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三人长大重逢

玄北漠面色冷峻的收回了目光,并未言语,只是放下了轿帘,他心道:曾听闻乡野村妇中甚多无礼泼辣之人,想不到生得如此娇甜的小姑娘竟然已经如此。

不知怎得,他竟然想起来九年前看着他摔伤在地,不但不伸手援助,还叉着腰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小女孩,便冷哼一声,蹙了蹙眉,放下了轿帘。

可才放下又把轿帘掀开了一条缝,略点一点忧心的瞥向陆瑶儿,最后“啧”了一声,唤来追风低声吩咐道:“当街斗殴,有悖市井民风,知县府不远,你速速通传过去,喊个卒子过来管上一管。”

追风应下了,玄北墨才安心的放下轿帘,他心道:我可不是担忧这小姑娘一人对着三名壮妇吃了亏,我纯粹是身为世子担忧民风被带坏了。

他这么想着又掀开轿帘回眸望了一眼:生得如此可爱的小姑娘竟然就这样坏,啧啧啧。

可陆瑶儿却并未留意那顶不起眼的轿子,更不知晓自己在某人眼中有多坏,只全神贯注的应付着这场仗,毕竟对方有三个人,她也并未学过武艺,全是占着自幼调皮灵巧的便宜,若是时候久了,难免要露出败相。

正这时候,追风回来了。

玄北墨:“这么快就办妥了。”

“没行几步便看见县令家的公子了,他刚好目睹了经过,自会出面主持公道的。”

此时,果然有一位穿碧色衣裳的公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个小厮,他手中拿着把折扇,折扇轻轻一摆,他便开口道:“刘姑娘,在下不才,刚好和令尊相识,可不知今日刘姑娘先令丫鬟夺人所爱,强行抢夺这位小姐的心爱之物,又指使仆妇闹事行凶,企图伤人之事,令尊可否知晓呢?”

这人说着话,正好踱步到妞妞身后,妞妞忍不住寻声望去,正巧与这公子四目相对,竟是位英姿勃发的俊逸公子,妞妞不禁面上一烫,朝那位公子友善的点了点头,又立即收回了目光。

妞妞这份小家碧玉的娇羞,这张我见由怜的面庞跌入了白煜的眼眸中,不禁让他有了一种英雄救美的慷慨之情,这小姑娘的美丽、乖巧、无助,深深叩击着他的心灵,让他忍不住把目光再落到了她的身上。

对面的刘小姐看见了白煜,方才的气焰立刻灭下去了大半儿,白煜是甜水县令的嫡长子,是惹不起的官家公子,她是个欺软怕硬的势利眼,此时见了人越围越多,也知晓这样下去无法收场,正蹙着眉头,心中暗骂。

掌柜的却察言观色,适时出来打圆场道:“刘小姐,明日还有一枚上好的珠钗,和刘小姐正相配,不如小姐明日再过来看看。”

刘小姐得了台阶,也不再多说,只道:“那我便明日再来。”起身上了轿子。

看热闹的人们看着主家都走了,也知晓再无后续可看,便也三三两两的散开了。

瑶儿见状笑着回身对妞妞朗声道:“这下成了,我妞妞喜欢的及笄之礼便夺回来了。”

白煜依旧情不自禁的望着妞妞,瑶儿自然也察觉了,她朝白煜那边扫了一眼,便开口道:“多谢白公子仗义执言。”

妞妞也转身道:“今日多谢白公子了。”

白煜忙道:“一点儿小事不足挂齿,敢问二人姑娘可是甜水县人士,可有亲朋同行,需不需要白某送二位姑娘回府?”

瑶儿道:“我们是甜梦村人士,今日还有我俩的哥哥同行,稍后便会到来了,公子不必担忧。”

妞妞也对白煜福了一福,两人便再去首饰铺子里买珠钗。

瑶儿才往前走了两步,便觉得右眼皮跳了几下,她想着: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不由得心中一惊。

又思量着自己怪不得方才与人打架,这灾应是解开了。

可这世上之事,往往应验在自己最在乎的人身上。

陆观棋才出赌坊往首饰铺子走,便见了一个老妪带着个小女孩问路,向他打听张郎中的医官往哪里走。

陆观棋见那小女孩脸红红的,精神不振,好似发着高烧,心里十分着急,但他却不能言语。

他只好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摆了摆手,想告诉那老妪自己不能开口。

正此时,却有个人飞快地奔过来,一把抢走了那名老妪的包裹,飞快的跑走了!

那老妪还未及反应,陆观棋便箭一般的追了过去,他跑出老远才听见身后老妪的哭喊声:“杀千刀的贼,那是我孙女的治病钱啊!家里卖了老黄牛才得来的,我儿子儿媳去的早,若是我孙女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便在此处一头撞死吧!”

陆观棋追着那贼一路狂奔,中间还差点撞上一顶宝蓝色的轿子,直追那贼到了一条暗巷子,那贼人才不跑了。

暗巷子中又出现三个人来,都拿着刀,且都一脸亡命之徒的样貌,实在不像仅仅是冲着一个老妪的几两银子来的。

陆观棋脑中瞬间有个念头滑过:他们四个是故意引着自己来的?

