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海手执长刀准备加入白锦川三人的阵营,颜水心握刀拦住他,“冯海,你傻吗?这个时候还帮他们。只要我与萧夜衡一死,他们三个立即就会杀了你。”
“怎么可能?”冯海不信,“我与王莫是好兄弟,一起抢劫,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即便白锦川与夏初雪心怀不轨,王莫也不会对我不利。”
王莫闻言,脸色闪过一丝愧疚。
颜水心神情严肃地说,“还记得我们偷听到白锦川与夏初雪谈话,你曾问牢里的生存规则是什么?连你的好兄弟王莫都不肯告诉你?”
冯海拿刀要与颜水心开战的姿势一顿。
后者自知打不过他,采取分化策略,“我一弱女子,你慢点与我动手,我就告诉你。”
冯海一时也不管另四人杀得刀光剑影,站在与颜水心五步开外收刀,“你倒是说,敢忽悠老子,老子……”
颜水心打断他的话,“这是晋王伙同权贵暗中打造的致命囚牢,设了暗庄,供外头的那些有钱没处去的富人与贵胄消遣押注。外头的庄家也有本牢内成员的名册,哪个成员被押的注越多,死得越快。现在,就剩我们几个了。”
“不是废话,大家老早知道了。”冯海不耐烦,“你在拖延时间?”
颜水心语气淡然继续说,“牢里的致命游戏每届为期半年,规则分为二十种,每种皆不同,权贵们出钱买,哪项收钱最多,便是它。上一轮只有五十人,让他们自相残杀,那些人不肯,反而联手对抗,可惜是以卵击石,最后时辰一到,他们全被牢外伏击的弓箭手团灭。而我们这一轮,每一个人都可以充当杀手,杀一个人,可获得二两黄金做为奖励,杀得越多,奖得越多。杀超过一百人,奖金翻倍。所以,夏初雪那个大赢家,一次以奇欢疯尸散弄死了一百几十人。”
冯海诧异不已,似想到什么,“难怪王莫与牢头生前总是无原无故打死囚犯,死他们手里的起码几十号,老子还当他们疯了,原来是为了赏金。”
颜水心讽刺地说,“牢头孙成死的蹊跷,狱卒李典生前不是看出来了?王莫不想规则漏出去,少一个知情人竞争也好,不许人多查牢头的死因,所以,即便李典当初提出疑问,他也压下去了。我估计孙成当初一当上牢头,就拿到了规则手册,与王莫关系好,同他说了,就是不告诉你罢了。”
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以及一叠画扔给冯海,“这册子,我与萧夜衡先前搜狱卒住舍找粮食,在夏初雪房里发现的,我悄悄收了起来,连安王都没告诉。估计夏初雪就是陪牢头睡觉时发现了它。至于这些画,记录着牢里发生的事,谁杀了多少个人。”
冯海一张张阅览过画页,果然上面画着近段时间发生的事,而那本规矩册不但记录着上轮囚犯的惨况,更有此轮的要则,“我们这些人,按规则,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出去!活着的那个,不但可以拿到所杀人数的赏金,额外再赏三千两黄金!”
“对啊。”颜水心摊摊手,“你说,我们这么多人,只能活一个。安王萧夜衡武功高强,是夏初雪、白锦川、王莫三人最大的威胁,夏初雪纵火烧粮,为的就是逼我们大乱,自相残杀,坐收渔翁之利,王莫与白锦川不想揭穿她是纵火之人,显然也是想携手对付安王。他们三个早就达成共识,瞒着你。你说,安王若死,下一个,他们要杀的是谁?”
萧夜衡一边恶斗,一边聆听着颜水心与冯海的对话,心下一凛。
昨天搜住舍的时候,他看到心儿拿了一本册子与数页纸画,她也没给他看的意思,兀自收了起来。他未曾多问,只以为是寻常书籍。
原来竟然是牢中的致命守则!
难怪,她昨夜要献身于他,想必是知道命难久矣。他又岂会眼睁睁看她死?
冯海操起长刀,就往王莫砍过去,“你瞒得我好苦,你这兄弟,不要也罢!”
