心绝美的脸蛋看过去,“心儿?”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萧夜衡看着墙上数道掌印,神色大骇,忙奔到她旁边,上下打量,“心儿,你有没有事,本王有没有伤到你?”
“我没事。”她摇头,惊魂未定。
要不是站在窗前,而是守在床边的话,她就被他误杀了!
“对不起心儿,本王难以自控……”他满脸担忧,“方才甚至理智全无。”
她将窗户关上,安抚他,“没事的,我们回安王府,召所有御医会诊,你会好起来的……”
萧夜衡摇首,低喃,“本王不会再好了。若是那帮御医真的有办法,左川、刘喻等那些疯了的大臣也不会被关起来。这说明,朝廷也束手无策。”
“还有我呢。”颜水心搂住他劲瘦的腰身,“加上我,还是有一线希望……”
“心儿,本王刚才差点就杀了你。”他痛苦地抬手轻抚着她的脸蛋,“难道你不怕本王吗?”
她将脸埋靠在他平坦结实的胸前,“我永远都不会怕你。”
“心儿……本王的心儿!”萧夜衡喉咙里吐出疯狂深重的爱恋,须臾才叹道,“牢里那些中毒的男女,一行房就发疯。原来,不行房,也会慢慢变疯。”
颜水心眸眶中掉出豆大的泪珠。他珍惜地拭去她脸上的泪,忽然问,“告诉本王,我是不是再也没有生育能力了?”
“怎么会?”她到现在都不忍心告诉他这么残忍的事。
“本王不光吐的血是黑青色,就连精水也是。”萧夜衡自嘲地笑笑,“说明精水都被毒死完了,即使不是医者,也清楚,以后,我是不可能再做父亲了。”
她身体一僵,“王爷,你中毒之前,那晚,我们缠、绵了五次。你不是一路都把我当个孕妇般小心对待吗?也许,我已经有了呢?”
其实,她现在只要为自己把一下脉,就能诊出到底有没有身孕。
但她不敢,好怕没怀上。
值得庆幸的是,她的月信到现在都没来。可她这副身体,几个月才来次姨妈。
根本不能充作怀孕的理由,况且,她每天胃口很好,一点想吐的感觉都没有。
萧夜衡绝望的眸色忽然涌现出希望,“心儿,那你……”小心地问,“这个时候,足够时日诊出是否有孕了吧?”
“嗯。”她闷闷地点头。
“这是本王唯一做父亲的机会了,所以,就连一向聪明勇敢如你,这些天都不敢为自己诊脉。”他的语气是肯定的。
她眼里再次涌现泪花,“萧夜衡,你说我要是没怀上,怎么办?”
萧夜衡独眸中亦涌出一行清泪,嗓音微哑,“心儿,是本王无能。肢体残缺也便罢,竟然想要个你我的孩子都不行。即便你没有身孕,怪我、不怪你。”
她瞧着他绝望的眼神,伸手要替自己把脉,他制止她的动作,“本王也怕……”
颜水心怎么会不明白,如果不宣布结果,他就还存着希望,也捶下手,“那过几天再号脉。”
“我有东西给你。”萧夜衡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若是本王疯了,你就离得远远的,回皇宫找皇兄,他会帮你。”
她接过信,“我要是离远了,让晋王的人马找到、杀了你吗?”
“总比本王错手误杀你强。”他仔细叮嘱,“乖,心儿听话。晋王的人马不抓‘宛娘’了,你独身,可无恙。”
她撕了信封,想看信的内容。
他拦着,“到了京城再看。”
“偏不。”她倒要看看,有什么东西,萧夜衡是不方便亲口告她,要用写的。
他想夺信,颜水心一把推开他,从信封里拿出纸笺浏览,一看完,她火大地瞪着他,“萧夜衡,你怎能如此!”
竟然是遗书!
