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生三世——》

“从未,呵呵,从未!”

等回到住处时,已近傍晚,裴泠一把将昏睡不醒的阿加扔在了地上,坐上了院子里的石凳,失笑着重复着男人的话。

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趁着阿加失去意识抓紧联系曼妖问问她救人的进度。

可脑子里,偏偏全都是男人嘴边玩味的笑,还有那句。

“从未。”

“从!”

裴泠忍住了后面的脏话,那么大一张画像挂在密室,你跟我说你从来没见过?

说谎也得有个边吧?

裴泠心中邪火中烧,下意识摸向胸口,想取坛酒出来喝,却是摸了个空。

为了能更像孙灵儿,她早就将储物饰品全都放在了曼妖处,就是想要一醉方休,也得先去一趟易水堂。

裴泠喘了口气,刚准备起身,寂静的青玉林中却突然传来一声笑。

裴泠猛地回头:“什么人!”

一黑影自声源处甩出,裴泠原地旋转半圈,稳稳接住,定睛一瞧,竟是一酒盅。

这酒盅相当眼熟。

她霎时抬眸,唤道,“曼妖?”

又是一阵笑声传来,“不然还能有谁这时候来这里光顾你呀。”

狐狸应声翩然而下,如若自家似的,施施然坐在了裴泠对面。

今儿个她一改往日风格,穿了一身大胆的轻纱薄衣,一看就十分好脱。

裴泠也不手软,快步走上前,直接扒了她身上轻纱,用食指挑着那薄薄一层,单眉一挑,“你还知道回来?还穿成这样?不会背着我去哪里浪了吧?”

曼妖抱着胸委委屈屈,“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我这不刚沐浴,都来不及更衣就来找你了。”

总算有件好事发生,裴泠将那层薄纱还给了女人,问道,“你可救下了孙灵儿阿妈和弟弟?”

曼妖眨眨眼:“托你的福,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团聚了。”

裴泠松了口气,“那就好。”

“那你这边呢?”曼妖反问。

“没什么进展。”裴泠不自觉想起了那朵铁罂粟,微微蹙起眉,指了指地上昏迷的阿加,“而且这人已经对我起了疑,不易再做伪装,不如我们将她抓了询问算了,也省得我在这浑身不自在。”

曼妖美眸一转,她想问的可不是这个呀。

不过还是顺着裴泠的话劝道:“阿泠,生罗门的人可不是孙灵儿,我的魅惑对他们不起作用,根本问不出什么,而且你母亲说了,孙灵儿体内确有蛊毒,却很难解,似乎蛊母不在沙艳身上。”

裴泠灵光一现,想起了当初阿加受重伤时说的话,“我好像...知道蛊母在哪。”

曼妖:“在哪?”

裴泠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女人,“在她身上。”

“真的假的?”曼妖半信半疑地起身,来到阿加身边,手搭上了女人的手腕,很快便眼前一亮,“还真是!”

“如此,知道蛊母就好办了。”慢摇回眸笑道,“阿泠,你这发现可是最关键的一环了。”

说罢她熟练的取出工具,准备在阿加身上取血,谁知银针在触碰阿加的手指后竟然诡异的扭曲了起来。

曼妖略微惊讶。

裴泠在一旁看着,解释道,“她被火灼伤,又服用了一粒药丸,全身跟蛇蜕皮一样,然后就成这样了。”

曼妖掀开阿加被灼烧过的那半身子,只是简单按了按,“原来如此,她这是服用了蛇息丹。”

裴泠问:“有什么功效?”

曼妖思衬片刻解释道:“说是能脱胎换骨,但其实只能换层皮,南疆那边异族的侍女大多会用,是个不入流的玩意。不过短时间用来脱离火种之伤倒确实是好方法,看来她也是懂药的。”

曼妖说着,将取血地点改为头顶,接着又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朵花,放在手心用灵力片刻,那花儿化作了一只黄蓝相间的鸟。

曼妖将血放进了鸟嘴,食指点在鸟头,那鸟儿眨了眨芝麻大的眼睛便翩翩飞走。

裴泠好奇的盯着那鸟的尾羽。

“这是玄机阁新研制出的玩意,叫传信鸟,类似于信鸽,但可比信鸽保密的多了。”曼妖拍了拍手上的灰来到她身边,“估摸着晚上就到你母亲手里了,孙灵儿有救了。不过可能就要麻烦你,为了能斩草除根,你就再委屈几天叭。”

见裴泠蹙眉,曼妖拉着她的手撒娇道,“你就当是为了我嘛,再者,见你如今住在这儿,我猜,你与凌泽的事儿还没分晓呢吧?你等我将孙灵儿一家送回俗世,我便立刻前往凌泽的密室帮你看看那画上的禁制如何?”

