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这回有了心理准备,用右手托住左臂才算架住了玉爪,看着挺大,也不是很沉。
院中众人早看傻了眼。
豪格清楚地记得,当初鹰屯将玉爪献给父汗,父汗很是欢喜,熬着玉爪认主,可玉爪死活不认,父汗没了耐心让他们几个贝勒接着熬,说玉爪认谁,就归谁所有。
当时多尔衮的病还没全好,自然排在最后,也……笑到了最后。
即便如此,多尔衮也熬了小半个月才勉强驯服玉爪,还差点勾起旧病,又过了一年多才将玉爪彻底制服。
明玉这是什么命,轻轻伸一下手臂,就让以忠贞闻名的海东青改嫁了!
可在原主的记忆里,多尔衮总是在外打仗,很少回家,他的鹰舍、马场和狗场都是原主在打理。
十多年管下来,除了多尔衮本人,他的鹰、马和猎狗都很亲近原主,随原主呼来喝去。
记忆的机关再次被触发,明玉脑袋里忽然多出很多回忆,如此逼真,好像她亲身经历过一般。
明玉猜自己挡了原主重生的路,所以她拥有这具身体前世的记忆并不稀奇,可玉爪是怎么回事?
难道玉爪也……重生了?
明玉看了玉爪一眼,玉爪立刻欢喜地扑棱了一下翅膀,用雪白的脑袋眷恋地蹭了蹭她肩头,哪里有半点鹰王的样子,就像是她的宠物。
养了很多年的宠物。
明玉:“……”非常有可能。
记忆重生了,身体却没有。
在记忆里,原主可以骑着多尔衮的马,架着多尔衮的鹰,带着多尔衮的猎狗,去深山老林里狩猎一整天都不会累。
可这会儿,明玉只举了一刻钟,胳膊就有些吃不消。
多尔衮想帮忙,才伸出手臂,玉爪体贴地飞了起来,站在房檐上注视着明玉。
多尔衮:“……”
那边豪格快酸死了,扯着脖子嚷道:“把哈赞的老婆孩子交出来!”
明玉往前走出一步,想与豪格理论,却被多尔衮扯住扒拉到身后,房檐上玉爪忽闪着翅膀,吹落的雪沫砸了豪格一脸。
豪格看看冷着脸的多尔衮,又看看同款冷脸的玉爪,怕横生枝节走不出这个院子,匆忙撂下一句狠话,带着他的人灰溜溜走了。
望着满院子重伤号,明玉决定暖棚计划暂缓,吩咐人去附近庄子上请郎中过来治伤,然后转身进屋看吉兰母子。
此时吉兰已经醒了,孩子安然睡在她身边,见明玉进来就要起身,明玉赶紧按住她:“你还伤着,等好了再说。”
吉兰刚刚听见了豪格的叫嚣,坚持跪在炕上给明玉磕了三个头:“福晋大恩,奴才愿做牛做马回报!”
明玉扶她躺下才道:“不要你做牛做马,随我回贝勒府当差吧。”
田庄里都是男人,哈赞死了,吉兰带着孩子住在这里不方便。
她既生受了哈赞三个响头,自然要妥善安置他的未亡人。
况且她从科尔沁带来的人不多,贝勒府也没几个丫鬟,反正都要添人。
让豪格一闹,暖棚计划暂缓,明玉也没了规划田庄的心情,将伤号安置好,便带着吉兰母子回了贝勒府。
马车停稳,有人从外面撩开厚棉布车帘,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进来,棉布帘后是魏循俊美无俦的脸。
他轻轻一笑,仿佛百花盛开,春风拂面。
“福晋请。”堵明玉堵了半个多月,今天终于堵到人了。
腿长腰细貌美的古装小哥哥谁不爱呢,关键人美脾气还好,明玉笑着朝他伸出手:“有劳魏先生了。”
然后再次被人扯住手腕,扒拉到身后。
马车里光线昏暗,隔着厚棉布帘看不太清,魏循只觉手上一沉,再沉,非常沉,差点跪了。
猛地抬头,见多尔衮正压着他的手走下马车。
魏循:“……”谁说多尔衮不喜欢坐马车来着?
因贝勒府骑马和马车的入口不同,魏循猜多尔衮肯定骑马,明玉肯定坐马车,这才早早等在侧门堵明玉,谁知堵到了多尔衮。
魏循一惊想抽回手,却被对方紧紧握住,只得被他扯着往前走。
明玉扶着娜塔的手下车,看见前面两道颀长的背影,虽然风格迥异,却都是宽肩窄腰大长腿,格外养眼。
忽然觉得被人扒拉来扒拉去的,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
“墨尔根代青,奴才、奴才手快断了。”多尔衮步子大,魏循几乎一路小跑跟着,手疼得不行。
多尔衮目不斜视:“别把南边宫里那套带到爷的府上,听懂了吗?”
