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上的一对眼珠转了转,道:“原来是花笙啊,我好像吓到了你的朋友。”
梁无过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牙校根本不是活人,应该和自己差不离,是个鬼魂。
花笙淡定的将脑袋递给了牙校,牙校自己举着头,放回脖子上,“咔哒”一按,手法娴熟,又将脑袋给拼装了回去。
牙校满脸歉意的笑容,对梁无过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吓唬你的。只是我死的时候身首异处,所以变成了鬼后,脑袋就总是分家,你刚才一拍我肩膀,脑袋卡的不紧,就直接飞了出去……”
这牙校看起来很是憨厚,笑起来一股老实人的模样,但说出来的话,却叫人毛骨悚然。
梁无过方才的确被吓了一跳,不过这会儿面子重要,双手背负,佯装很是淡定的模样,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牙校……
梁无过觉得,这容易掉脑袋的牙校,怎么和先前那傻大个曹牙校,有一点子相似。
不等梁无过思索完,花笙已经介绍道:“陛下,这位是是曹横刀曹牙校的大哥,曹初成,他以前也在开封府当差,不过几年前过世了。”
怪不得穿着开封府牙校的衣服,原来这人生前的确是开封府的人。
曹初成道:“我正要去看看横刀呢,听说他最近特别的忙,也不知道案子破了没有。”
“冤枉我!”
“我没有杀人!我想起来了!我真的没有杀人!”
“来人啊!我知道凶手是谁!我知道!”
忽然一阵歇斯底里的喊声隐隐传来,仿佛鬼夜哭那般,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曹初成纳罕的道:“是谁在喊?”
花笙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
“是刘老三。”梁无过道。
这里已经距离牢房不远,刘老三不知怎么的,忽然又开始大喊大叫。
梁无过也不废话,只道:“去看看。”
说罢了,梁无过率先往牢房而去。
花笙赶紧去追,与曹初成道:“我们还有事情,先走了。”
他们来到牢房门口的时候,就见夏渝州和曹牙校曹横刀已经回来了,因着刘老三的大喊,全都匆匆赶来,正要进入牢房。
花笙之前用送饭的借口去见了一次刘老三,但是现在也不可估计重施,一时不知道怎么才能混入牢房之内。
梁无过道:“你先回去,我进去看看。”
“也只能这样了,我就在这里等着陛下罢。”花笙道。
梁无过是鬼,现在还是隐身状态,进入大牢不费吹鬼之力,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
花笙站在角落,只能隐隐听到刘老三断断续续的喊声,听起来十足激动。
梁无过进了牢房,动作比夏渝州他们还快,第一个到了刘老三面前,只可惜刘老三看他不见。
刘老三疯疯癫癫,双手紧紧抓住铁栅栏,大喊着:“放我出去!我想起来了!我知道凶手是谁!我不是凶手!你们相信我啊!”
终于,夏渝州带着曹横刀走了进来,夏渝州呵斥道:“为何大呼小叫?”
刘老三连忙道:“大人!大人!我冤枉啊!我不是凶手!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凶手是孙庆!真的是他!我之前从山上掉下来,摔伤了脑袋,有一段记忆怎么都想不起来,但是我现在想起来了!凶手真的是孙庆!”
众鬼们之前提过,刘老三不只是摔断了腿,可能还失忆了。这听起来虽然荒唐,但现在看来,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按照刘老三的说辞,那是前段时间的一天傍晚,刘老三准备去山上采一些草药补贴家用。
他因着不了解四周环境迷了路,耽搁了不少时间,眼看着天色已黑,便有些着急,想要找人问问路。
后来,刘老三便隐隐的听到说话声,立刻寻声过去。谁料到,竟是看到了两个人在争吵。
“孙庆!我看到了孙庆!”刘老三激动的道:“我看到孙庆和一个人在争吵,说什么……怎么能把他给杀了……”
说到此处,刘老三一个激灵,似乎被自己的回忆吓了一跳,道:“我当时整个人都傻了,站在原地不敢动,听到了他们更多的对话。”
孙庆和那个人,似乎合谋杀了一个人,至于是谁,刘老三不知道。只是听到他们杀了人,然后将那个人给埋了。
“他们争吵的越来越大声,特别的激动……”刘老三道:“然后,然后孙庆趁着那个人没注意,居然抄起地上的大石头,就砸在了那个人的脑袋上!”
