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杨有兰,你胆肥了是不是?爷的事你居然敢干涉!”那名狱卒的鞭子调了个头就朝杨有兰甩了过去。
又是“啪啪啪”一阵皮开肉绽的闷响,伴随着变成了杨有兰的凄厉的惨叫。
求情者无故遭殃,再也没人敢求情。
过了好一会儿,李冬红尖叫一声,“差爷,她死了!”
那名狱卒满不在乎的道,“不就打死个人,还少张嘴吃闲饭。有什么大不了的。”
颜水心在自己呆的牢房铁栏内,稍向外凑头,就看见那名狱卒拖着一具女尸从三十米开外的另一间囚牢出来,还不忘将牢房落锁。
“谁再敢喧哗,就等着受死!”狱卒朝着牢房走道里环顾威胁了一句。
霎时,原本还有点响声的牢房里的人,全部静若寒蝉。
颜水心清楚,她身在牢中,显然与被打死的女囚杨有兰的命运毫无区别。
更该小心行事。
那名狱卒拖着杨有兰的尸体,就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向长长的牢房夹道走了几步。
似是想起什么,丢下尸体,向颜水心所在的这间牢房走了过来。
颜水心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她马上离开铁栏前,在牢内一角,躺了下去。
原本想装死,但又怕吓着那个狱卒,会被他打成一具真尸体。
她想了想,只是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颜水心看到一身衙差制服的狱卒走到了她所在的牢房外。
牢房内躺着的断腿男先一步往自己身上盖起了地上的稻草。
颜水心估计他是不想人看到他没穿裤子的样子。
但是,必须脱他的裤子看腿伤。
因此,她也并未觉得抱歉。
狱卒在牢外站定之后,隔着一根根竖铁栏清晰地闻到牢房里的屎尿恶臭味。
先是嫌恶的掩鼻,张狂的视线在牢里断了腿的男人身上溜了一圈,见对方身上盖着稻草,不以为意。
狱卒的目光瞥向颜水心,疑惑地道,“颜水心,你还没死?老子还准备过来给你收尸呢。”
颜水心虽然看过原书,因为书里狱卒的名字,有些没细写,因此,不知道这个狱卒叫什么。
不敢好奇,她轻声回答,“还没死,不敢劳烦差爷。”统一的称号,总不会错。
“你倒是命大。”狱卒呸了一句,又瞧见地上装了尿与馊饭的两个碗,“给你们准备的新婚礼物,怎么不吃?”
颜水心提到这茬就一肚子火。
也只能奈着性子,好言说,“多谢差爷赏赐。”
她可不敢说好不好吃什么的,万一这狗日的狱卒叫她当场吃就完了。
瞄了眼夜衡,颜水心又鼓起勇气说,“差爷,您看他受了伤,能不能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狱卒不屑地投了个眼神给像死人般的夜衡,“别说狱里的黄大夫死了,就算没死,他一个残废,看什么大夫,浪费药。”
颜水心听了心里怒得一把火在烧。残废了更需要治疗啊!
太特么地想弄死这狱卒了,可惜,现下不是软碰硬的时候。
“都给老子老实点!”狱卒不耐烦地站在通道里吼了一句,转身欲走人。
颜水心连忙喊住他,“差爷,我还有话说。”
目前是没办法讨到水与药治疗夜衡了,只能想别的法子。
狱卒利瞪她一眼,“有屁快放。要是耽误老子的时辰,老子不打死你!”
颜水心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她也不介意对方的凶横,“差爷……您看……”比划了一下牢里的环境,“这牢房里恶臭熏天,萧夜衡他重伤,也不方便整理一下囚牢。我都快被熏死了。”
萧夜衡闻言,古井无波的漆眸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这死女人居然嫌他臭!
可转念一想,换任何人都会嫌的。
他又无奈地闭上了只有一只眼睛能视物的眸子。
颜水心顿了一下,继续说,“熏着我倒不要紧。熏着差爷您,可就不好了。我想打水将牢房清洗一下。”走到牢内的栏杆旁,指了指外头积了些灰的牢廊夹道,“顺便将夹道也清洗一遍。这样,也让差爷您走着舒服一些。”
狱卒听了,倒是赞同,“确实,你们这间牢房奇臭无比,要不是隔两天得看你们死了没有,老子压根不想过这来。”
“只要您许可,小的一定打扫干净。”颜水心狗腿地说。只有这样,才能弄到水给萧夜衡喝。
三天没吃喝,可不得渴死、饿死人啊。
“要放你出来……”狱卒犹豫。
颜水心指了指自己,“差爷,您看,小的弱不经风,走路都吃力。您还怕小的跑了不成?”
