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林娇娇就这么抱着膀子看她表演,这让马招娣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磕头还是不该磕头,一旦这个头磕下去,林娇娇的名声是要受损,但她的脸面也算是彻底没了。
想要指望旁边儿的村民递梯子,帮着说句话扶她起来,可这些村民在涉及到林娇娇的情况下,一个个都能退多远退多远,就算最能没事儿扯老婆舌嘴欠的马婆子几个,也不会往前凑。
好在后面的王旭凤知道,自己现在要是不好好表现,回头自己婆婆非得找自己麻烦折腾自己,于是赶紧跑过来扶住马招娣。
嘴里好说着:“娘,你这是干啥啊,二弟有事儿,娇娇这个亲堂妹还能干看着是咋的,都是过去家里鸡毛蒜皮的事儿,娇娇也不会真跟您这个二婶儿去计较。”
林娇娇抽出一只手摆摆道:“别跟我在这儿说这些架膀子话(相当于道德绑架),你们家人好赖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死活也跟我搭不上关系。”
早就站在院儿外的林三叔,这时候直接一把薅住林向军的脖领子耸拉到马招娣跟前道:“娘刚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别在后面装糊涂。”
“娘的意思也很明白,你们这些年也没送过养老粮,养儿防老,爹娘养了你这个儿子,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你却没有给爹娘养过一天老。”
“不仅养老粮没给过,包括爹病了那一年,你也没拿过一个鸡蛋过去看看他,所以,现在你也没资格来求娘。”
“别说爹有病的时候早就把他们的棺材本花的干干净净,就算还有钱那也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你们孝敬了谁,出事儿了就去找人家给你们帮忙,我们两房没有那个义务。”
马招娣赶紧扑到林三叔跟前,一边儿说着:“他三叔,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咋能这么眼睁睁看着你侄子出事儿?”
“那养老粮,我都说了,我们家孩子多,负担重,实在顾不上爹娘,你跟大哥都是有本事的,看你们能管爹娘,我这才没送来。”
“我娘家爹妈身体不好,弟弟又贪玩儿,家里实在困难的不行,我这才伸手帮一把,我这又没偷汉,把粮食给外人吃,就给我爹娘送去点儿咋啦?”
林三叔嗤笑一声道:“你们乐意送给谁就送给谁,跟我有啥关系,但你们既然能送,那有事儿缺钱的时候,就去你给钱的地方要去。”
林向军突然朝旁边儿的马招娣甩了一巴掌,然后怒道:“每年发粮的时候,我让你给爹娘把养老粮送去,你非得撒泼打滚儿的因为孩子吃不饱扣下,又背着我贴补你娘家,现在出事儿了,你娘家有能力帮二熊摆事儿是咋的?”
马招娣跟林向军做了大半辈子的夫妻,那配合别提多默契了,当即捂着脸嚎道:“都是亲戚,咋还能干看着人落难,把人逼死还是咋的?”
“我爹娘把我们养大,我还能真看着他们饿死不成?克扣养老粮,那不也是因为大哥跟三弟两家都是有本事的,不能亏了两老吗?”
“说我爹娘吃了粮,现在帮不上忙,他们要是但凡有点儿本事,还用得着到我一个出嫁女这里打秋风?”
林三叔呵呵笑了一声道:“行了,你们两口子也不用在我这儿唱双簧,老是演同样的戏码,你们不累,我看着都累,你们俩到底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
“你们要闹还是咋的,自己回家坐炕上慢慢折腾,别在俺家门口碍事儿,你们放心,就是你们哭出个花儿,就凭你们之前算计娇娇,又把老太太气个半死,我也不会拿出一分钱的。”
“还有,你们也不用哭穷,我太了解你们俩了,要说你们拿不出万八千儿的,这我信,但要说你们兜里没有千八百的,这话还是糊弄一下外边儿的人吧。”
林向军涨红了脸,最后还是说道:“老三,二哥这次是真没钱了,二熊都让人扣在了县城,五爷那边儿很生气,直接翻了一番,说三天内要是不能给出钱,就先带人去抽血,抽干了再打断胳膊腿儿。”
林娇娇跟三叔对视一眼,看来,估计那林二熊又作死干了啥事儿,五爷是他们县城里响当当的人物,吐口吐沫是个钉的汉子。
要说之前因为什么跟朱家交易给林忠雄下套,这个也是林忠雄自己把持不住进了赌场,而且一到界限,五爷立即让人拦下了输红眼的林忠雄。