颜水心捡起地上的画纸,出声问打做一团的五人,“这记录杀人的画是谁画的?还满逼真的,纸页右下角还有半朵桃花暗号,是晋王的人吧,白锦川大师画的?他能从头到尾知道规则,说明他就是画手。”
“你倒是聪明。”白锦川讽刺,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有冯海这个高手帮着萧夜衡,白锦川、夏初雪与王莫三人渐渐不敌。
颜水心倒是空下来了,拿起手里的长刀瞄准夏初雪,准备掷过去。
后者发现,连忙躲开。
她又瞄准王莫,王莫也迅速变化走姿。
白锦川发现颜水心准备朝他扔刀的时候,光顾着躲她的刀,萧夜衡一个横劈,白锦川的脑袋与脖子分了家,一颗头颅滚到了颜水心脚边,张大着嘴,死不瞑目。
夏初雪见状,转身就跑,萧夜衡手里的长刀飞掷过去,刀刃从背后将她整个人刺穿,冒出胸前。夏初雪来不及厉呼,就倒地身亡,击起一地灰尘。
冯海与王莫势均力敌,后者要防颜水心暗算,一分神,胸口就被砍了一刀。
“兄弟,有话好好说。”王莫捂着流血的胸口,“颜水心武功奇差,我们联手把萧夜衡杀了。能出去的,必然是你我之一……”
“可惜,我不信任你。囚牢规则这么大的事,你都一直瞒着我,把我当傻子!”冯海眼眶杀得通红,“我粮被烧,即便差点饿死,老子吃赵柄的肉,宁愿冒险去抢萧夜衡,可曾打过你半分粮的主意?”
王莫招招格挡,也赢不过对方。阴着脸不答话。
“我欲伤颜水心,她反嘲我‘办事’快,你做为兄弟,帮着外人嘲我,可曾想过我心里难受?”冯海再问。
“我……”王莫寒着面不吭声。
“想当初,你、我、牢头孙成,是过命兄弟,大家拜过把子,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冯海喝声,“我与牢头孙成都识字,而你王莫只是个文盲。牢头当初掌管全狱,把规则告诉了你。那是真把你当兄弟。他那人心机没你深,定是你拦着他,不许告诉我。”
“……”王莫依旧不言。看样子,对方说准了。
“在你准备将我不知不觉杀了,我凭什么还要与你联手?”冯海满脸被兄弟背叛的痛怒,拿起刀对着王莫步步杀逼。
王莫只得招招反杀,“兄弟,你中了颜水心的挑唆。本来,我与你等联手,肯定能杀了萧夜衡,现在,白锦川与夏初雪死了,我们根本打不过萧夜衡。”
“那又如何?她说的是实话,而你这个该杀千刀的兄弟,老子送你下地狱!”王莫拔地而起,举刀照着王莫的脑袋劈,王莫险险闪开,待后者一落地,手里的长刀一个回马劈,眼看刀就要插中冯海的脖子。
王莫却突然倒地,抽搐了一下,死了。
冯海劫后余生,定睛一看,只见王莫的后颈被一把匕首插穿,那把匕首还是当初赵柄用来刺杀萧夜衡的,后来就不见了,原来是萧夜衡拿去了。
萧夜衡正收回掷匕首的手势,冯海清楚,是安王救了自己一命。
天空阴霾,大牢空地上横七竖八着白锦川、夏初雪、王莫三具尸首。
萧夜衡负手而立,站在颜水心身旁,眸色如冰地瞥一眼冯海,声音冷寒,“就剩你了,动手吧。”
冯海一手紧握着拳头,一手持刀指着萧夜衡。
杀气一触即发。
半晌,冯海猖狂地笑了起来,一敛神,哼道,“安王,我自知不是你对手,也定然不会枉送性命。这大牢,也不是只有自相残杀一条路可走。牢里没粮了,我先前看到夏初雪与白锦川那两死货生前就把大家伙儿剩的一点余粮全烧了,井也填平。相信他们是认定,今儿就只活得一个离开囚牢。牢里无吃无喝,留下也是个死。还不如越、狱。”
话落,冯海提刀,身影几个纵腾起跃,就到了高高的牢墙边。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捡起一根木棍靠墙,展轻功踩上木棍借力,身影飞攀过高耸的牢墙,消失在牢外。
颜水心与萧夜衡的目光自然追随冯海看过去,稍一分神的功夫,三支箭矢飞过。
原本该射中萧夜衡胸口的两支箭竟然没插、进去,反而第三支箭扎进了他的手臂。
“王爷!”颜水心焦急地惊喊了一声。
又是几支箭矢飞过来,萧夜衡抱着颜水心几个闪纵,转瞬间便到了射箭来源处。
宛娘躲在树后,刚要继续搭箭,萧夜衡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弓箭,挥出一掌,宛娘被击中,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颜水心惊讶,“宛娘,你不是早就挂在塔下,身体被牢外的飞箭射穿,死了吗?”
