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明恍恍的伤口,众人几乎都相信了夏初雪的话,一时都恨咒赵柄,死都不让人安生。
王莫不赞同地道,“颜监医,你向来是大度的人,可不能公报私仇。”
颜水心却觉得夏初雪没有那么简单,“萧夜衡根本没看夏初雪一眼,我何来报什么仇。你们不要被她的表像蒙蔽了。”
“心儿,随他们信否,我们走。”萧夜衡牵起她的手,出了厨房门走了。
夏初雪看着二人离去,一副大松一口气的模样儿,可怜兮兮地道,“总算不用被颜监医针对了,吓死我了。”妩媚地朝王莫抛个暧昧的眼神,“王大哥,真是谢谢你了,若不是你。今儿个,雪儿非得被冤死。若非雪儿得了……还真会对你继续以身相许。”
“你不能许,我能啊。”宛娘脸上挂起秀美的笑容,上前就的挽住王莫的胳膊,“王哥也好久没近女色了吧?为那颜水心守什么身呢?她又不拿正眼看你。宛娘才是能让你快活的人,走,我们去房里‘谈谈心’……”
“有道理。”王莫点头,“不过,若非为颜监医守了段时间的身,”瞥夏初雪一眼,“搞不好就被她传染脏病了。”
夏初雪面色难看地瞪着这对狗男女出了厨房之后,又进了宛娘的厢房。
隔壁很快传来羞人的声音。
阿旺要走,夏初雪拉住他,“旺哥,咱们俩也培养培养感情……”
“还是不要了。我怕得病。”阿旺抽回手,慑弱地跟在白锦川身后走了。
夏初雪一个人站在厨房里,原本美丽的面庞露出一抹阴毒的笑容。
……
颜水心与萧夜衡二人并排往监医室的方向走,二人的身影在月光的照映下,地上拉起了两道长长的影子。
晚风轻拂,明月如皎。
夜色的静谧掩不住颜水心内心的担忧,“王爷,你说,纵火的人到底是不是夏初雪?”
“明面的证据不是她。但……”萧夜衡微眯起眼眸,“人不可貌相,若真是夏初雪,那她就非一般的心机深重了。”
“夏初雪不会武功……”
“未必。”萧夜衡若有所思,“江湖上有一种会使气脉逆行的内功心法,练此功者,可隐藏武功。就算把脉,都看不出来。”
“如果夏初雪会武功,那火就是她纵的。”颜水心可以肯定,“赵柄死前想刺杀你,他没有心思去搞三个漏斗漏沙那么麻烦的工序。而是会把全副心神放在如何取你性命上。看热闹时,只有夏初雪与赵柄来迟,只有此二人有机会趁大家不在,布这个局。夏初雪把纵火的事赖在赵柄身上,根本是死无对证。她膝盖上的伤,搞不好是她为防事情败漏,故意自己提前弄青膝盖,来当证据洗脱嫌疑。就连她自己的粮,也是故意一道烧掉,加重洗脱嫌疑的证据。”
萧夜衡眸光闪过一道深沉,“极有可能。若真是如此,牢里可就麻烦大了。”
颜水心懂,“纵火烧掉四人的粮,四人没粮吃,显然要去抢其他人的。那便会乱,搞不好为了抢粮,还会杀人。”
“而你我,粮食最多,怀壁其罪。”萧夜衡点出。
颜水心似又想起什么,“今天,我想继续定夏初雪的纵火罪,白锦川表现得兴趣缺缺,王莫却直接为夏初雪帮腔,显然,他们不愿意看到夏初雪出事。”
“如此,这几人会联合起来对付你我。”萧夜衡面色担忧,“我们得当心了。若有机会,弄死他们。”
她微点了个头。
回到监医室偏间之后,萧夜衡动手开始烧灶火,淘米,煮饭。
他将挂在墙壁上的半截腊猪肉拿下来,割了一半,用菜刀在洗净的木板上切成片。
二人只一人分到一块腊猪肉,每天只一顿腊肉,省着炒,也只有两餐的肉量了。
这些天,在他的要求下,颜水心只得指导他做饭、炒菜,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通过几天的实践,已然会做饭菜。
地上放着一大堆拇指长、二指宽的竹片。这些竹片先前煮过了,每片还从侧面的中间与横面用铁牙签各穿了一个洞。
颜水心拿起缝衣服的线几股搓成一股,从竹片侧中间横竖的洞穿过去,一个个竹片连起来。
萧夜衡一边炒菜,一边看着她,“心儿,你是要做竹凉席么?天气热了,做个竹席甚好,只是竹片可能不够。”
“当然不是。”她摇了摇头,“牢里一共这么几株竹子,都被我们砍了,当然是物尽其用。做凉席太浪费,我做马夹。”
他一时没听明白。
“就是你们说的无袖褂子。”她解释,“牢里另六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煮过的竹片做出来的马夹,还是很结实的。万一被捅,一般的刀与剑都捅不进,还可以防箭矢。”可以当成防弹衣用了。
他不可置信地瞧着她,目露佩服,“心儿,你可真聪明。”
她笑笑,“被环境逼出来的。”
“你做件马夹也好,如此,于安全上,大大有利。”萧夜衡以为是给她自己做马夹。
每个竹片,颜水心都用线穿成横与竖的长排,一大堆竹片连接穿上去,就有点像块竹布的造型了。
她拿起来,在萧夜衡身上比划了一下。
他僵住,意外地道,“心儿……你,是给我做马甲?”