不然,就赌徒心里,别说就这几百块钱,就是倾家荡产都能给你套进去,而且,就这三头五百的,在人家五爷眼里真就不叫事儿。
不至于提前小半个月将人控制,更不至于出尔反尔多加钱去坏了人家道上的名声,他林二熊不配。
林向军想进去慢慢说,但看到堵门的林娇娇,还有冷漠的站在他跟前儿的林老三,林向军只能哀求道:“老三,咱们进去说呗,这事儿不能在外头说。”
林三叔摆摆手道:“你们不用跟我说,我不想听,就算你说出龙叫也没钱借你,实话跟你说,白玲她娘家分家,三哥为了上班方便买了房子,上个月就把家里的钱给借过去了,打了欠条,说好明年还。”
他说的这个倒也不算假话,就是有所保留罢了,白玲的父亲是县里豆腐坊的大师傅,县里的各个厂子食堂都得从他们这儿进豆腐,所以白玲的父亲人脉很广。
当年要不是林三叔去县里医院找林老爷子办事儿,意外的救了落水的白玲,而且,白玲还被确诊因为受寒,以后得好好调养,不然子嗣怕是要艰难。
就林三叔的家世真难娶到白玲,因为白玲不仅家庭条件不错,本身的那一手不次于白老爹的点豆腐手艺就是能传家的。
白玲的父亲硬是托人找关系把几个儿子都安排到了厂子里,白玲的三哥就去了县政府的宣传科做干事。
白老爹也算是个挺开明的老头,看着孙子们也都不小了,干脆给三个儿子在年初的时候就都给分家了,他们跟老大一家过,房子归老大家所有,但也按照老房子的估价给了另外两个儿子钱,让他们去买房子。
三婶儿作为外嫁女虽然没有分房子,但林娇娇听林忠义跟她私下里说,他老爷给了她娘一个匣子里装了好几个金镏子(金戒指)啥的,问林娇娇稀罕不,给她拿几个,被林娇娇拦下来,还叮嘱他,这个不能再跟任何人提起来。
白家二哥正好赶上单位分房,干脆直接找人花了点儿钱,分了个三室一厅的,够住了,一家子欢欢喜喜的搬了进去。
白家三哥的工作虽然体面,但县政府暂时没有盖家属院儿的打算,三嫂是在毛纺厂上班儿,但只是个临时工,只能在单位申请个宿舍。
最后,白家三哥相中了一座小院儿,据说那家人听到风声,已经找好关系要去其他国家了,不过,白家三哥是通过同事知道的,这家人本身就是个小资本家,这次也是因为一些事情得罪了某些人,然后给点了。
再三确定真的没有别的罗烂,白家三哥这才买下这座小院儿,差了点儿钱,正好赶上进县城买石膏的林三婶儿,就跟林三婶借了500块钱。
林三叔跟自己的三个大舅兄处的都不错,自然不会反对,还是他去银行给取的钱,也不着急让三舅兄还钱,只是白三哥一定要写好借据。
林向军自然是不相信林向利会将家里所有存款都借出去的,但当时白三哥借钱的时候,林向利正好在会计室,很多人都知道林向利借了自行车驮着白三哥去取钱的。
而对于农村人来说,五百块钱,那真是一笔巨款,也就林老三两口子都能抓钱,而且家里也就那一个小子没啥开销才能攒下来这么多钱,所以,村里人是都相信林老三真没钱了。
林娇娇看着转头看向自己的林向军,直接两手一摊道:“已断亲,不借!”
这时,林凤珠两眼红肿的拨开人群走进来,在马招娣旁边儿,对着林娇娇跪下磕头道:“娇娇,求求你,救救我吧,你要是不借钱,他们就要把我送到老朱家,我这一辈子就毁了。”
林娇娇一听乐了:“呵呵,那你当初给你们家出主意,要拿我顶岗的时候咋不说会毁了我一辈子?你现在这样叫报应!”
周围的村民们都已经知道林凤珠并不是她平日里表现的那么无辜、可怜、善良了,所以并没有人怀疑这话,但有些喜欢拿别人钱财做圣母的,还是觉得林娇娇不近人情。
毕竟,她现在又没啥事儿,家里也有闲钱,好歹是实在亲戚,帮一把怎么了?
林凤珠一时间语塞,但很快又反应过来道:“娇娇你误会了,我这不是寻思你手里有钱,直接借你肯定不会,毕竟咱们两家的关系并不好。”
“但若是你不乐意嫁人,那就会借钱把这事儿平了,我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好,但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喜欢学军哥哥,我不能背叛他,求你可怜可怜我吧。”
林娇娇嗤笑一声道:“赶紧滚!”真他妈的恶心,这一家子,尤其是这个林凤珠,必须找机会给整死了。
就在她闹心这林凤珠从来不轻易去山里,自己不好找下手机会的时候,大队长和村长赶来了,大队长扯着嗓子喊:“都在这儿不去上工,家里的工分太多了是不?”
周围的人一听,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全都撒丫子往家跑,赶紧扒拉一口饭好去地里干活,要不今儿的工分儿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