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夏深摩挲着手中的喜袍,不紧不慢地说:“改变计划,我来当今晚的新?郎,跟着送亲队伍上山,去见恶鬼。铁钉棺材应该就在山上,到时见机行事。”
沂川感到头疼,“我就知道你的想法很危险,我们先保守一点不行吗?”
言夏深无辜地眨眨眼,“这是最快见到恶鬼的办法,到时候红盖头一盖,他们谁也看不出来新?郎被掉包了。我们现在掌握的资料够多了,该去和boss碰个面?了。”
在言夏深眼里,现在提出的就是保守方案,毕竟他还有更危险的方案。
“我同意,但是让我来扮演新?郎。”时烬拿走言夏深手里的喜袍。
新?郎承受着更多的风险,他可以陪言夏深冒险,但不会让言夏深站在最危险的位置。
更何况,他也不乐意言夏深扮演别人的新?郎,就算是假的也不行。
言夏深打?量着时烬高挑修长的身材,有些苦恼,“可是你太高了,这棺材你躺得下,也容易被认出来。”
时烬淡淡道:“你太高估这些小鬼了,糊弄他们很轻松。我来扮演新?郎,你可以更好地展开计划。”
言夏深被说服了,“好,你来当新?郎。”
他又看向沂川,“前辈,麻烦你回去之后把这边的事转告给栓子?,让他派人去山上支援。”
“没问题,我也会尽快赶过去,”沂川叮嘱他,“这里不是无限博物?馆的地盘,要是遇到危险你必须马上中止计划。”
言夏深笑着答应了,“你放心,我手上还拿着栓子?的子?民簿,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
沂川抱着小白?离开小院,悄无声息地隐入黑暗中。言夏深把门关上,看向时烬,“换衣服吧。”
时烬一动不动,收起狭长的眼尾,“这衣服太繁复了,你可以帮忙吗?”
言夏深拿起衣服,展开在他身上比划了下,“你穿可能有点太小了,先穿上试试。”
时烬乖巧地任言夏深摆布,像个大型布偶。言夏深整理完衣服,拿腰带环住他的腰,时烬为了不碰到到言夏深的脑袋,向后仰头,修长的脖子?弯出漂亮的弧度,喉结缓缓滑动。
“好了。”言夏深扯了扯衣袖,“确实小了,他们会看出端倪……”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喜服自?如地伸展,直到完全贴合时烬的身材才?停止。时烬里面?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也替换掉了,换成了深红色的中衣,他的短发也在瞬息之间变成了长发,鸦羽一般铺在脑后,这身大红喜服仿佛为他量身打?造一般,衬得他肤色冷白?,眉眼冷峻如同神?明。
言夏深看愣了,眼睛瞪得老大,心想:你有这本事,为什么还要让我帮你穿衣服?
不过时烬的美貌平息了他的怨念,他绕着时烬走了一圈,十分满意地撩起一缕长发,“你还有变装的本事,这比奇迹暖暖好玩多了。”
“奇迹暖暖是什么?”时烬挑眉。
“咳咳,你不用知道。”言夏深见桌上有红绸带,随手拿起一根,“你坐下来,我帮你把头发扎好。”
时烬瞥了一眼红绸带,有些嫌弃,却还是配合地坐在言夏深面?前,任由他摆弄。
言夏深随意将头发高高束起,打?了个结就算完成了。时烬回头看向他,嗓音低沉,“好了?”
言夏深鲜少用这个角度看时烬,感觉他的脸小了一圈,冷感也削弱了许多,像个模样周正的俊俏书生?。
看着看着,言夏深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捏住了他的脸颊,“好了。”
“……”时烬握住他的手腕,轻笑起来,“小深,你在调戏我?”
言夏深勾唇,“你长得那么俊俏,我调戏一下不行吗?”
“当然?行。”时烬忽然?低下头,似乎打?算亲吻言夏深的手背。
所有感官开始放大,言夏深心里生?出一种奇异的情愫,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守门的去哪儿了,吉时到了,还不把新?郎抬出去。”门外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时烬的动作,他看向门外,眼中欲念消散,换上了危险的杀意。
言夏深顾不上那么多,连忙拿红盖头挡住了他的脸。
门被推开,几?个小鬼站在门边往里看,惊讶地瞪大了没有瞳孔的眼睛。
“怎么是生?面?孔,本来守着这里的两位鬼大哥呢?”
其中一个小鬼狐疑地说:“新?郎怎么不躺在棺材里?”
言夏深朝小鬼们笑笑,“这里换成我来负责了,既然?你们来了就帮我一起抬棺吧。”
今晚来这里的鬼多如牛毛,小鬼们也没有怀疑他,帮忙将时烬抬进棺材里。时烬用了障眼法,小鬼没有发现他被掉了包,只是嘟囔了几?句。
“新?郎好像重了。”
“我也觉得,是错觉吗?”
