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彬的语气又冲又刺耳,晏枝接受不了。
梁沉朝李朝彬投去警告的一眼。
李朝彬心里窝火,他邪气地挑眉,火气更大:“怎么着还不能说了是不是?咱沉哥是你爹还是你妈,有手有脚做断手断脚的事儿,噢……你是千金大小姐?还是千年一遇的公主啊?”
他沉哥在他们那儿多洋气冷傲的一个人啊,在这被一个小姑娘指使来指使去的。
其他人被这架势惊到,一时间都愣在原地。
何合格无条件偏向她朋友:“怎么说话呢你!”
晏枝的脑海浮现曾经有人跟她说过的话:你觉得大家都喜欢你吗?想多了还是吃多了?
她的坏情绪上来,干脆破罐子破摔:“我就是公主怎么了,我还有公主病,你还是个长舌妇呢!”
晏枝会骂人,她要是生气,那就六亲不认。
李朝彬被她惹恼,蹭地站起身,指她的鼻子:“骂谁呢!”
“骂你!”晏枝捋起袖子,“来啊,骂街啊,辣鸡。”
眼看两人要打起来,边上的人终于反应过来,双方开始劝和。
梁沉低头烦躁地揉眉骨,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朝彬。”梁沉开口,眉头蹙得很深。
李朝彬和晏枝同时停下。
晏枝认为梁沉是个好人吧,可是他谁也不帮,在一细想,他帮,帮理不帮亲。
要说这谁更亲,李朝彬。
谁更有理,李朝彬。
晏枝深吸一口气,拿起自己的包就走。
—
晏枝以前加过一个滑板团,四五个人,还没加入前,那群人踩着滑板从她小区路过,羡煞她的眼。
她想加入他们。
后来,为了勾搭上他们,晏枝特意守在他们可能出现的地方逮人,人是逮着了,他们也表现得很乐意她加入。
可真当晏枝加入,她才发现他们在无形排斥她,打压她,玩笑声一到她那就会停。那种明里暗里的排斥,像极了角落里发霉的裤子。
堂堂晏枝小时候一拳打三,那会儿却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够好。
最后她对自己进行反思,反思来反思去,甚至给自己列了一张缺点表。后来她把这张缺点表拿给何合格和周小敦看,希望他们监督她改掉。
何合格气得直接把表撕掉,她那天十分生气:“改什么改!我姐妹哪里都好!就这样!你敢改一个毛病,老娘都不跟你做朋友!”
所以后来她很不喜欢加入到别人的小团体,今天如果不是梁沉发的消息,或许她也不会去。
去了会出矛盾。
晏枝心里有这个不成名的认知。
然而再次一语成谶。
她一路跑回家,气喘吁吁给自己倒半杯水。
死党群里消息炸锅,他们在晏枝走后也收拾东西走了,何合格和周小敦为她把毕生的脏话都挖了出来。
何合格:[什么人啊这是,枝枝你别理他。]
周小敦:[就是,敢骂我老大,给他脸了!]
何合格:[等老娘腿好了就找人去揍他!]
何合格:[你可别为那样的人生气,没必要。]
周小敦:[不值得!!]
晏枝把消息翻完,心里暖暖的。她回想刚才的事,下意识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哪不对,刚反思两秒,她立马打住。
没错。
不可能有错。
晏枝躺房间睡大觉。
大东又连着两天没回家,却没忘记给她发消息,每天早中晚一遍问候,别家孩子有的,大东也会无微不至尽量给她弄到。
晏枝躺床上打字:[大东,今晚回来吗?]
大东最怕女儿问这种问题,今天他是真回不来:[爸爸今天值班,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啊。]
晏枝面无表情打字:[好嘞。]
打完,她把手机一扔,睡大觉。
等她醒来已经是夜晚,窗外挺亮,是城市路灯发出的光。
晏枝翻手机,没看见那个人给她发消息。她心情颓丧,起身准备去何合格或者周小敦那里蹭顿饭。
近九点的时候,晏枝家门口站了一个人。
那人抬手敲门,没听见里面有人应。
—
新的一周举行升旗仪式,升旗人是梁沉,护旗手是齐桑。
晏枝戴上纪律委员的牌子开始一个班一个班检查他们的仪容仪表。
入了秋的校园处处透着一股冷气,晏枝把脖子缩在针织毛衣里,检查完就站在空旷处往台上看。
大师说生来就一身正气的人,有福气。
晏枝看向站在主席台上的梁沉,他面容肃穆,仰首对红旗,不卑不亢。
秋风打着璇儿来来回回,偏生就他一人一动不动。
正气使然。
晏枝环抱胳膊,眼神里有气,梁沉正对准主席台上的麦克风,声音穿透操场的每个角落。
“今天我推荐的书是来自美国作者E·B·怀特的儿童文学著作《夏洛的网》。”梁沉的声音能展现他个人的沉稳,不慌乱,也没有特意的播音腔,像旧人讲述故事一样娓娓道来。
“也许你们的关注点会在儿童文学上,或许,我们可以试着把真正的关注点放在这本书的奇妙之处。”
“小猪威尔格和蜘蛛夏洛是朋友……”
晏枝的听力逐渐走神。
学校开展读书日,每周升旗仪式由宣讲人介绍一本书。
她有点听不进去梁沉在说什么,反而把视线放在站在一旁的齐桑身上,齐桑作为这次升旗仪式的护旗手兼主持人,她扎着高高的马尾侧站在离梁沉五米远的后方,光明正大直视他。
他们俩也是朋友了?
