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想多看看你

颜水心当然注意到了,眼睛兴奋地眨了眨。

这家伙是脸红?

瞧他的脸孔右边天堂,左边地狱的,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颜水心恶趣味地想逗逗他,一万瓦的秋波朝他电过去,嘤着嗓子,“得轻点……会疼的……”

语气要多暧昧有多销hun,像是二人晚上会发生那啥似的。

萧夜衡浑身一个激灵,布满刀疤的左颊似乎都染上了可疑的淡红。

颜水心顿时觉得他好纯情,要不是地方不对,真想仰天长笑三声。

瞧出她在戏谑,萧夜衡瞬间板起了面孔,那一只正常的独眸中迸射出如寒天腊月般的冷意。

只能用冷淡掩饰内心的尴尬。

她也不敢逗他了,敛出正色。

他突然压低声音,“孙成来牢里搜过了。你藏的东西没搜出来。”

她微点个头。藏了一个铁铲薄片。

看样子牢头孙成还是不放心她。得更小心行事了。

“打不打饭的?在五十九监室门口逗留那么久?”别的囚牢里有一名囚犯不耐烦地催促。

“来了。”颜水心拎着两个木桶继续往前。

萧夜衡本来想叫她小心的,见她在牢房夹道已走出几步。

他只有隔着竖粗的牢栏间隙,默默地盯着她瘦削的背影。

狱卒李典走过来,“跟我去头儿的房间。给囚犯打吃食的活,郑全会接手。”

颜水心低着头,面色僵了一瞬,小声问,“不知道牢头叫小的去干什么?”

想到方才孙成才搂着夏初雪,应该不是对她起色心吧?

最大的可能,是孙成找她治病。

“去了就知道了。”狱卒李典不耐烦回,先一步往牢外走。

颜水心乖巧地跟于其后。

萧夜衡见她跟着李典走了,一颗心差点急得跳出喉咙。

他想去阻止,奈何腿痛得他全身无力,即便是爬行,都爬不了几步。

死死地抓着其中一根牢柱,他指节都因太过用力,皮肤范着死白。

唯有祈求,她不要有事。

不然……

他讥诮地瞅了眼自己的断肢,怕是给她陪葬都不够格。

……

颜水心跟在李典后头,到了一排长长的二层石制建筑楼,从中间的楼梯走上二楼,到了第一个房间门口。

压抑的男女声从里头传来,那声调……

不用猜也清楚,里头的人正在做最古老的造,ren运动。

李典识趣地等在外头,似乎司空见惯,神色也添了几丝兴奋。

头儿在里头“办事”,搞得他都有想法了。

回首瞥一眼颜水心,她把头垂得低低的,完全看不出想法。

又见她一身脏衣,不知多久没洗澡了,身上还有点臭,便嫌弃地板了脸色。

要是个色泽干净的,倒是可以压着,“办了”。

过了会儿,门从里面被孙成拉开,他已基本穿戴整齐,正在系腰带。

从敞开的房门看进去,那是一间很宽敞的房间,窗明几净,木床、大衣柜,圆桌配椅,摆设整齐简单。

夏初雪正衣衫半敞地躺在床上,露出雪白的香肩。

李典的目光落在她汗湿的皮肤,真希望方才洗礼她的是自己。

夏初雪察觉对方眼里的狼光,连忙拉过被子,把自己包住。

牢头孙成扫了颜水心一眼,走到圆桌前坐下,将手搁在桌上,“过来给老子看病。”

颜水心迈步走过去,看着孙成露出满是红点的手腕,很想拿块帕子隔布诊脉。

可惜,她连帕子也没有。

“夏姑娘,能否借您的香帕一用?”她转头问床上的夏初雪。

夏初雪可不想借,这颜水心全身脏得要死,怕将她的帕子搞脏了。

孙成冷声问,“借来做什么?”

“盖着您的手腕诊脉……”颜水心轻声说,“小的手脏,怕污染了您。”

其实,她是不想直接接触孙成的皮肤。

这房间里还弥漫着浓浓的事后味儿……真想赶紧走。

孙成见她衣着虽脏,手却是干净的,“无妨,本头不介意。”

可我介意啊。颜水心只敢在心里说,还是抬手搭上了他的脉门。

孙成一愣。

她的小手微凉,指腹搭上来的触觉却非常的细致。

触感很好。

他不由微眯起眸,多看了她一眼。

一脸的密痘,模样丑死了。身上如她之前所说,几个月没洗了?