他在遗书里说会在天上守着她,让皇帝把他名下的财产都给她。
字句是让她动容得心酸心痛,“你打算真的疯了,就自尽吗。”
萧夜衡痛苦地红了眼眸,“你不肯离我而去,我怕疯了伤到你,那便在保有最后一丝理智的时候,自我了结。”
“那我就跟着你去了。”她定定地看着他,突然悲凄地说,“萧夜衡,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穿越来的现代人,一缕幽魂占据了颜水心的身体。按文明程度来算,估计是离现在一千多年之后。如果死了,你我在黄泉也不可能相见,你只有活着,我们才能在一起。”
萧夜衡震惊了,随即了然。
礼部尚书之女颜水心不受宠,怎么可能会医术?若真有那番遇神医的奇遇,也不会像她这般医术娴熟。
何况,在牢里与一路行来,她表现出的卓绝智慧,加上她什么都会。
根本不可能是一个深闺庶女。
“那你……本名叫什么?在未来住在何处?”他震惊过后,轻声问。
“我的名字也叫颜水心,出自中医世家,我爸开医院的,我妈是企业老总。按你们这儿的话来说,我父亲开了个大医馆,母亲是会做生意的那种富商头头。”
“女子行商?”他不解。
“在我那个世界,男女平等,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能做。一夫一妻,男人不可以多娶,否则为律法所不容。若是找小三,就是外面有女人,会被人鄙视。”她又说了她在现代的家庭住址,“你问这个做什么?”
“本王说过,要去你真正的家提亲。”他将她拥入怀里。
“可惜,我不知道怎么回去……”
“如果知晓,你会走吗?”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会。她在现代是独生女,父母失去她,怕是活不下去。
萧夜衡虽然不能离开他,终归是一命。她爸妈,是两条命。
两害相权。取其轻。不是么。
可她不敢说会回去,他中毒太深,再刺激他,怕是马上会疯,也不愿骗他,“反正我回不去,问这个没有意义。”
“有。本王不许你回去,你要永远留在本王身边!”萧夜衡重重地紧箍住她,“没了你,本王立刻会死、死不瞑目!”
颜水心拍抚着他的后背,调侃气氛,“王爷,我差不多是你们所说的借尸还魂了。这副身体的原主死了,我才穿来的,你不把我当妖怪?”
“胡说什么。”萧夜衡轻咬她樱嫩的唇瓣一口,“你若是妖怪,本王就是妖夫。但心儿,此事你切不可向第三人提起,不然,指不准真有人找借口,将你当怪物除了。”
“知道了。”她也是有把握,以她与萧夜衡之间的深厚感情,才敢说的。
他忽然一皱眉,“裴玉不是本王的岳母,你在未来的父母才是。”
“我占人体身,还是要去给裴玉立碑的。”她轻笑着摸了一把他的脸,“夫君,我爸妈,就是你们所说的爹娘,他们要是知道女婿是个王爷,一定很开心。”
“不嫌本王肢体残缺,容貌丑陋吗?”
“我在家里是小霸王,他们不敢嫌。而且,我爸妈一向爱我所爱。他们也会喜欢你的。”颜水心想到,“我失踪了这么久,“爸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们一定会好好的。”他紧紧地圈着她,几乎想将她嵌入骨髓,再也不分开,“心儿,你记住,不论何时、何地,本王永永远远都无法同你分开。”
“好。”她从他怀中抬首,“那也请王爷就算真的疯了,也不要自我了结。哪怕你是个疯子,我也照样爱你,好吗?”
萧夜衡独眸中再次滑落一行清泪,哽咽,“好。”
“就算你不可避免你会疯,我也一定会保重自己,不会被你伤到。”她加了一句。
他将下巴抵在她薄削的肩膀,得她,是他一生之幸。
颜水心从袖袋中取出火折子,当着他的面烧了那封遗书。
“心儿!”他想阻止,她却不让,将燃烧的遗书仍进桌上的空碗,直到燃成灰烬,她启唇,“我不要你死后的财产。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存在这个世间,遗书无用,不如烧了。”
若她是图财,一刀杀了他,拿遗书去继承他的遗产不就好?她是真的爱他啊,不为他的权势,不为他的钱。
萧夜衡内心动容得有如排江倒海,唯今只有一个信念:活着照顾她。