晏枝把校服拉链拉到脖子处,听力逐渐回神。
“友谊不是一个话题,我想它更代表陪伴、理解和尊重……”
“我们一身的毛病,却渴望被爱。”
“也需要朋友陪伴。”
……
晏枝静静听着,眼睛无意瞟到梁沉,才发现他往她这边投来一眼。
看她干嘛?
晏枝反应慢半拍地把手放下,眼神往旁边躲。
升旗仪式结束回到教室,刚好直接上课,晏枝把数学课本拿出来,蔫了吧唧的精神直接好一半。
谁安排的课表,第一节就是数学?
梁沉除了是班长,还是数学委员,晏枝突然想起来班里那群小姐妹八卦的时候有说到,齐桑在他们班不仅是班长,也是数学委员。
神一般的缘分。
连职位都如此相称,怪不得学校会有人磕他们的cp。
正巧,数学课后,有人冲到梁沉身边:“班长,齐桑来找你了!”
那口气大抵是在说,班长,你媳妇来看你了!
梁沉走了出去。
晏枝掀开课桌捣鼓自己新买的魔方,努力让所有面都是同一个颜色,周小敦又贱兮兮地凑过来:“老大,你别难过,即使你没了梁沉这个朋友,即使他有了新朋友,你依然有我们陪着。”
晏枝觉得周小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喜欢在她伤口上撒盐。
她干脆扭转魔方不吭声。
周小敦:“你不好奇他们在说些什么吗?”
“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晏枝反问。
周小敦:“我不敢。”
晏枝把魔方放回课桌,手撑着脸蛋,十分诚实:“我也不敢。”
—
“特报!特报!我们学校打算组织同学们看一场电影!”
秋风寥寥的下午,还算安静的一年十二班教室内,窜进一个激情四射的声音。
同学们被打扰的埋怨在听清内容的那一刻,瞬间变成喜悦。
“真的?”
“造谣要负法律责任的喽!”
“学校能这么好心?”
大家又激动又怀疑,正好梁沉从教室前门进来,同学们便逮着他问:“班长,看电影这事是真的吗?”
梁沉的目光一一从他们脸上掠过,最后定在晏枝脸上,嗯了一声。
晏枝在他看过来的瞬间把头低下,把玩手里的魔方。
一只手伸过来把她的魔方拿走,陆独傲显然是看不下去:“这么长时间,你连一面都没拼出来?”
晏枝狡辩:“拼出来了啊,不过就是有一列颜色不同而已。”
“那也是没拼出来。”陆独傲把右腿搭在左腿上,身体大敞,状似无意地问,“你跟那谁闹矛盾了?”
那谁?
晏枝下意识暼了眼在讲台吩咐事宜的梁沉,摇头:“没有。”
陆独傲拼魔方的同时还不妨碍他转头瞧她:“你跟我犟什么?我是个瞎子,看不出来?”
“……”晏枝心情很丧,“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陆独傲扭头:“不能。”
晏枝:“那你把魔方还我。”
陆独傲啧一声,他正要说什么,却发现全班人的目光似乎聚集在他们这边。
晏枝也发现了,她不解地眨眼。
周小敦紧急救场:“老大,班长让你说说你有什么想推荐的电影?”
学校这次组织看电影是全校一起,因为是学生看,所以尊重学生的意见,投票来定下看哪部电影。
晏枝被迫起身,脑子里一片茫然。
她看见梁沉将摊在讲桌上的记事本合上,抬头,一双分明有墨的眼睛对上她:“劳动委员,你有什么看法?”
晏枝的眼睛斜到他身后的黑板:“暂时没有。”
“好,想到记得跟我说。”梁沉放在她那里的视线移到别人身上。
晏枝坐下,陆独傲刚好把拼好的魔方放她桌上,说了句不明不白的话:“学校禁止早恋。”
晏枝扭头,彻底听不懂:“啥?”
陆独傲深深看着她,似乎是在确定什么,最后他放松一笑,往常的口气:“没什么,逗你玩。”
晏枝:“神经病。”
陆独傲:“哦。”
直到放学,大家都没讨论出来具体要看什么电影,梁沉不想耽误大家回家,于是决定改为线上讨论,在班级群里把自己想看的电影发出来,他来统计。
晏枝不在乎是哪部电影,毕竟不上课才是他们开心的点。
她把今天的作业整理好揣进书包,非常明确的拒绝陆独傲跟她一起回家,独自走出教室门。
一个人拦在她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