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沐念后,黄梨才发现,对方打算养他真的是临时起意。
可能他血液从血管中渗出来濡湿皮毛,浑身血淋淋的样子看起来太惨了,她起了恻隐之心,这才试探性的问:
‘你听话吗?’
话里另一层意思便是,她不太会养活物。
若是黄梨不够听话,不能照顾好他自己,沐念便没办法把他带在身边。
不过这些日子,沐念当真都在学着怎么养狐狸。
对他并不差。
此次下山,也是黄梨闹着嘴馋,沐念这才打算带他下山吃顿好吃的。
想到此处,黄梨原本抿着的耳朵微微抖动两下。
他佯装发冷抖了抖毛,慢吞吞的又挪回到火堆旁边。
沐念看他,眉梢微动。
黄梨别别扭扭的重新蹲坐在她对面,爪爪抓地,小声哼唧,“那边黑溜溜的,也没有火,我趴在那儿冷。”
七月份的天气,他一身毛皮,硬是说冷。
沐念也没拆穿,只是将鸡从烤架上取下来,用树叶包着,撕下来一条腿放在黄梨面前,“烫,吃慢些。”
沐念对吃的向来没有执念,好像吃什么都行,吃与不吃也没事。
黄梨只当对方道法深厚早已到了辟谷的阶段,没多想。
所以全程都是沐念撕肉,黄梨埋头吃,整只鸡都落入他腹中。
黄梨吃饱摸了摸肚皮,勉勉强强打了个饱嗝。
而沐念只是用巾帕擦了擦手上油脂,半点没吃。
黄梨朝她看过去,视线从她修长白皙的手指上下滑,落在她沾了泥土的衣摆跟鞋帮上。
黄梨挠了挠耳朵,“你今天找到什么吃的?”
沐念眼皮都没抬,“没吃饱?”
“勉强吃饱了,”黄梨凑过去,蹲在她身边,“但我喜欢荤素搭配着吃,要是饭后有些果子什么的,那更好了。”
他一本正经的胡诌,“这样对皮毛好。”
沐念歪头问,“当真?”
黄梨腰杆挺直,“当然了,你又不是狐狸,自然不懂怎么养皮毛。”
沐念这才从袖筒中掏出两只青果,“扭头发现你不见了,便没继续摘。”
黄梨一阵心虚,他伸爪爪捞过来一只果子往嘴里塞,明明没品出什么味,却撒谎说,“好吃,脆脆甜甜的。”
两个果子,他跟沐念各一个。
两人晚上不打算再赶路,便准备在旁边的树下休息一夜。
临睡前,黄梨磨磨蹭蹭的,余光一直往沐念搭在旁边的外袍上瞟。
沐念靠着树干屈膝休息,黄梨就团成球,窝在她旁边。
向来比沐念早睡的黄梨,今天怎么都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沐念衣摆上那碍眼的泥。
沐念猜到狐狸有心事,佯装睡着,呼吸平稳。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狐狸蹑手蹑脚的从她身边离开。
狐族狡猾记仇……
白天那拎着擀面杖的男子要打他,他晚上回去咬死对方一圈的鸡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是心肠歹毒些……
沐念睁开眼睛,脚尖轻轻点地便站在大树较高的一处树杈上,借着明亮月色朝远处眺望。
狐狸的气息一路往前,最终停在小溪边。
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溪边,有个抖着两只耳朵摇晃着大尾巴、蹲在河中石头上搓洗青色衣摆的少年。
少年满头长发披散下来,遮住光滑白皙的脊背,发尾如绸布般飘在身后的河面上。
他低头搓洗的认真,整条大尾巴浸湿在水中都不知道。
沐念看了一眼,视线便像是被烫着般,朝旁边匆匆移开。
可能是刚修成人还没学会羞耻心,黄梨身上光·溜溜的,白皙的肩背随着弯腰的动作从长发里露出来,在月色下嫩如初雪,好似凝脂,让人不敢多看。
沐念耳朵发热,手扶着树干,视线有一搭没一搭的朝溪边扫。
明知这样不对,又移不开步子。
黄梨毫无所觉,蹲在石头上洗衣服洗的认真。
他见有些男子便是这般洗衣服,于是跟着有学有样。
黄梨搓两下便把衣摆举起来对着月光看两眼,检查搓的干不干净。
他平时不敢变成人,何况没学会怎么藏耳朵跟尾巴,加上伤势严重,多数时候都是被封了法力以原型休养。
可是狐狸爪爪太短了,不好洗衣服。
现在变成人就方便多了。
洗完衣摆刷完鞋,黄梨才抬手抹额舒了口气,心里舒坦多了。
黄梨看着手里浸水后颜色深青的道袍,眸光闪烁着扭头朝身后左右瞧。
四下寂静无人,唯有夏季微风浮动。
黄梨红着对毛耳朵,尾巴尖尖轻轻撩动水面,荡起粼粼波光。
他低头捧起洗完的衣服深深嗅了嗅。
嘿,还是沐念身上的青竹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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