两人接下来聊了一下她在现代的事,又研究出了怎么回京的方式。
飞鸽传书怕是行不通,这个时期,鸽子怕是一进宫墙,就会被打下来。
那就找人去皇宫附近放风筝。
萧夜衡幼时与皇帝曾一道去东郊皇家猎场守猎,两人遇刺客,当初约定好出一个断翅鹰形暗号,表示有难。
这事儿,两人绝对忠心的近卫知情。
第二,找人去皇宫与安王府附近画断翅鹰形图。
等忠心于安王与皇帝的近卫发现,调兵前来营救。
萧夜衡所中的毒不能再拖了,两人也不愿意分开,怕再见不到面。
于是,交待店小二不要让人进两人的客房,二人乘马车上街。
每个城镇,总有些苦力、或是跑腿的聚集在一处等活计。
打听到此处,颜水心找了五个边上店家说的可靠苦力,说是她嫁进富家,一直不孕,在皇宫与安王府附近画断翅鹰图,去皇宫附近放有此图的风筝,会怀上男子嗣。
又交待了一番,细操作。
给了部分定金,余下的,办完事再约好地点结帐,并且不许泄露此事。
酬金丰富,每人十两银子,相当于五六个月工钱,即使京城盘查森严,找安王而已,与百姓无关,这么点小事,五个人非常愿意接这趟活,立马就出发。
冷月山庄明显不能去,皇家狩猎场离此地只有六里地,现在只希望皇帝与萧夜衡的心腹聪明一点儿,知道两人在哪儿等了。
颜水心与萧夜衡办完了这些事,原本想驾马车回悦来客栈,结果,前边街上有一队官兵竟然搜查时要捏脸。
这么个搜法,都是晋王的人马。
边上有一民居的大门敞开着,萧夜衡为躲避追查,将马车驶进开着大门的院子。
里面一个约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妇人抱着个两三岁的小女娃对两人说道,“你们是我相公生前的友人吗?”
“是的。”萧夜衡随即点头。
这么说来,这是个年轻的寡妇了。对方还误会他的身份了。
“奴家季方氏,我相公季岩已逝,你们还托讯来探望我们,真是有善心啊。”季方氏感慨。
萧夜衡瞧了眼她怀里的女娃,顺着她的话扯,“这便是季岩兄的女儿吧?”
季方氏误会了萧夜衡的身份,对怀中的小女娃说,“豆豆,快叫平叔。”
“平叔。”小女娃乖巧地唤了声。
只见小娃儿皮肤粉嫩,两个眼睛圆骨碌的,表情天真无邪,分外可爱。
自从那夜得到心儿之后,萧夜衡一直非常想与她生一个小宝宝。如今看到别人的孩儿这般玉雪可爱,不由更想做父亲。
如今,他已没了生育能力,看来,做父亲,只是一个奢望的梦想。
“嗯。”他轻应了一声。一向心硬,对于他人子嗣,他也谈不上喜欢。
颜水心倒是非常喜欢这个小孩子,“豆豆真乖。”从怀中掏出一锭五两的白银给季方氏,“一点心意,还望嫂子莫推辞。”
一路花了太多钱,也不宽裕,还要留钱自己花,只能给出这么多了。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五两银子是差不多三个月的工钱,季方氏连连摆手,“太多了,使不得。”
“你一个女人要独自抚养孩子,不容易。”颜水心将银锭强塞给她。就当是进来避难的酬劳吧。
季方氏手头拮据,推不了,就收下了,请两人进屋,“我去给你们倒茶水。”
外头搜查的官兵还在拦街,两人也便同意。
颜水心怕季方式口中的‘平叔’会来,说道,“嫂子,其实我兄长不是平叔,他名夜寒。与季岩乃旧识,听闻您家遭了难,才特来探望。我叫夜心。”真实身份不能露面,总在冒充别人。
“无妨,你们有这番心意,我已万分感动。”季方氏所言是真的,别的亲戚都怕被她一个寡妇连累,倒是相公生前的友人雪中送碳,实属难得。
果然,很快,一个叫平叔的男人买了一堆食粮前来。
颜水心与萧夜衡跟那人打过招呼,互不认识,也话不多。
……
皇宫御书房,批了半天奏折的皇帝萧景去御花园透口气。
太监林德带着几个侍卫小心地候在侧。
随意走着,忽然看到宫墙外边几个风筝在半天高飞翔。
林德皱眉,“何人如此放肆,竟然敢在皇宫附近放风筝。”
旁侧的小太监禀报,“是几个平头百姓,放了好一会儿了。小的这就去将他们赶走。”
“等等。”林德心软,“既然主子们不发话,也随他们去。”
“是。”小太监说,“雪妃娘娘很喜欢其中一个风筝上的断翅鹰图。还让宫里的奴才们照着画呢。”
离得太远,皇帝看不清风筝上的画样,闻言,却神色紧绷。
断翅的鹰图!
