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杜若蘅非但没有很感动,反而很火大,她大步流星地上前,抬手朝着乔陆森后背就是一巴掌,又狠狠踹了小偷一脚。
“你脑子有病?追什么追,一个包能值几个钱?万一这狗东西有武器呢,你不要命了?”
面对她连珠炮似的质问,乔陆森收敛了得意忘形的表情,老实认错,“我没想那么多,下次不会这么冲动了。”
见状,杜若蘅也不好再怼他,转而将怒火撒在了小偷身上,大力补了一脚,然后转身对跟过来的餐厅老板说道,“麻烦帮忙报个警。”
不成想始终被按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小偷,听到此话忽然大喊着求她,“姐,拜托不要报警,我不是坏人,我只是个留学生,如果被送到警局,学校会让我退学的,求求你放过我一次。”
杜若蘅还没说话,乔陆森却先心软了,“额,要不这次就算了吧?”
这笨蛋居然帮小偷说话?
她更气了,忍不住大骂道,“你是非不分?”
她先是冷冷削了他一眼,眼刀转而刺向地上的人,“还有你,知道会被退学还偷东西?你故意的?”
乔陆森立马闭嘴,但小偷却依旧在嚎,他见怎么求都没用,瞬间破防,“我不是故意的,是他雇的我,给了我很多钱,让我去抢你的包。”
他破罐破摔道,“我退给你们钱,放过我行吗?”
闻言,杜若蘅惊呆了,沉默着给到乔陆森一个疑惑的眼神。
而乔陆森见事情败露也不装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方地承认,“嗯对,我就是想演一场英雄救美。”
“……?”
她连想要打死他的心都有了,“我看你是真的脑子坏了,这里建议你现在立刻马上滚蛋,从我的视线里消失,谢谢。”
乔陆森欲言又止,试图挣扎着解释,却被对方冷厉的目光冻在了原地,开不了口也无法行动。
杜若蘅简直气得要死,实在不想再看到乔陆森这张脸,她一把拎起还在滴水的包,怒气冲冲地折返,拉起白言朔的手臂,以最快速度离开了。
而在被扯住袖口、默不作声竞走几公里后,白言朔终于开口问她,“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刚刚被怒火冲昏头脑的杜若蘅听后刹住了脚,她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走出了好远,来到一个她根本不认识的地段,“不知道。”
见她一脸迷茫的样子,他忽然很想笑,“不然再去吃点什么?你还饿不饿?”
“好啊,还很饿。”
可失而复得的美食怎么吃都不香了,杜若蘅难免有些丧,下意识地将披萨的卷边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怎么?这家店不好吃?”白言朔用手掌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问她。
“我刚刚对乔公子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说着,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原来她在想这个?
他挑起一边的眉毛,“舍不得他?”
只见杜若蘅用力地点头,又叹气道,“对啊,他是我的后援会会长,如果他脱粉了,我就没有后援会了。”
白言朔心话这个女人未免也太诚实了,不禁揶揄道,“那换我来如何啊?”
“什么?”她没懂。
“当你的后援会会长。”
杜若蘅听了“噗”地笑出声,此前积聚起来的阴霾一扫而光,“那可不敢当,我何德何能配让白先生做我的粉丝。”
见她是这种反应,白言朔不再多说,只无声地敛起了笑意。
吃好晚餐,两人在杳无人烟的小路上散步,一前一后。他比她要高不少,腿也更长,走得快了总要停下来等一等她。
望着白言朔颀长而笔挺的背影,杜若蘅倏地回忆起多年前,他们也经常像这样约在月色很美的夜晚,她会假装不认识他,偷偷尾随着潜入研究生院的画室。
那时的他也总会刻意放慢步子,仿佛真的怕她跟丢了一样。两人之间的距离忽近忽远,就像存在着看不见的引力场,只要离开超过一定距离,就会被再次拉近。
而当她终于进入画室,摆脱一切可能正在窥探的目光时,他会瞬间丢掉全部的高冷与矜持,一只手熟练地扣上门锁,另一只手将人揉进怀里,一个又一个吻蜻蜓点水般落在她的颈项和肩膀上。
只听他以极低的声音问她,“想要你,可以么?”
没有温度的清冷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却烫得她双颊绯红,他温热的气息一下下钻进耳朵,引得她全身一阵酥麻。
但她始终是清醒的,“白言朔。”
“嗯?”