“错觉,一定是你们的错觉,我没觉得重了。”言夏深误导他们,“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快点走吧。”
大概是担心新?郎被闷死,他们没有将棺材盖严实,还留着一道缝。
送亲队伍早就准备妥当,棺材刚抬出去,唢呐声就横空出世,强势地撕开死寂的夜色。
锣声鼓声接连响起,小鬼们撒着纸钱在前方开路,这支队伍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离开鬼街,闯入了废墟里。要不是言夏深在副本里改变过体质,还真的跟不上这些鬼魅的速度。
言夏深回头看,繁华的街道像朵失去养分的花,迅速衰败,变成了一片废墟。
一路上都没有露馅,言夏深跟着队伍顺利来到了山脚下,这座山瘴气弥漫,树木遮天蔽日,树干长得像抽象扭曲的人体,站满了乌鸦。
越往上走瘴气越重空气越浑浊,言夏深感到呼吸困难,甚至回想起了被活埋的感受,这座大山就像一副巨大的棺材,将进入其中的活物?一点点“埋”起来。
上到半山腰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一片暗红色的雾霾,送亲队伍完全没有避开的意思?,一股脑钻了进去。从言夏深的角度看,这支队伍正在被红雾吞噬。
窒息感更强烈了,言夏深捂住口鼻,尽量减少吸入瘴气,他担心进入红雾后有突发状况,一手紧紧扶住了棺材。
“小深,别进去。”耳边响起时烬的声音,言夏深一怔,在红雾边缘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时,几?只狰狞的手掌从红雾中伸出,抓住言夏深的手脚,将他拖进了红雾里。
眼前被一片红色占据,言夏深什么也看不清,迷失在雾里。
“时烬!”呼唤没有得到回响,言夏深掌中浮现血剪刀,他心里稍安,冷静了下来。
唢呐声和锣鼓声没有消失,他感觉得到有“人”不断擦肩而过,阴气扑面?而来。他干脆闭上眼睛去感知,顺着阴气流动的方向走。
“小深哥哥。”一只冰凉的手拍了拍言夏深的肩膀。
言夏深心下一跳,回头看去,依旧什么也看不清,但是肩上的触感没有消失。
“你怎么跟着送亲队伍上山了,你不要命啦?”言夏深这回听清了,是女鬼珍珍的声音。
“珍珍?”
“是我,我带你走出去。”珍珍握住言夏深的手臂,二话不说带着他飞奔。
浓雾飞快流动,言夏深好像坠入了一条湿润的河流,被裹挟着往前走。
言夏深急忙说:“你看到棺材了吗?带我去找棺材!”
“棺材就在前面?,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有了珍珍的帮助,言夏深迅速穿过了红雾,他喘匀了气往前看,发现面?前是宽阔的荒坟地,一座黑色小庙立在坟地中间,屋顶尖得很诡异,庙门口挂着两盏白?色灯笼,上面?还贴着大红喜字。
送亲队伍没有冲散,停在小黑庙前面?,棺材也还在。小鬼们像工具柜一样吹吹打?打?,脸上挂着面?具一般的笑容,看久了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珍珍站在言夏深身边,脸上挂着懂事的笑,看起来和离开前没什么区别。
言夏深想去检查一下棺材,却被珍珍拦住,“小深哥哥,你不好奇我之前为什么消失了吗?”
珍珍的表现有些可疑,言夏深心里警惕,表情却很亲切温和,“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很担心你。”
珍珍歪了歪脑袋,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睛却变成了幽绿色,充满了邪气,“别说谎了小深哥哥,你们怀疑我是自?己?跑掉的不是吗?还有,你不是要当新?郎吗,怎么能改变主意呢,我很生?气哦。”
珍珍的语气令言夏深感到毛骨悚然?,脸色冷了下来,心里有了答案,“你一直在监视着我,你就是你口中的恶鬼头子?吧。”
言夏深一直不信任珍珍,所以才?不放她走,但他没想过珍珍就是铁钉棺材的主人,那个惨死的恶鬼。现在回想起来,和珍珍初见时的事件可能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她早就盯上了他们这些特殊的入侵者?,所以精心安排了这一切。
她手上当然?没有代?表傀儡的眼睛标志,因为她才?是那个驱策傀儡的幕后者?。
珍珍翘起长腿虚坐在半空中,单手拖腮、居高临下地看着言夏深,笑得十分暧昧,“小深哥哥,欢迎来到我的婚礼现场!”
“呲——”坟堆里亮起幽绿色的鬼火,一张张系着红绸布的桌子?凭空出现,模样恐怖的怨灵从地下爬起来,幽幽盯着言夏深。
这种情况下时烬也没有从棺材里出来,言夏深猜女鬼在红雾里动手脚将他们分开了,此时棺材多半是空的。
“你把我朋友弄去哪儿了?”
“我不是说过我比较喜欢你吗,我想和你拜堂成亲,无关人等当然?要处理掉啊。”珍珍拍了拍手掌,小黑庙敞开大门,数十根触.手从里面?甩出来,每一根触.手的末端都缠绕着一个活人,触.手上密密麻麻的倒刺让他们遍体鳞伤。
“小深哥哥,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新?婚礼物?,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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