“先做你的,再做我的。”她也不啰嗦,瞧了眼大堆的竹片,“我算过的,应该差不多够。”
他感动地点了点头。她可真好。他该如何爱她呢?
晚餐是安王做的爱心爆炒腊猪肉,还有瓦罐闷米饭,二人用膳,吃得很满足。
门外突然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
“外面在做什么?”颜水心往门外走,萧夜衡先她一步。
二人走到门边,只见空地上,冯海在拖赵柄的尸首。
颜水心给了冯海一道赞赏的目光,“不错啊,还知道把尸首拖去掩埋。”
冯海给了她一道白痴的眼神,把尸体扛到背上踏入夜色中。
颜水心被鄙视了,莫名看向萧夜衡,“王爷,我说错了么?”
“之前死的一百几十具尸首,大家怕发瘟疫,埋了。可郑全的尸首,在大牢囚室里好些天了,腐烂了根本没人管。”萧夜衡面色温和地看着她,淡笑着问,“心儿觉得,冯海有那么好心吗?”
“没有。”她叨咕,“那他带走赵柄的尸首做什么?”
萧夜衡面无表情地给出答案,“他粮不是只能吃五天么。有备无患。”
颜水心瞪大了眼睛,无法以现代人的角度去理解,“你是说,冯海准备吃人肉?”
他面无表情的颔首,“一个江洋大盗,长期被朝廷通缉,朝不保夕,指不准以前就吃过了也不一定。”
她风中凌乱。不会吧?不是吧?很难吃吧。
疑惑在心头。
不再去想,继续回偏间做竹马夹到半夜,第一件才做了一半,还想继续,萧夜衡不许她熬夜,只得去睡了。,
二人才刚在床上趟下,房间里乌漆抹黑的,伸手只隐约可见五指。
突然,一道黑影出现在紧闭的窗外,在漆黑的夜里格外骇人。
萧夜衡腾地坐起身,喝了句,“谁!”
颜水心也连忙起来,吹燃火折子,点起了蜡烛。
之前分到了两截蜡烛,一直没舍得用。
“我去看一下。”萧夜衡一手拿一把狱卒的长刀,一手掌着蜡烛,往门外而去。
那道黑影在他开门之前就消失了。
颜水心走到他身后,“王爷,刚才是谁在外头?”
萧夜衡拿蜡烛照了一下四周,“趁我们出来前就走了。没看到是谁,总归来者不善。”
“会不会是那个杀手?”颜水心忧愁。
“是个男的。”萧夜衡掌着蜡烛往窗外的地上照,只见两个清晰的脚印在地上,位置正好是刚才黑影站的方向。
颜水心注意到,“这脚印的大小,鞋底的纹路,好像跟冯海的脚印一样。”
萧夜衡去看先前冯海拖赵柄尸体所站的位置,“是一样的脚印。莫非刚才的黑影是冯海?”
颜水心也在两处脚印来回察看,才点头,“确实是他。”
“冯海这个恶人,敢半夜出现在我们窗外居心叵测,改明儿收拾他!”萧夜衡恶狠狠地咬牙,眸光里尽漏杀气。
“嗯。”颜水心故意道,“我们的粮全都下了毒,谁吃谁死,只有我们吃,提前解毒,才没事。亏得他聪明不偷粮。”
一道身影隐藏在暗处,面色阴沉地听着,眼中泛着死一样的宁寂。如同一道影子般,无声无息。
颜水心与萧夜衡折回室内,闩上门。
“王爷,刚才那道脚印根本不是冯海的。”颜水心压低声音说,“我觉得刚才的黑影没有走,才故意说是他。虽然鞋底的花纹、大小,与冯海的脚印相同。但窗外那个黑影的脚印深度,比冯海的浅多了。而且鞋印前头深,后跟浅。说明是有人踩着与冯海的鞋底花纹一样的鞋子,冒充他。”
“本王也发现了。”萧夜衡眸色深邃,“冯海牛高马大,若是他站在窗外,应该是到这个位置。”随手比划了一下窗框,“而刚才的黑影,没那么高。”
颜水心明白了,“看来,对方是想借王爷你的手,杀了冯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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