他还来不及细想,尖刀便迎面而来,陆观棋纵身一躲,避过了这一刀。

可紧接着,第二刀又迎面袭来,陆观棋眼疾手快,先是照着贼人面门就一记重拳,又趁机夺下了贼人手中的刀。

双方你来我往,对面是亡命之徒,可陆观棋一直表现的很克制,就和这九年来每一个清晨和黄昏一样,他是一个善于克制和隐藏自己的人,所以一开始他选择的是尽量不惹麻烦,尽快摆脱贼人去寻官差。

可当亡命之徒的刀子向他坎来之时,他眼中又犯出一抹狠厉的凶光,那是自幼的苦难遭遇埋在他心里的根,附在他身上的魂,陆观棋果断地夺下了那人手上的刀,他嘴角轻轻勾了一勾,对着那个贼人腹部便是一刀,从未动过刀的他,不曾犹豫,也没手软。

陆观棋手上满是鲜血,正欲大开杀戒之时,竟有个身穿金缕衣的公子从天而降,他身后又有多名仆从鱼贯而入,将那几人生擒住了。

玄北墨冷淡的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迹,看贼人还死不了,只沉声道:“涂些止血药,押送官府。”

仆从听了立马按照吩咐办好了。

玄北漠转过身,对着陆观棋浅浅一望,陆观棋也正看过来,四目相对两人都略略蹙了蹙眉。

陆观棋从怀中掏出块帕子,细细擦干净了手上的血迹,又对玄北漠一揖,算是对他方才出手相救的回礼。

玄北墨亦拱手道:“不过举手之劳,公子无须挂心,阁下可否告知是如何招惹了这帮亡命之徒的?”

陆观棋指了指自己喉咙,又摆了摆手。

玄北漠手语:没关系,我会手语。

陆观棋的眸中略略显出了惊讶的神色,随即又恢复了素日的清朗,手语道:“公子真是才华出众,不但武功高强连手语也精通,但公子不用和我比手语的,我听得见。”

玄北漠道:“我自幼因着机缘和我师父云游四海,手语也是和师父所学,可如公子这般听觉无碍之人并不多见。只听得见别人骂自己,又不能回嘴,岂不是徒增烦恼。”

陆观棋手语:唉,知我者非公子莫属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便是不能回嘴了。

玄北漠不禁露出个笑来:“方才我见你功夫不错,便是打算能动手便动手吗?”

陆观棋摇了摇头,好似表达不提也罢 。

陆观棋边说着边不经意瞥到了玄北墨腰间的佩玉,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手语:公子可否来过这里,九年之前,在马戏团后台?

玄北漠自然记得当日嘲笑他的小豆包,这些年每每想到他便觉得气闷,只能劝自己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宽广一些。

如此看来此人便是那女孩的哥哥,他蹙了蹙眉:“公子记性真好,鄙人玄北漠,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手语:我叫陆观棋。

“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观棋兄这名字起的好。如果观棋兄有空的话,不如我们一起午膳,由我做东。”

“多谢玄公子美意,但我今日有约了,下次有缘再聚,我家就住在甜梦村,玄公子若是有空去的话,我请你吃酒。”

他比划完,又作了个揖,便与玄北漠拜别了。

玄北漠却在他走后唤来了追风,冷声道:“查他的底细!再派两个人跟着他。”

陆观棋三步并作两步的去找瑶儿,可到了首饰铺子瑶儿却已经走了,陆观棋也不急着往赌场赶,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纸条,有拿出个极细的笔来。

他不能言语,素日里会手语的常人不多,十分不便。他便用自己的巧手做了个极细的,能在笔杆中储存墨水的笔,随身带着,需要沟通之时便写些小纸条。

虽说也不是人人都识字,但总比会手语的人多上不少,因此他便提笔写道:掌柜,方才有没有两个姑娘,十四五岁的年纪来看珠钗呢?

这掌柜是殷实家里出来的,也识得字,一看纸条便道:“哦。有啊,刚走。”

“那有没有其中一位姑娘又另外看了耳坠子?”

“耳坠子?不清楚,方才是我内人招呼的那两位姑娘,我帮你问问啊。”

老板娘听闻此言对陆观棋道:“方才的姑娘是让我给她留一对耳坠子的,就是这套里面的。”

陆观棋望着那套首饰笑笑,写道:我今日便付银子,全套都要。

老板娘立刻笑道:“就是这样的,姑娘家的首饰要成套佩戴才好看的。”

陆观棋听闻瑶儿想要一对儿耳坠子的时候,便想要给她买一套首饰了。

他幼时,徐阿珍带首饰,都是成套的带,瑶儿说耳坠子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家的小姑娘长大了,要带首饰的,陆观棋做各种机巧的手艺出神入化,因此并不缺银子。

他付好了银子便匆匆忙忙赶回赌场与瑶儿汇合,可行了几步陆观棋却觉得不对劲儿,身后好似跟着“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