“去把窗帘拉上。”
“好。”
而后两人不再说话,只留下一室旖旎缱绻。
……
杜若蘅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她感觉喉咙很干,可这个时间街上的咖啡店和超市都已经打烊了。
从小生长在大都市的杜若蘅,更习惯于米兰的喧闹与繁华,她不是第一次来罗马,但行走在寂静无人的夜晚,总有一种陌生的战栗感。
白言朔绅士地将她送到旅馆楼下,两人挥手告别,杜若蘅心里的魔鬼在蠢蠢欲动,她想要开口留他,可思来想去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只得作罢。
杜若蘅搭乘电梯回到所住楼层,诡异的气氛让她瞬间脊背发凉。
放眼望去,分布在走廊两侧的客房此时有一半的门大敞四开着,其中就包括她入住的那一间,走廊的尽头不断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仿佛有人在用工具一下下地撬动锁孔。
心跳如鼓,她以最快的手速按住关门键,电梯又朝着一层大厅驶去。
前台值班的工作人员趴在桌上正睡得香甜,杜若蘅大声唤醒他,并让他马上报警。
幸而白言朔还没走远,她飞奔着追赶,在指尖能够触碰到他的衣角时,伸出手臂从背后死命抱住了他。
“阿蘅?”他脱口而出,声音里藏着一丝始料未及的惊慌。
“是我。”她呼吸急促,缓了几秒才又开口,“旅馆可能遭劫了,等警察来了你再走行么?”
“好。”白言朔温柔地拉开正环抱着他腰的双手,转身将人搂在怀里,并以安抚为借口将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罗马的治安堪忧,偷窃和抢劫时有发生。半小时后,警察从旅馆里抓到两个男人,据说是惯犯。
旅馆的工作人员连连道歉,说要给杜若蘅安排新的房间,可她根本不敢再回去住了。
蘅姐虽然气场两米八,但在关乎生命安全的事情上向来怂得很。
白言朔了解眼前这个女人的胆小,也看穿了她的为难,擅自作主帮她跟前台退了房。
他一手牵着她,一手拖着她的行李箱,两人一起离开了这个刚刚险些被洗劫一空的地方。
“不嫌弃的话,去我那里住一晚。”
白言朔预订的是罗马市中心的高级酒店,看来他真的是在有计划地度假,不像她是临时起意,想到要订酒店的时候就只剩那间破旅馆了。
“你不会让我睡沙发吧?”回过神来的杜若蘅又开始皮。
白言朔听了扬起嘴角,“也行,或者睡浴缸,都行。”
“……”
而实际上,她最终还是霸道地占领了床。
洗完澡,杜若蘅卸掉了所有防备,松弛地平躺在大床的一边,铺散着半干的头发敷面膜,而白言朔则倚靠在另一边的床头,翻看一本很薄的书。
是意大利文的,她偷瞄了他好几眼,发现根本看不懂。
“叮咚!”
门铃忽然响起,刺激到杜若蘅敏感的神经,她一连翻滚了几下,熟练地钻进他怀里。
“是我点的……”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白言朔忍俊不禁,揶揄她道,“杜老师就这么急着对我投怀送抱?”
“……”
好丢脸,杜若蘅一时语塞,不知该作何解释,在她的潜意识里,总是习惯在危机降临时寻求他的庇护,这源于他曾给过她的偌大的安全感,以及她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而今晚恰巧发生了太多意外。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试图起身,不料却被白言朔一把拉回怀中,跌倒在他的胸口处。
她仰起头向前,两人的脸贴得很近,杜若蘅在他浅棕色的瞳孔中窥到了自己的影子。
“想吻你,可以么?”他故意压低声音问她,尽管此时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彼此。
她默许了,主动在他的嘴巴上轻巧地啄了一下。
下一秒,白言朔倏地扬起嘴角,起身将她放倒,并用翻开的书本遮住她的眼睛,只留一抹红润的唇在外边。
而坠入黑暗环境中的杜若蘅,一时间觉得其余的感官被无限放大了。
他洗过澡后身上没有了黑巧的香气,一种柑橘混合着鸢尾的皂香隐约飘入她的鼻腔。
他的头发还湿着,随着他俯身而下的动作,从发尾坠落的水珠像阵雨般击打在她的锁骨和胸前。
他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抚上她的脸,用指腹反复摩挲着她的下颌线,而后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尖。
他的吻终于落下时,她正半兴奋半紧张地轻咬着下唇。
是她无比怀念的触感。
他吻她从来都是点到为止但绵延不绝,浪漫轻柔得宛若一首三行情诗,在她耳畔无声地念了一遍又一遍。
门铃还在契而不舍地响着,屋内的两人却始终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