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吊车尾

“殷莱?”

殷莱在校门口被三个女生喊住。

殷莱现在的年龄是十四岁,这三个女生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打扮的很成熟。殷莱在这个世界待了两个多月了,这个世界的少男少女打扮的都非常成熟,思想也和她那个时候完全不一样,殷莱花了很长一段时间适应。

“什么事?”殷莱停下脚步,她其实谁也不想搭理,但以免她们和原本的殷莱有什么关系,为了不让人发现她这副皮囊下面换了个灵魂,她还是会对主动和她打招呼的人有点反应。

“你是来跟克丽丝道歉的吗?”紫色衣服扎了两个辫子的女生趾高气昂地问她。

克丽丝?

殷莱想起来是谁了,这具身体惹到的那个第三军团处长的女儿。

她警惕地朝三个人中间穿白裙子的女生看去,担心对方是来找麻烦的,她一个平民,怎么也干不过富人区的孩子。

“想想,别这样……”克丽丝拉了拉林蔚想的包,然后冲殷莱笑了笑,“想想没恶意的,你别放在心上。”

林蔚想愤愤不平地说“克丽丝,你对她语气这么好干什么,要不是她在实操课上乱碰你的精神体,你根本不会受伤,幸好你没出什么事,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殷莱看向克丽丝,出于人道主义,她还是友好地进行了询问:“你身体好一点了吗?”

克丽丝盯着殷莱愣了愣,“你……你讲话不结巴啦?”说完,她意识到自己不太礼貌,脸色微红,“我已经没事了,你别放在心上。”

殷莱一愣,抿嘴不语。

克丽丝的大度出乎她的意料,当时的真实情况已经随着真正的殷莱的消失被掩埋,也许“殷莱”的确是个卑鄙阴险的小人,的确嫉妒怨恨,想要克丽丝出事。

精神力者在操纵精神体的时候是非常脆弱的,很容易精神力暴走,幸好克丽丝没出什么事,否则“殷莱”闯下的祸就得要她一个人背下。

换了个想法,殷莱如释重负,看克丽丝的眼神也没有一开始那么不友善。

克丽丝:“我觉得你没有坏心,是不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好?我希望我们可以做朋友。”

这一刻,殷莱好像看到克丽丝身上闪着治愈人心的光芒——

圣母?

殷莱皱起眉头。

可惜她不适用。

凭心而论,她讨厌圣母。

上课铃适时响起。

殷莱看着面前三个和自己的打扮格格不入的富人区孩子们:“你没有哪里做的不好,但是交朋友就不必了,我再一次郑重向你道歉。”

说完,殷莱没再搭理那三个人,朝教室走去。

……

“殷莱,你去帮老师整理资料!”徐森交给殷莱一叠本子。

殷莱没接过来,这节课是精神力实操课,她不理解徐森不让她去上课,而是把她喊过来整理资料。

“老师,我该去上课了。”

徐森没表现出不耐烦,而是细数着殷莱的错误,语气淡漠而冰冷:“从上学期最后一堂课到上次,一共两堂精神体实操课,你一次乱碰同学的精神体导致爆炸,一次和你搭档的同学精神力暴走。”

“凯德文的精神力暴走和我没有关系。”殷莱不卑不亢的回答。

徐森:“事实上,两次和你搭档的同学都出问题了,你没有精神体,本来就没有必要参加实操课,如果你那么想上课,我去帮你申请,你调去思利来学院好了,也不用在我们学校待着了。”

殷莱抿嘴不语。

思利来学院是私立学校,专门研究机甲实操和制作,和综合实力第一的公立学校圣地亚不同,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和凯德文的家势不相上下,根本不是殷莱家能够负担的起的。

精神体实操课上,殷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

“那个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坐在那?”

“你不知道啊,她没有精神体,徐森不让她上精神体实操课。”

“没有精神体?”

“对啊,我们学校唯一一个没有精神体的。”

“是不是有什么病没检查出来,我听说有精神绊丝的人精神力没办法凝聚。”

“这个就不知道了,检查应该都检查过,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殷莱对办公室那两个老师毫不遮掩的“窃窃私语”置若罔闻。

可是有人坐不住了,那两个老师走了之后,小洁飘到她面前。

【你没有精神体吗?】

小洁就是昨晚上殷莱抓到的那只女鬼。

“嗯。”殷莱淡淡地说,看起来并不在意。

【我在圣地亚待了五百多年,你是我听说过的第一个召唤不出精神体的学生。】

殷莱想到刚刚那两个老师的聊天内容,问道:“不是说有精神绊丝的人没办法召唤出精神力,我是不是有精神绊丝?”

【你进学校之前测过精神力吗?】

殷莱想了想:“测过,E级。”

【那你不可能有精神绊丝的,有精神绊丝的人识海是乱的,根本没办法凝聚精神力,也测不出来等级。】

“你懂的还挺多的!”殷莱讶异地看着面前身材矮小的女童。

小洁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那当然了,我活了五百多年了,又天天在阅览室泡着,所有的书我都读过。】

殷莱问她:“那你什么都知道?”