裴泠被她晃得心烦,“行了行了。也罢,反正已经上了贼船,我便也只能舍命陪你到底了。”

“别那么悲观嘛,舍命不至于!”曼妖得逞一笑,忽地想起了什么,“哎对了,你看我带了什么来?”

裴泠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食盒,上头还有一沓厚厚的信出现在了曼妖掌心。

“这是?”

曼妖眨眨眼:“都是你在闭关期间,别人送给你的,温岩堂的小弟子都帮你收在洞天口的密格里了,我正好顺路就都带来,还不打开看看?”

裴泠很好奇那鼓鼓囊囊的信封便先打开了,没成想里头还真是信,一展开比她还高,再一瞧落款。

昭陵。

曼妖在一旁一目十行,看完之后噗嗤一声就笑了。

“哎呦喂,这孩子我还真想见见,竟将凌泽的十宗罪全咧给你了?啧啧瞧这描述,我都感觉自己身临其境的愤怒!”

裴泠却没什么笑模样,一把合上那信重重捶在曼妖手心,不准备再看第二眼。

,曼妖险险接过,宝贝似的捋了捋,“哎呀阿泠,别这样嘛,好歹是那孩子的一番心意——”

眼瞧着裴泠的脸冷了下去,狐狸立马改口道,“好吧,你不爱看就不看了,我们来看这个。”

说着,曼妖替裴泠收起了那封“快乐源泉”,打开了那食盒,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

裴泠倏地抬起头,“这是...我母亲做的糕点吗?你去四方剑宗了?”

曼妖摇了摇手指:“没有哦。”

裴泠疑惑了:“那你打哪得来的?”

“你想知道?”

裴泠点头。

曼妖却故意卖关子:“这可是个大人物送的,不能白白告诉你,你得先跟我来。”

说着,已经抓住了裴泠的手腕。

裴泠蹙了蹙眉,“去哪啊?”

曼妖咧嘴一笑,“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咱还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潇洒一番?”

裴泠十分无奈,“你要我继续假扮孙灵儿,你还有心情带我出去潇洒?”

曼妖勾了勾嘴唇,“你就放心吧宝贝,这蛇息丹的副作用极大,我刚才给她看过了,这小丫头最快也得明天早上才醒!快走啦。”

说着,便拽过裴泠的臂弯,生拉硬扯,带着她离开了青玉林。

,不一会,便来到梧桐苑那一池温泉水旁,曼妖撒欢似的脱了外衫便跃入了水中。

裴泠看着露天的温泉池惊呼:“你不会是要在这!”

这温泉水乃引自地下水喷涌而成,被凌泽简单一围供裴泠解乏用的,夜半时分月色正好,只有夫妻二人那叫情趣。

再多一个...

不太好吧。

曼妖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就是在这啊,这梧桐苑的温泉我都馋好久了,也不见你邀请我。”

曼妖说着又取出一精致的银托盘放到了水面之上,上头有摆好的酒具,再加上那一盒神秘糕点,霎是好看,“你还站着干什么?你不会是舍不得吧!”

裴泠倒没那么小心眼,她抱胸道:“曼妖,凌泽随时可能回来,你一边要我继续扮演孙灵儿,一边自己打破规则,不太好吧。”

曼妖却不以为然:“哎呀,你就放心吧,我安排的事还能有差嘛?我来得时候亲眼见到凌泽去了他那密室,没个三天五天出不来的,放心吧。你有空关心这,关心那那,倒不如赶紧下来尝尝,凌泽送你的这糕点如何?”

裴泠捕捉到了重点,放下双手问道:“凌泽?”

“是啊,他派清浊送到河间洞天的你敢信?”曼妖拿起一块尝了一口,美味的支棱耳朵,“真好吃哎!”

裴泠也呆滞了一瞬:“他给我送了糕点?这么说凌泽看到了我的留言了?”

曼妖笑道:“可不是,把凌泽比作狗的,修真界都只你一个了。”

裴泠别过头:“我那还不是在气头上。”

可他为什么会突然送糕点过去?是觉得对不起自己?还是想试探自己的态度?

裴泠越发疑惑了。

曼妖却因美酒与糕点快乐得直扭身子,她拉住裴泠的手臂,“好了,反正这消息我是传给你了,你得报答我呀,今天别的就别提了,只管喝酒!”

见裴泠仍旧愁绪满面,曼妖嘟了嘟嘴,道:“裴泠,你不会是怕了吧?害怕耍酒疯被我看到?”

激将法果然有用,裴泠立马将男人抛在脑后:“怎么可能,我可是连喝七缸不醉的,还怕你一个小酒盅?!”

