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离开

连祭看着面颊微红却楞楞地看着自己的虞思眠,“看这么出神,是没见过男人?”

虞思眠急忙收回了视线,自然也不会去回答他这带着恶意的问题。

可是连祭不是那种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存在,他掐起虞思眠的下巴,看着她眼睛,“说话。”

柳大夫看着这魔王对他心中的神女做出这种无礼的举动,脸一阵青一阵白,想要阻止,却又恨自己无能,无法阻止他。

虞思眠知道连祭想羞辱自己,自己不答话他不会善罢甘休。

她回答:“见过,但没见过你那么好看的。”

这倒不是假话,连祭这种偶像颜值男模身材的极品男色,她真没见过。

而且他也算自己半个儿子,夸夸他也没什么。

她认真回答的样子反倒让连祭下一句讽刺的话卡在了喉中。

这时候虞思眠下巴被他掐得有些生痛,忍不住问道:“你喜欢掐人下巴吗?”不记得自己写过他有这毛病。

连祭一滞,他没这习惯。

但是不知为什么,看着她那张脸就有一种想去凌虐的想法。

此时指尖传来了她下巴的触感,如软玉一般。

他收回了手,“过来看伤。”

虞思眠看到连祭身后的伤时她觉得自己有点晕。

他背上三道一尺来长的伤痕,应该是被尸妖的利爪所伤,中间那道深可见骨,粉色的肉内不断渗着血,看得虞思眠双腿发软,而他本人居然还像没事人一样挨了那么久。

连祭反坐着椅子,双手搭在椅背上,身后的柳大夫用桑白皮线帮他缝伤口,村里没有麻药,连祭便这样一针一针地挨着。

而他身后的柳大夫手颤抖不停,虞思眠也替他捏一把汗,生怕他一不小心,触怒这少年魔王。

连祭感受到此时身后那呆子用针穿刺着自己的皮肤。

手一直在颤抖。

有一下没一下的。

他额头青筋暴起!

缝个屁缝!

他就不该听大眼他们的来找个乡野大夫止血!

他正准备一把捏碎那呆子的头,虞思眠塞了一个石头在他手中。

虞思眠:“这是鹅卵石,不会硌你手。”虽然电视里一般疗伤都是让对方咬张布什么的,可是她想象不出连祭咬块布的画面,而且他一定不会同意,所以让他手上捏个东西转一下注意力也好。

她话音一落只见连祭手一用力,手心那块鸭蛋大小的石头瞬间碎成粉末。

虞思眠瞪大了眼睛,他这是抽哪门子风?

怎么突然就暴走了?

这般怪力吓得柳大夫失手一针差点戳断在连祭肉中,连祭额头青筋暴起,猛地转身一把掐住柳大夫的脖子:“你他娘找死是吧!”

药箱里的东西被他一碰,乒铃乓啷摔在地上。

柳大夫惊恐地瞪着阎连祭,才发现原来这个魔王居然是怕痛的!

虞思眠第一次见他发火,吓了一跳,但她还是拽连祭掐着柳大夫脖子的手臂,“你冷静些!”

不想连祭松开柳大夫脖子却一把捉住了她的手。

“连祭?”她有些惊慌,想把手抽出来,可是自己越挣扎他就越用力,于是放弃了挣扎,任他捏着。

连祭眼中暴戾不减,声音却恢复了之前的倦懒,“神使让我分散注意,总要拿出点诚意吧,石头算什么?”

然后将手中柔软的手捏得更紧一些,然后不冷不淡地警告柳大夫:“不想你们神使手被捏碎,最好别弄疼我。”

柳大夫捂着被他掐过脖子咳嗽,没有麻药缝针怎么都会痛,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连祭看着被她攥着手的少女,她鼻子有些红,眼睛再次蒙上水雾,委屈的模样是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但他这人向来不懂怜香惜玉,也没有同情心,更乐意看看她哭起来是什么样子。

就在看着她眼泪掉下来时,她又将它们忍了回去,她深吸了一口气,对连祭身后的柳大夫道:“我没事,你轻点缝就是。”

柳大夫只能点头,“是。”

连祭冷哼一声,觉得无趣。

身后那呆子果然动作轻了很多,但是针线穿过皮肉依然是痛的。

他捏了捏了掌心的手,软得跟没有骨头一样,就跟她的腰一样。

之前把她挂在手臂上,就有这种感觉,软绵绵的。

他向来喜欢坚硬锋利的东西,这种柔软的触感,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心里发痒。

烦躁。

他又用了一些力,但看着她手腕那娇气的痕迹,没用力都能成那样,真用点力还不是得捏成肉泥?

天道怎么派了个那么没用的女人下来?

在连祭加重力道时虞思眠心提到了嗓子眼,觉得自己要残废时他放松了力道。

她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直到柳大夫缝完最后一针。

连祭发现手中本是温暖柔软的手,变得僵硬又冰冷。

他抬眼看她,她额头上多了不少细密的汗珠,整张脸写着恐惧和紧张,却忍着一滴眼泪都没掉。

看起来软绵绵的没想到还有一两分骨气。

他松开她的手扯了上衣披在肩上,系着腰封向门走去。

身后的虞思眠嘴唇张张合合,最后还是叫住了他,“连祭。”

连祭带着耳廓的尖耳动了动,停住了脚步。

穿到这个世界之前的那个梦一直让虞眠眠耿耿于怀,里面说:“救他们……这样她才能回去。”

到底这个“他们”指的是谁?

梦中说话的人是柳怀素,怀素应该在琉璃天。

可刚才从柳大夫的口中她大概得知,柳家村是一个非常偏僻的村子,没人知道琉璃天在哪儿。

“你能带我去琉璃天吗?”

