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微去看师宁黛,师宁黛正在房中缝补衣物,低头穿针引线的样子分外贤惠柔和,乔云彬就坐在她边上陪着她。
师宁黛眼神不太好,不小心扎了自己一针,乔云彬立即托起她滴血的手指用嘴嘬了一下。
“孩子还在这呢。”师宁黛羞赧地抽出手。
乔微:……
“我刚刚听说徐堡主失踪了。”乔微道。
昨晚的事,师宁黛已经告诉过乔云彬了。乔云彬只是象征性地说了她两句太过激了,便没再放在心上。
师宁黛一点也不奇怪,这在她意料之中,“管他呢,定是去偷偷养伤了。”
乔云彬皱眉沉思,总感觉不会那么简单。
乔微在旁边静静看师宁黛缝衣服,问道:“我们没有钱吗,为什么不直接买一件新的?”
师宁黛笑道:“买的和自己缝的怎么能一样,这是心意。将来你嫁了人,也要学的。”
乔微想了想,也坐到师宁黛旁边,一手拿根针,一手拿缕线。穿线倒是不难,她依葫芦画瓢开始缝起来,针脚像歪歪扭扭的小蚯蚓。
乔微扎了自己好几次。也就她心大,随手一抹就继续缝了,也不知道疼。
师宁黛见状急忙按下她的手,“你的手本来就不细腻,可别再扎破了。”
乔微叹了口气,有些忧虑地问:“我要是学不会,是不是就嫁不出去了。”
师宁黛好笑地道:“你是我们乔家唯一的千金,就算什么都不会,也有一大群人求亲,这些活计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
乔微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师宁黛打量了她一会,这孩子向来没心没肺,突然关心起这些事来,一定不是偶然。
师宁黛和乔云彬对视一眼,道:“微儿,你……可还有和公子尘来往?”
乔微一愣,她怕师宁黛又要暴走,刚要否认,乔云彬却道:“微儿,不可说谎。”
……
好吧,乔微只能放弃挣扎地点点头。
果然,师宁黛脸色一变,刚要发作,幸好乔云彬就在边上,及时拦了下来。
乔微垂着头,师宁黛深吸几口气平复下来,声音颤抖:“你知不知道,他给你伯伯下了药!”
乔微愣住,久久不能反应过来:“怎么可能……”
他明明说过不会和天云派为敌。
“难道我们会骗你不成?你自己看看你伯伯的功力。”
乔微看向乔云彬,他面色如常,气息确实有一些虚弱。
乔微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干涩:“是什么药?”
乔云彬摇头,“神医也没有解法,不过还好,休养一两年便可恢复。”
“这叫什么还好!”师宁黛气不过。
“对不起……”
乔微有些愧疚地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她脑海中乱糟糟的。
内功受限一两年,对武者来说是巨大的阻碍与威胁,更何况乔云彬身居高位,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也不是你的错。”乔云彬拍拍她的肩,“我和你伯母只是希望你能学会分辨,在搞清楚公子尘究竟想做什么之前,先不要和他往来了。”
乔微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
乔微回去后就闷在房间里,晚饭也没吃。一直到天黑透了,她还坐在黑漆漆的屋子里。
门外传来一丝风声,公子尘如期而至地推开门,冷不防看见她坐在黑暗中。
他还以为她睡了。
“怎么还不睡?”公子尘走得很慢,几乎摸索着在她身边坐下。
乔微还没想好该说什么,公子尘以为她生病了,想摸摸她的额头,一边道:“不舒服吗?”
乔微略一偏头,避开了他的手。
公子尘一顿,感觉到了她的疏远与排斥。
“怎么不点灯?”
乔微怕点着灯看见他的脸,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开门见山:“为什么给我伯伯下药?”
公子尘猜到她是因此生气,但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说过不会和天云派为敌的。”
乔微第一次埋怨别人,小猫哼哼似的。与其说是生气质问,这声音更像委屈抱怨,像小孩子一样。
“我没骗你,”公子尘放缓语气,“我确实没有将他看作敌人。我的敌人只有死路一条,而他只是功力受限。”
“你……”乔微语塞,只好先不跟他辩论这个,“那药怎么解?”
“没有解法,过几年就会恢复。”
他还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好像自己一点错也没有,乔微简直要被他气死。
“你走,我再也不想见你!”她背过身去不看公子尘。
空气凝滞,夜静得可怕。
一只冰凉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面对着他。
乔微看见公子尘面无表情的脸,在晦暗不明的夜光中阴森瘆人。
“你再说一次。”
这个五个字咬牙切齿,迟钝如乔微也听出了他的隐怒。
乔微正在气头上,毫不客气地道:“你输定了,我不会回魔教的,你也别来天云山了!”
……
钳制着她的手越来越收紧,似乎想把她的下颔掐碎。
乔微咬牙,干脆也捏住公子尘的脸,看谁比谁狠。
还好没有点灯,不然乔微对着那张脸真是下不去手,捏变形了怎么办啊。
他的皮肤手感还挺好,光滑有弹性,脸骨轮廓分明,让人想捏一捏。
咳咳,怎么走神了,乔微集中注意力。
两人就这么互相掐着对方的脸陷入僵持。
不知过了多久,公子尘才终于放手,乔微也放下了,搓搓自己被他掐得生疼的下巴。
“走就走,不见就不见。”公子尘声音冰冷,拂袖而去。
门大开着,微凉的夜风不时吹进来。
乔微却觉得眼睛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