那不是当年与三皇弟在皇家狩猎场遇刺时,二人曾画起过此图样。说是遇了险,可以此为暗号求救。
萧景心思活络,这会不会是安王命人所为?
一想到三皇弟夜衡还在人世,他便激动不已。
走近了,皇帝萧景看着那断翅的鹰在天空中飞翔。琢磨着,夜衡现在会在哪儿呢?
当初谈起这暗号的地点是在离京三十六里的皇家狩猎场。
就是那了!
萧景热血澎湃,立即亲自召集大队人马前往。
安王府附近出现了几个断翅鹰形图,看着像是孩童不懂事画上去的。唐东进带人去了冷月山庄。
安王近卫方毅见此,心思一转,同样带领大批侍卫前往皇家狩猎场。
……
俐县,萧夜衡与颜水心在季方氏家呆了快一天,直到外面的官兵散去,两人才告辞。
“二位恩人慢走。”季方氏报着女儿在门口相送。
“回去吧,嫂子。”颜水心坐在马车厢的外橼,朝她挥手。
萧夜衡驾马车行驶在大街上。
傍晚,街上依然热闹非凡,各种小贩的吆喝声不断。
“客官,要住店吗?”甚至有小二站在客栈前揽客。
萧夜衡摇头,“在前边悦来客栈已开好了房间。”
“那儿啊,唐统领正带了人在搜查呢。”小二哥随口来了句。
“可是唐东进?”萧夜衡立即问。
“除了他还能是谁,京城禁卫军分支统领只有他姓唐。”
萧夜衡脸色微变,姓唐的折回来寻自己与心儿,肯定是怀疑什么了。
而且,他发疯时在客栈厢房里打出了很多嵌在墙壁上的掌印。唐东进如果归顺了晋王,肯定会捉拿两人。
前边五十余米就是悦来客栈,外头没看到半个官兵。
看来,唐东进准备请君入瓮。
于是,萧夜衡二话不说,掉转马头,朝另一条岔道驾马疾驰。
一名士兵在客栈门后盯梢,连忙向大堂里坐着的唐东进禀报,“头儿,那辆马车没回客栈,向右边的岔道去了。”
“追!”唐东进大手一挥,一出客栈,几个起跃,坐上了旁边巷子停的马匹,快马加鞭。
大队人马随后,在街上横冲直撞,哪怕撞翻了行人也未停下。
萧夜衡驾马车疾驰,手中的鞭子大力甩在马臀背,马儿吃痛,以着前所未有的快速奔跑,一路出了俐县,向六里外的皇家狩猎场驶去。
后方远处,唐东进带领数百人追赶,“驾、驾!”
“心儿,那姓唐的肯定被晋王收买了,否则不会追我们。”萧夜衡面色冷若寒霜,“若本王归京,定将叛徒千刀万刮!”
“王爷,小心前面的凸石。”颜水心交待。
大路两边不时有百姓、马车。
萧夜衡一路大喝,“让开、快让开!”小心地勒紧套马缰绳,微撇方向,让马车轮子避开凸石。
行人纷纷避让。
马车跑得再快,也不如马匹轻装上阵跑得猛。
远处那数百人的追兵距离萧夜衡所驾的马车越来越近,甚至展开,三面包抄。
萧夜衡被逼无奈,只能驾车朝一个方向跑。
马车太颠簸了,颜水心的肚子隐隐作痛。她一探上自己的脉门,发现竟然怀孕了!
“王爷,你要当爹了。”她在他耳旁道出喜讯。
萧夜衡闻言,浑身一僵,随即狂喜在心中爆开,多想搂着心儿,向全天下宣布:他萧夜衡将与至爱的女人有孩子!
可惜,二人命在旦夕。孩子也不一定有机会来到世上。
孕妇不宜车马颠簸。他想放慢速度,追兵却越来越近。
颜水心从袖中甩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断翅鹰形图,带着颗石头一起扔,石头压着图纸被甩上路边树干的枝哑间。
回首一看,追兵并没注意她的举动,数百人骑马,紧于其后。
又是一阵狂奔,前边竟然是一处断崖。
萧夜衡不得不勒紧套马的缰绳,“吁!”
马蹄在断崖边缘高扬前蹄,堪堪站停,好险!
二人才下马车,向旁边走了没几步,一票官兵包围过来,为首的唐东进讽刺道,“安王爷,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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