小洁神采奕奕,【不说百分之百,联邦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我都知道!】

那她不是找了个活词典!

殷莱真心夸赞:“你这么厉害啊!”

小洁五百年被人夸了头一回,两只模糊的手绕在一起打圈圈【嘿嘿~】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精神体吗?”殷莱试探地问。

【这个嘛,需要专门的仪器检测,总之你绝对不是因为有精神绊丝,而且我感觉得到,你的精神力很强,不像只有E级的样子。】

“我的精神体很强?”

【当然,不然怎么能让我碰到东西,你的精神力可以让我的身体具象化,已经超过新纪122年判定的精神力等级标准了。】

“精神力等级标准是什么?”

【哎嘿!】小洁举起被袖子遮住的左手臂,做了个敬礼的动作,【收到,小洁来给主人解释……】

“等等!”殷莱打断她的话,“谁是你主人?”

【你呀,你是我的主人呀,你都要养我了,你不能不认我啊?】小洁陡然飘过来,嘤嘤嘤地作可怜状,然后猛地在殷莱身边吸气,露出贪婪而餍足的表情,【你的精神力超~香的!】

十岁的女童撒娇卖萌的确让人难以招架,当然如果忽略她已经五百多岁的话。

殷莱无奈扶额,不想跟她争论这个:“你先说吧,精神力等级是什么?”

【好嘞,根据新纪122年,中盟央星IHTO基药组织公布的精神力等级判定,得到21个星球和177家权威机构认证,判定如下。】小洁像背课文一样,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殷莱耐着性子听。

【G级,精神识海混乱不堪,多数伴有遗传性精神疾病,无法自我梳理,易患精神类疾病。】

【F级,精神识海紊乱,自控自制力低。】

【E级,精神识海紊乱,自控自制力较低,精神力凝聚有轻微障碍。】

【D-B级,精神识海紊乱,自控力较强。】

【A级,精神识海清晰,精神丝排序正常有规律,自控力较强。】

【A+,有自我梳理精神识海的能力,精神丝排列正常有序,自控力极强,不易受外界干扰,有较强的精神体控制力。】

小洁的声音戛然而止。

“没了?”殷莱问她。

【没啦!】小洁飘到她身边,【A级以上的都被军方要走了,怎么会向普通人公布呢!】

“你说了半天,我也没看出来我的精神有多特别?”下课铃响起,殷莱边问边带着小洁离开办公室。

【当然特别了,主人你不知道联邦的辐射和电磁反应超级强,我们鬼连聚形都做不到,可难受了,但是待在你身边超级舒服,没有辐射干扰,主人你身上还有种我喜欢的……】小洁像流口水了似的,痴痴笑着,【我喜欢的,冰冰凉凉的感觉。】

走出办公室,殷莱发现小洁就算不出现,自己也哪能和她对话。

但是小洁说的话,她怎么听怎么觉得怪怪的,总觉得自己像一只砧板上的羔羊。

“你能用你的知识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待在我身边会有这样的反应吗?”

殷莱光顾着听小洁说话,自己走到哪里了都不知道,喧闹的人声仿佛隔了很远,偌大一块楼层,殷莱一个人也没看见。

【嘿嘿……我知道百分之九十九的知识,主人你刚刚问的就是剩下的那百分之一啦!】

殷莱叹了口气,嘴角向上牵了牵,被小洁的嗔怪声逗乐了。她边走边瞥见自己路过的教室,门牌上写着“美术室”,门牌已经生锈斑驳,螺丝也挂在孔眼外面摇摇欲坠。

越走殷莱越不认得路,窗外的天气越来越黑,又绕了一圈,殷莱抬头一看——

“美术室。”

殷莱站在原地没有动。

【啊啊啊啊,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殷莱没急,身上的鬼先急了。

【主人,你不害怕吗?】

殷莱:“怕什么?”

【怕鬼啊,鬼打墙啊!】

殷莱:“你不就是鬼?”

【对哦!】

虽然是只活了五百多年的鬼,但依然是个天然呆。

殷莱走到窗户边朝外看,才发现窗外的景色同样一直没有变过,只有天跟着时间变暗了。

霎时,身后的教室里传来细细密密的“刷刷刷”声。

殷莱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走过去,窗户蒙了层厚厚的灰,殷莱走到美术教室门口,用自己的学生门卡往上面一刷,教室门纹丝不动。

【主人,这间教室是不是五十年前的,如果是的话,你现在的门卡是打不开的,要用别的办法,要不我们把窗户砸了进去吧!】

殷莱转头就走。

【?】

“打不开不开了,走人。”

【欸?】小洁傻眼。

主人……一点都不好奇的吗?

继续走了几圈,什么方向都试过,楼上楼下也都尝试走过。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走廊上昏黑一片,像被泼了墨的纱布盖住,朦朦胧胧的。

殷莱抬头看那块美术室的牌子。

【主人,怎么办啊,我们……】

“啪——”

殷莱用手机砸碎了美术室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