一抬首,看向木塔下方挂着的两具尸首,竟然只余阿旺一人。
当然不相信宛娘是诈尸了,肯定地道,“你装死。”
宛娘从地上爬了起来,显然没受什么伤,扯开衣襟,里面是一块木板上扎着三枝断箭,木板用绳子系在腰上,竖在衣襟里,她低头一咬木板上连着的另一头系带,插着箭的木板竖起来,箭从衣襟口子冒出,看着就像是胸前被插着三支横箭。
她一把拿开插箭的木板丢于地上,答非所问,“颜监医,当初阿旺劫走你,夏初雪在监医室放火,我可是悄悄跟上了阿旺。我原本是想看一看阿旺是否乃一个隐藏武功的高手,若是,我便追随他。结果,发现他几乎没什么武功,奇烂的点穴手法还是白锦川教的。自从之前听到夏初雪与白锦川谈话,知道囚牢还有活命规则一事,我就时常偷听二人所言,发现居然只有一个人能活命。而白锦川竟然暗中将囚牢里发生的事画了下来!”
宛娘说到这,阴狠笃定地道,“我也不图杀一人得二两黄金了,必然只能我活到最后,得取赏赐。我的武功还是在外头陪男人睡觉学来的。自知不是你们的对手,只有等你们自相残杀,死光了,我才能笑到最后。所以,白锦川与夏初雪这两个恶人绑了我与阿旺挂于木塔下方,可怜的阿旺还真被牢外的飞箭射死了。而我,于半空中旋身,让阿旺的身体替我挡了牢外的飞箭。我再把木板上插的三支飞箭竖贴于身,看起来,就像我也中箭而亡。果然,一装死,你们便自相残杀,我只等着黄雀在后。”
颜水心有一点不解,“你双手被吊在半空,是怎么解开的绳子?”
宛娘手里亮出薄刀片,“这刀片,还是我拆了一把狱卒长刀的锋刃磨出来的,割断吊住我双手的竖绳,我再双腿攀住阿旺的尸首,以免从高空坠落,手里的刀片划断绑着我手的绳子,我再使轻功攀木塔下地,偷捡夏初雪的弓箭,暗算萧夜衡。”
这回,换她不解,“为何,射中安王胸口的两支箭扎不进他的肉身?”
“因为他有金钟罩护体啊。”颜水心才不告诉她,她与萧夜衡都穿了竹马夹。箭头穿不过煮过的竹片。
萧夜衡一手拔出扎中胳膊的箭,颜水心赶忙撕开他伤口处的衣裳,从自己口袋的瓷瓶里倒了颗药丸出来捏碎,撒在他的箭伤上。
有他盯着宛娘,她也不怕对方偷袭。
“给他上药有什么用?”宛娘哈哈大笑起来,“射中他的箭,我在箭头上涂了奇欢疯尸散,萧夜衡从此以后可就不能与你风流快活了,否则,就会变成之前那些颠囚。就算他不与女人合欢,他也会慢慢的病死。”
颜水心气得身体发抖,不相信,“你哪来的奇欢疯尸散?”
“当初,我与夏初雪同关在一间囚室,我虽然不知道她藏了一包什么药粉,但肯定是什么阴毒的玩意儿,我悄悄地偷了点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我知道这囚牢天天死人不正常,”宛娘嗤笑着道,“为了活命,我只得隐藏实力,不管谁欺负我,我都顺受着。果然是对的,你们千防万猜,没一个人把我算在里面。”狠毒地瞪着萧夜衡,“你这个残废,当初若是接受我的求爱,或许,我还会放你一马。如今,等着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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