不知道洗干净……

一抹幽光从孙成犀利的眼眸中闪过,他还来不及品味,颜水心已飞快地抽回了手。

“差爷,您身强体壮,只是碰到了过敏源。身上才会起红疹。”她迅速决断。

“具体是什么导致过敏?”孙成的脸色很臭,一脸络腮胡衬得他更凶恶。

“您属于过敏体质。像是虫爬过的山草啊,日久的积灰不小心碰上去,都有可能。大千世界,小的也说不出具体是哪项。”她可不敢说是自己给他的座位涂了鼠便。

“可否治好?”孙成不停地往身上抓,“痒死爷了。”

“吃两副药即可。”她回。

孙成下令,“李典,带她去监医室抓药,看着她煎好,送过来。”

“是。”李典带着颜水心领命离去。

颜水心下午就在为孙成与李典煎药中渡过。

由于被狱卒李典看着,她也没做任何手脚。

等药给二人送去,李典见她继续帮杂役郑全干活,倒没看着她了。

天色黑下来,颜水心走过囚牢两侧长长的夹道。

正巧碰到两名狱卒从其中的一间囚牢拖出了一具男尸。

从狱卒边拖边骂骂咧咧的情况看,男囚莫名其妙就死了。

每天都有尸体从牢里运出去。不知哪天就会轮到自己?

颜水心的心情有几分沉重起来。

接近五十九监室的时候,她看到萧夜衡正坐在牢内的粗牢柱边,往她来的夹道看。

一看到她,萧夜衡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几许。

“你在等我吗?”她踏步走进牢里,试着让脸上的微笑驱除心里的沉甸。

“你想多了。”他脸上浮过一丝不自然,很快又冷漠得像个面瘫。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她从袖袋里掏出一片巴掌大的树叶包着的一个煮鸡腿。

“你哪来的?”他瞬间冷了面色。

在牢里,鸡腿这种珍贵的食物可不容易弄。

倒是有女囚陪狱卒睡,偶尔能吃上一个。

“你吃了,我就告诉你。”她将鸡腿递到他面前。

他一把挥开,厉色,“不说就滚出去!”

话音刚落,他内心便懊悔不已。

这鸡腿,她是带给他的。如果她真为了一个鸡腿,陪狱卒……

那他宁愿死!

“还有,你的这包药是怎么弄来的?”他将白天,她偷偷用盛饭的桶带进来的一包药从袖袋中掏出来。

颜水心被他的火气弄得莫名其妙,“你凶什么。”

为了给他弄药、弄到个鸡腿吃,她可是冒着风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她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出去就出去!”

转身欲走人,萧夜衡连忙拉住她的衣袖,将她一把扯倒。

颜水心被他扯得触不及防,没站稳,跌在了他身上,刚想起身,却被她紧紧抱在怀里。

“别走。”他将她紧紧地箍在怀里,轻声而痛苦地呢喃,“也许,我今晚就死了。”

她闻言,心里升起了一股酸涩,“你不会死的。”

他盯着她满是痘痘的小脸,怎么觉得那么好看呢?

看不够。

其实,他刚才语气重,是太过担心她吃亏。

天知道,今天一整天,他简直渡日如年,无时无刻地担忧着她的安危。

若是她真的用身体去换……

他一定设法让囚牢里的人全部陪葬!

前提,他得活着。

颜水心从他阴沉可怖的脸色看出了几分关心。

低头又瞧见他浓烂的半截左腿。

瞬间,她就不忍心跟他置气了。

“我会医术。”她简明扼要地解释,“鸡腿是帮杂役郑全看伤,得到的酬劳。那包药,是我从给狱卒王莫的药里面,偷藏的。”

萧夜衡仔细端祥着她整齐的衣着,与平静的神色,确定她没吃亏,才稍稍安心,“太危险了,被发现……”

“我也不能看着你死。”她将鸡腿凑到他嘴边,“快吃吧。”

鼻间是煮鸡腿的香味,萧夜衡凝注着她格外秀气的面庞,心里无比的感动,摇首,“你吃。”

太久没沾过荤了。

这些天,他甚至不被允许吃食物。

要不是她将自己的饭菜偷偷让给他,他早饿死了。

她也很难得沾点荤,不想她什么都让给他。

“你不吃,我可生气了。”颜水心板着面,“快点,一会儿,咱们还要‘办事’。吃点肉,将养一下,也好。”

“可……”

他话未落,她已将鸡腿塞进他嘴里。

随她怎么逼,他都只肯吃一半。

颜水心只好三两口吃了剩下的一半。

虽然谈不好上吃,可这是肉啊!

嘴里淡出个鸟来的她,真想把舌头都吞下去。

萧夜衡强迫自己将满腔的酸涩感压下去,幽漆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我脸上有东西吗?”她被看得不好意思。

由于鸡腿是用树叶包的,她手并不油。

将骨头带着树叶丢在牢房一角,稻草盖上,明天洒扫时再扔出去。

他摇首。就是想多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