“那是。”狱卒不屑地道,“就你这只缩头乌龟,给你一百个胆,你也不敢跑。”
“可不是。”颜水心猛点头。
狱卒打开了牢门,交待,“弄干净了,就滚回牢里呆着。”
“是是。”她点头。
“跟我去外边杂物间。”狱卒率先向前走,颜水心跟在后头。
萧夜衡见颜水心出了牢房,以为她要越狱,心道,那真是死路一条。
颜水心见他好不容易瞧了自己一眼,微笑着抬手跟他无声打招呼。
他讽刺地转过头去。
她也不恼,乖乖地跟着狱卒走了约三十米。
狱卒让她拖地上杨有兰的尸体。
颜水心是个医生,见习惯了死人,尸体倒是不怕。
她拖起杨有兰的尸体走了几步,就栽倒在地,摇首,“差爷,我实在搬不动。”
自己现下身体太弱了,真的没力气。有力气也不会帮忙搬。
“废物!”狱卒骂了一声,亲自拖着死尸朝外走。
这声废物,老娘记住你了!颜水心微垂着眼睑,遮住目中的愤慨,爬起来跟在后头,一路走过长长的阴暗夹道。
两侧全是一间间囚牢,每间牢房里都关着或三五个或六七个囚犯。
她边走,边似不经意地打量。
所有牢房里加起来大约有三百来个男犯,只有三十来个女囚。
男犯与女犯是分开关的。
只有她与萧夜衡这对新婚夫妻关在一起。
牢里被押着拜了堂,也算夫妻了吧?
走道转了一个弯,便到了一间敞开着门的狱卒值班室。
另一名约莫三十多岁的男狱卒正坐在桌案前嗑瓜子,看到她旁边扛着死人的狱卒,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李典,你又打死人了。”
颜水心这下知道打死杨有兰的狱卒原来叫李典。
李典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冷哼一声,“死了个不知趣的娘们,还害得老子要去丢尸体,麻烦。”
值班室里的狱卒看向颜水心,问李典,“你怎么把这娘们弄出来了?”
“洒扫的老赵不是病了么。让她把地扫了。”
值班的狱卒倒没多话,蔑视地瞅了瞅颜水心,似乎不担心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会逃跑。
李典指了下自己拖着的死尸,“这尸体怪重的,王莫,你帮把手。”
叫王莫的值班狱卒一道抬着尸体出了值班室旁边的大门。
颜水心默记了王莫的名字。
以便对这暗狱更了解。
她跟着两人的脚步,见二人在前面出了大牢的外墙门,并未向后看。
她连忙轻手轻脚、快速闪身进值班室,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藏在袖袋里之后,立刻出来,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在后头。
还好那两名狱卒没发现她的小动作。
对于饿了三天的萧夜衡来说,有一把瓜子肉也是好的。
至于她自己……
估计也才饿了一天,没那么难受。
出了大牢的外门,总算看到了外头温暖的太阳。
颜水心刚从黑暗的牢房里走出来,一时被强烈的光线晃了眼。
金光万缕照耀着大地,温度适宜,吹了一丝暖风掠过,使人很舒服。
依这气候来看,应该是刚刚入夏。
从天色来看,现在大约是早上八点左右吧。
先前在牢里天色很暗,现在日头倒是出来了。
大牢外前方是一处很宽阔的空地,平地周围有大约五米高的围墙,围墙的顶部还镶嵌着倒铁刺尖。
明显是为了防止犯人越狱。
空地前方的左侧有一幢二层的石制房子,只有窗户是木头框的。窗框上还搭晒着狱卒的衣服。
看样子,那是狱卒的住舍。
空地的中央有一座大约四平方米见宽,几十米高的塔楼。
在塔楼顶部,站着一名放哨的狱差。
不用猜都知道他所站的哨岗,是最佳的视野,能看到大牢四面八方的情况。
狱卒李典指了指前方右侧矮房的第一间门,“那是杂物间。房子后面的井里可以拎水。你自己过去。”
“是。”颜水心温顺地点了点头。
李典加了一句,“千万别乱跑,除了洒扫工具,别乱拿东西,否则……要你命!”
“是。”颜水心再次颔首。
等二名狱卒抬着杨有兰的尸体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她才快步走到不远处的一排矮房前。
推开第一间的门,看到里面有抹布、几个木制水桶,扫把,竹子做的簸箕。
连一样可以做武器的东西都没有。
她必须弄一把刀,得将夜衡腿上的腐肉切掉。
进了杂物间的门之后,她特意让门虚掩着,免得哨兵看到里面的情况。
快速翻了翻,只在墙角发现了一把巴掌大,生了锈的小铁铲,铁铲上还有个缺口。
她也不敢乱跑,或去别处找刀子。
万一被狱卒逮住,真会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