话一出,她又立刻后悔了。

连祭何其危险,和他同行简直是与狼共舞,也许那只是一个梦而已,为了一个梦把命搭进去有些不理智。

在她后悔之时,连祭转过头,漆黑的眼冷冽无比。

“我看起来像那种乐于助人的人?”连祭语气冷淡,带着嘲讽。

“神使若想多活两天,最好离我远些。”说罢,他化成一道黑烟消失在房内。

虞思眠看着那阵消失的黑烟,缓缓吐了一口气。

鬼牙大眼躺在树枝之上,其余四人在树下休整。

大眼:“鬼牙,祭哥离开挺久了,你说他真去找大夫了?”

鬼牙叼着根草,“就算去了,也不会让大夫给他看,就算看了也不会同意大夫给他疗伤,就算同意了大夫疗伤,那大夫怕是还没给他缝完针,就被他弄死了。”

小九:“不知道那个倒霉大夫被祭哥杀了没?”

鬼牙笑道:“不杀就不是他了。”

他们都知道连祭杀敌时候刚猛无比,宛如不知疼痛,但每次疗伤却都暴跳如雷,不可理喻,他疗伤时不死几个人都不正常。

所以他们也只能规劝,不仅不敢真押着他去,甚至一个个退避三舍,免得唯恐自己被因疗伤而暴走的连祭波及。

不想已经连祭出现在另一棵树上的枝头,抱头靠在树枝上,看伤口没流血了。

大眼鬼牙面面相觑,什么情况?

真让人给他把伤口缝了?

而且他身上没有人类的血味,没死人?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鬼牙扔了一壶酒给连祭,“辛苦祭哥了,提提神。”

连祭看着酒壶,过了半晌,“我要蜂蜜。”

众人:?

在吱嘎吱嘎的木床上好不容易入睡的虞思眠又做了那个梦。

那个梦的感觉,这么说?

不像是梦,像是在通灵。

像是在遥远的地方有人通过梦来告诉她什么。

甚至能够在梦中用自己清醒的意识和对方对话。

而这个对方,仍然是柳怀素。

【思眠……救他们……】

但是她的话断断续续,就有点信号不好的那种感觉。

“救谁?”虞思眠问。

一开始她以为的柳家村的人,但是看来好像不是。

【……救四界的苍生……】

虞思眠:什么?

【思眠,只有这样你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虞思眠从梦中惊醒。

四界苍生?

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若是在这个世界外,她大可以提着电脑把剧情一改,就可以“拯救苍生”,可是自己置身于这个世界中,不能驱魔除妖,不能除暴安良,哪里敢妄言拯救苍生?

这就是在开玩笑。

但是这个梦却坚定了她去琉璃天的决心,无论如何先找到柳怀素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琉璃天,一定要去。

第二日虞思眠向村民告别,村民们围着给她依依不舍地送别,相当热闹。

村庄在山洼中,连祭抱着双臂在半山腰俯视这幅景象,神色冰冷。

她准备步行到琉璃天?

不知道是天真还是愚蠢。

直到虞思眠看到有人牵来的两只鹅,吓得差点从原地蹦了起来,一群村民见她害怕急忙去帮着逮鹅,瞬间鸡飞狗跳的。

连祭轻笑。

怕鹅?

这时大眼递了一杯小九调的蜂蜜水给他,“祭哥,笑什么?让我也一起笑笑呗。”

连祭不语,接过大眼手中的蜂蜜水。

不对,不是这个味道。

大眼看见了远方的虞思眠,“所以祭哥大早起来一直在看她?”

连祭放下手中的蜂蜜水,眸子移向旁边的大眼,见他眼都不眨地盯着虞思眠,“是好看,跟画中走出来的一样。是我我能盯着看一年,”

高等魔的视力极好,哪怕隔得极远,也看得清对方蚂蚁大小的五官。

连祭移开了目光,淡淡道:“好看?不觉得。”

特别她今天把储物带系在腰上,那宽大的袍子被这么一束,显得那腰肢细得刺眼。

难看。

大眼惊讶,“祭哥你不觉得她好看?”

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鬼牙把手臂搭在大眼肩上,笑道:“都说了祭哥眼中只分活的和死的,哪里有美的和丑的?”

大眼点摸着下巴,“这倒也是。话说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呀?”

鬼牙:“能去哪儿,继续抓尸妖呗。”

大眼:“话是这么说,玄尸难寻,现在又去哪儿找?”

鬼牙:“你说那天道使者知道不?”说罢看向旁边连祭,他希望连祭能够改变主意将她捉回来放在身边。

而连祭仍然不为所动。

“姐姐不要去琉璃天好不好,一直陪鸡蛋妹好不好?”鸡蛋妹抱着虞思眠的腿,眼睛红红的。

虞思眠摸了摸鸡蛋妹的小脑袋,“我要去琉璃天找到另外一个姐姐。”

“姐姐要找谁?”

被鸡蛋妹缠得不行,她只能说要去琉璃天找柳怀素。

鸡蛋妹撇着嘴极其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虞思眠是真舍不得鸡蛋妹,觉得很有眼缘,但还是必须离开。

必须去找柳怀素问清楚。

她挥手告别了村民,拿着村民绘制的简易地图走出了村子。

她听到身后咯噔咯噔的声音,转身发现柳大夫骑着一头挂着两个大包袱的驴哼哧哼哧地向她赶来。

“柳大夫?”

柳大夫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我想着要去城里买些药材,可以正好送神使一程。”

连祭抬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