说罢,裴泠纵身跃入温泉,接过酒盅便一饮而尽。

...

月上青梧,酒过三巡。

曼妖越来越嗨,甚至于温泉之中起舞一曲。

裴泠却越发反应迟钝,明明曼妖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能蹦能跳的,可她却颇为上头,舌头发麻,大脑飘忽,很快就不行了。

“怎,怎么回事,之前喝许多都没事,我怎么这么晕,晕。”

说着,裴泠已然醉倒在曼妖怀里,贴着人家的胸脯不肯放手。

曼妖见状轻笑一声,一手拎起酒壶对月畅饮,一手抚摸着裴泠的长发。

待一壶入喉,曼妖爽快的大叫了一声,却对怀中人柔声道:“小笨蛋,凌泽多心疼你呀,给你的安神酒不过是借了些酒味,怎么能与我的神仙倒相比。”

“唔——”

裴泠现在估摸着已经都听不清了,想动用灵力驱散体内酒气,谁知竟是动用不了。

“好不容易醉一回便好好享受吧,别挣扎啦。”曼妖背靠在岩石,让裴泠靠在她肩膀,能更舒服一些。

待裴泠真如小兽一般,将全身依靠在她身上后,曼妖满意一笑,“你这些日子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

说罢,天上薄云散开,弯月露出真容,曼妖望着天上弯月,忽然八卦道:“我说阿泠呀,凌泽第一次见到你扮的孙灵儿之后是什么表情?”

裴泠噘嘴,抱起曼妖的手臂:“压根就!没有表情。还反问我!欲擒嗝!故纵!十八般武技!他都会了!我原来,怎么不知道,他这么渣!还嗝,久经沙场!”

曼妖听着裴泠的醉话忍不住调侃:“既然都认清了他的人品,那你怎么还这么在意?自己在青玉林生闷气?”

“唔——”酒,放大了裴泠的心绪。

一提起凌泽,便越发觉得委屈了,嘴一撇就要哭。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伤心!我也不知道我图他什么?!岁数大还是!呕!”

裴泠一个激动,当场干呕出声。

曼妖连忙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好啦好啦,不哭嗷,咱不提这些事了!”

裴泠吐够了,却是挺起身子,一把夺过酒盅,大喝一声:“妈的,去他妈的凌泽!我不认识他!喝!谁不喝谁孙子!”

曼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另一边,凌泽的密室之中。

岩壁上的画作已经被收起,中间唯有两张案台,两人对坐,凌泽对面穿着华贵的男子,已然脸颊通红。

正是齐景翟。

他摆了摆手,起身晃悠来晃悠去,还不忘对凌泽鞠躬,“没想到你也这么能喝,和曼妖有一拼,嗝!那什么,明天还有玄音宗的生意要谈,我,我得先回去了。”

凌泽颔首算是回应。

待齐景翟晃晃悠悠离开,男人轻抿了口杯中清酒,这才侧目道,“回来了?”

清浊甩着手中一串河间堂偷的麦穗,大摇大摆的自暗处走到凌泽身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盅,只不过闻了闻,便一脸鄙夷,“啧啧啧,什么千杯不醉吗,你给人家喝曼妖酿的仙人醉,自己却喝安神酒?”

凌泽又倒了一杯递给清浊,“为师也是无奈之举。”

“得了吧。”清浊没接,“你让我送给师娘的糕点已经送到了。”

“嗯。”凌泽淡淡的应了一声。

清浊却实在是忍不了他这个态度,一拍桌子,问道,“您这样就觉得对得起师娘了?”

“难道那孙灵儿真的是!”

凌泽抬眸,“你听见了?”

清浊别过了头,小声道:“嗯,浅浅听了后半段。”

凌泽叹了口气,放下酒盅,似乎正在斟酌从何说起。

密室门口却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师徒二人一起望去,只见喝的五迷三道的齐景翟不知为何,竟又折返回来了。

他抬起一双昏沉沉的眸子,也不知到底看没看清,“呦!清浊也在呢!”

清浊嘴角抽了抽,屏住呼吸隔绝扑面而来的酒气,“齐堂主?您这是喝了多少?”

他果然是瞎蒙的,答非所问道:“哦!我找你师父。”

说着三步并做七步饶到了凌泽面前,指着他的头发丝道,“我听了你讲的故事之后,我忽然发现,嗝!那本小逃妻不太适合你了,嗝!”

“你看看这本!”

说着,齐景翟似的将一本卷轴交到了凌泽手里。

清浊恰好忍不住前来查看,仅开头的四个金黄的大字再次闪瞎了她的眼。

《三生三世——》

作者有话要说:清浊:这扑面而来的虐恋气息,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