对方未有防备,直接昏死了过去。孙庆并没有就此放过他,而是继续用石头捶打着他,直到那个人断了气。
刘老三哆哆嗦嗦的道:“我听到孙庆说……怨不得我……然后就准备找个地方把那人的尸体给埋了……我当时吓坏了!太吓人了!真的太吓人了,我想立刻逃跑,我怕他看到我,会杀了我灭口!”
只是因为过于慌张,刘老三转身的时候,直接摔倒在地上,发出了很大的响动。
孙庆立刻察觉,丢下浑身是血的尸体,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想要逃命的孙庆。
刘老三道:“我当时害怕极了,拼命的大喊大叫想要逃走。我看到他拿着染血的石头,二话不说也要砸我的脑袋,我一时慌了神儿,抓住他的手臂就咬了他,死死咬住,怎么都不肯松口……”
孙庆疼得大喊,使劲儿的踹他,刘老三吃不住痛,终于松了口。
因为撕咬孙庆,刘老三说自己被扯掉了一颗牙。他张开嘴巴,给大家去看,果然是少了一颗牙,豁在那里。
“我刚一松口……”刘老三道:“脑袋就一阵剧痛,被他用石头砸了一下!他拿着石头,也开始疯狂的打我的头。”
刘老三痛苦的大喊,双手抱头阻拦,然而没有几下,他被打的头晕目眩,双眼一翻,彻底失去了意识。
刘老三只是失去了意识,还没有死。他迷迷糊糊了一段时间,隐约听到“沙沙”的声音。
刘老三道:“我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孙庆在刨土坑,然后把之前他杀的人,塞进了土坑里埋了。然后……然后他拖着我,离开了那里,要换个地方,把我也埋了。我当时很害怕,但是和死了也没区别,一动不动能,浑浑噩噩,就被刘老三给拖走了……”
刘老三拖着孙庆上了山坡,走了一段之后,没有把他也就地掩埋,干脆直接将刘老三从山坡上推了下去,想要弄成刘老三十足跌下山的模样。
刘老三说:“我滚下山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料到,有人正巧经过山脚下,把滚下山的刘老三给救了。
刘老三滚下山,不只是腿断了,脑袋更是受了重伤,醒过来后,完全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一时间非常混乱。
刘老三道:“我不记得自己去做什么了,也不记得孙庆杀了人还要杀我。我醒来之后,完全不能动,无法自己照顾自己,只好花点小钱,找人来照顾我。我能出的钱不多,还以为找不到人,谁料孙庆这个时候就来了,看起来很老实能干,要的也不多,我就很高兴的将他留在了家里……”
在家养病的那段时间,刘老三每天晚上开始做噩梦,梦到血花四溅,梦到有人死了,每天都会在噩梦中惊醒。
“我每天都被吓得够呛,几乎不敢睡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的噩梦……”刘老三道。
其实那些并非噩梦,而是刘老三的记忆碎片,在他放松熟睡的时候,在悄悄的回笼着。
刘老三害怕极了,但是有一日,他灵机一动,干脆将噩梦记录下来,然后改编成了一本话本,想要稍微换点钱。熟料话本写好,居然大卖,甚是受大家欢迎,刘老三居然富有了起来。
“就……”刘老三道:“就是这么回事,我没有说谎,真的是孙庆杀了人!我可以给你们画孙庆的画像!你们去抓人,看看他胳膊上是不是有咬痕,那是我拼命抵抗时候留下的,因为咬的很深,一年半载肯定消不掉,一定会留疤的。”
花笙在外面无法进入,一个人等了半晌,也不知探头看了几次,终于见一抹身影快速而出,是梁无过。
“陛下!陛下!”花笙不敢大声说话,对梁无过频频招手。
梁无过走过来,花笙立刻问:“怎么样?”
梁无过将刘老三的话复述了一遍,道:“这个孙庆越来越可疑了,只是开封府的人怎么都无法找到此人。”
孙庆仿佛人间蒸发,仿佛真的三十年前就死了。
花笙略有所思,说:“我倒是有点想法。”
“什么想法?”梁无过瞧她。
花笙没来得及说,就看到又有人从牢房走了出来,这回是曹横刀曹牙校。
花笙眼前一亮,道:“陛下你等等。”说完就跑了。
梁无过皱眉,眼看着花笙撇下自己,迎着跑过去站在了曹横刀面前。
曹横刀也是惊讶,道:“花笙?怎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啊?”
花笙笑笑道:“我特意过来找曹大哥的。”
“找我?”曹横刀更为惊讶,道:“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花笙点头,道:“的确是,我遇到了个麻烦,想要请曹大哥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曦辉光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