“懂了懂了懂了。”魏循不明白,多尔衮为什么对他这么大敌意。
若看不惯他的做派,干嘛要调他过来做总管事。
正是凭着南边宫里的那套功夫,他才能在汗王后宫混得风生水起,就没有不喜欢他的女主子。
走到垂花门外,多尔衮放开魏循,魏循哪里还敢再堵明玉,匆匆回了前院。
反正再过几日,多尔衮就要出征,他可以等。
安置好吉兰母子,明玉回屋换了身家常的衣裳,简单梳洗了一下便去了内书房,只见多尔衮一个人站在书案前练字,并不见魏循的踪影。
刚刚魏循找她,明玉猜是西洋种子有了着落,看多尔衮扶着魏循的手往垂花门的方向走,猜多尔衮可能会在内书房与魏循说话,所以她才会找到内书房来。
“魏先生呢?”明玉进屋便问。
多尔衮笔走龙蛇,头也不抬:“手疼病犯了,回去休息了。”
明玉第一次听说手疼病:“很严重吗?”
“走路疼,说话也疼。”多尔衮将写好的字放在一边,举着笔。
明玉:“……”确定是手疼病?
多尔衮举了一会儿笔,没见有人过来铺纸,眼风扫过明玉,明玉“哦” 了一声,走到桌边,熟练地铺好纸。
“那个,你是不是过几天就要带兵出征了?”明玉记得在田庄豪格的手下是这么说的。
等多尔衮一走,贝勒府就是她的天下了,后花园还不是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花园不能种菜。”多尔衮在纸上写下一个汉字,花。
明玉深深吸气:“花园五五分,一半种花,一半种菜,我保证不生火,不让你闻到一点烟火气。菜种好了,大家一起吃,花我也可以帮着管,怎么样?”
反正等你走了,有烟火气也闻不见。
多尔衮写了一页纸的花,有蒙古文,满文,还有明玉曾经练过的楷体、行书、瘦金体,勉强能认出的小篆,更多是她见都没见过的字体。
这是不同意了?
明玉抿唇:“三七开,你七,我三。其他条件不变。”
多尔衮搁笔,抬眸:“多铎随我出征,你猜达哲这时候在做什么?”
顾左右而言他,明玉叹气,亮出底牌:“二八分,你八,我二,不能再少了。”
她还想试着种点水果,得分区,地不能太少。
太少不够吃。
多尔衮:“……”对牛弹琴。
“达哲在给多铎收拾行装。”多尔衮提醒明玉。
明玉这才听懂他的意思,不就是收拾行李吗,于是吩咐娜塔去办。
娜塔也没收拾过出征的行装,问明玉要带什么,明玉说不知道,让她差人去问达哲。
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多尔衮开始写静字,明玉这回秒懂,是送客的意思。
回来时还好好的,只见了魏循一面,不知道怎么就变了脸。
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多尔衮也不这样啊,还挺斯文挺讲道理的。
难道都是假象?
今天多半谈不成了,明玉起身告辞,多尔衮扔了笔:“博尔济吉特·明玉,你是我的福晋。”
明玉也有点气:“爱新觉罗·多尔衮,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福晋?你口口声声说,前院你说了算,后院我说了算,我就想在后院种点菜,怎么就不行了?”
从来没被人连名带姓地叫过,多尔衮气笑了:“你是福晋,你的丈夫要出征了,你是不是该亲自为他收拾行装?别的福晋该有的体面,他全给你了,他的体面,你是不是也该重视一下?”
“你同意我种菜,我这就去收拾。”明玉放弃讲道理。
多尔衮看着明玉:“这不是一个交换。”
明玉转身便走,身后同时响起男人冷冰冰的声音:“种菜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明玉走到门口又折回来:“你说。”
多尔衮抬手揉了揉眉心:“离魏循远一点。”
“为什么?”事关种菜,明玉脑子转得飞快,“莫非……你发现魏循其实是个假太监?”需要她避嫌?
人是多尔衮领来的,也是多尔衮介绍给她的,除了这个理由,明玉想不出别的。
在古代,尤其奴隶制社会,女人就是男人的财产,哪怕男人不想要这个财产,放在家里落灰,也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财产被别人染指,给他戴绿帽子。
女人是小,帽子是大,为此闹出人命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如果魏循真是个假太监,明玉会自觉离他远一点,为了多尔衮的体面,也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
魏循进汗王宫时便验了身,不可能是假太监,要不是出了毒花事件,牵扯到布木布泰,多尔衮也不会费心将魏循调出汗王宫。
当初他把魏循介绍给明玉,只想利用他的门路买种子,给明玉找点事做,省得闲下来生事,谁知魏循在宫里看着冷冷清清,见到明玉之后忽然变成了狗皮膏药,撕都撕不掉。
“不是。”多尔衮道。
不是,不是你介意什么,矫情什么,明玉瞬间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多尔衮:我要出征了,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明玉:种菜,种菜,种菜,等你走了我要种菜!
魏循:种菜,种菜,种菜,马上就能种菜发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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