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话说?
看起来还很认真的样子。
裴秀珠立刻做出恭听的样子,“王爷请讲。”
却听萧景曜道,“你酒量不深,往后在外少喝酒。”
裴秀珠,“……”
成婚不到一个月,叫人家看见两回醉态,说来她确实也挺不好意思的,遂只好点头应道,“妾身知道了。”
下一句,却听他又道,“本王在你之前,从没有过别的女子,因此,不要因他人的谣言而乱想。”
裴秀珠,“……”
这话说得,他还真的认定了她喝醉是为了他,仿佛她是个恋爱脑一样……
她余光瞥了眼桌旁侍膳的湘莲,只恨不能把话说清楚。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她也还不是他的女人呢咳咳……听起来真是有点别扭。
心里憋了一肚子话却不能解释,裴秀珠只能嗯了一声。
哪知紧接着,却见他咳了咳,忽然问道,“你,好了没?”
裴秀珠一头雾水,“什么……”
话还没完,余光却见他瞥了瞥自己的小腹……
她咯噔一下,忽然反应过来。
是在问……她的月事?
心间忽然起了丝不太妙的预感,原本月事已经走了的她面不改色的撒谎道,“还没。”
“妾身还没好。”
“那何时能好?”
他居然又追问。
“大约要后日。”
裴秀珠心间慌的一批,面上强撑淡定。
要不是怕太离谱,她还想再多说几天的。
房中似乎有些热,叫人不太自在,她作势扇了两下团扇,试图缓解尴尬。
好在,萧景曜没再问什么,只是道了句,“那,本王后晩过来。”
便起身往房门外走去。
裴秀珠忙起身相送,待那高大身影走远,方渐渐缓过神来。
他说后晩过来?
那是……果真她猜的那个意思吗?
心间满是难言的复杂滋味,丫鬟们却齐齐围了上来向她道起了恭喜,“主子,王爷的意思是要同您圆房吧?这是好事呀!”
红豆又有些不解,压低声问她,“主子不是今早就已经好了?为何要同王爷说后日?”
裴秀珠无言看她。
后日?后日她还嫌早呢,刚才为啥不干脆说大后日呢?
人生明明有那么多有趣的事,为什么就不能跳过圆房这茬呢?
自打看过娘给她的画册,她一想到自己也要做出画上的那些事,简直就……
太羞耻了!!!
~~
转眼到了第二天。
大约因为心里有事,裴秀珠早早便睡不着了。
在榻上翻来覆去一阵,倒把自己折腾饿了,于是索性起床去了小厨房,给自己做了碗热干面,煮了锅甜酒鸡蛋。
劲道的面条拌上芝麻酱跟酱油,缀以葱花咸菜丁辣米油,浓香四溢,咸辣可口,别提多好吃了。
再喝一口热乎乎的蛋酒,顿时化解了口中绵腻,实在舒服。
如若能再来根麻辣鸭脖,就完美了。
裴秀珠边吃边遗憾的想,不知道这辈子还能否再享受道辣椒的快乐。
当然,她也不是小气人,自己享受美味的同时,不忘打包一份送去前院。
不过这热干面食材简单,萧景曜喜不喜欢,她就不知道了。
~~
此时的前院,刚下朝回来的某人正对着食盒皱眉。
碗中的是什么?
酱糊糊一坨面条,连配菜也没有?
似是看出他的犹豫,福厚赶忙解释道,“王爷,这是王妃才刚叫人送来的,兴许也是京城没有的美味,您不妨尝尝?”
说着恭敬奉上筷子。
她做的?
萧景曜这才接过筷子,勉强尝了一口。
嗯,不尝不知道,原来这其貌不扬的面,竟然很好吃。
芝麻酱的香醇混合着恰到好处的咸味,再与些许的辣味融合,缠绵唇齿之间。筋道的面条沾满了芝麻酱,直叫人停不了口,就连小小的咸菜丁葱花芫荽末,吃到也让人惊喜。
别说虽是一大碗面,但他一口接一口,居然很快就吃完了,叫人颇有些意犹未尽。
福厚见状,赶忙捧出食盒里的蛋酒,他又一碗喝下去,腹内十分熨帖。
眼看他把饭吃完,福厚忙招人上前收拾碗碟,一面笑赞道,“要不还是王妃知道王爷的口味,看似简简单单一碗面,别人却做不出来。”
萧景曜颔了颔首。
他现在不得不承认,她做的饭菜,无论形式还是味道,都可谓十分独特,叫他这从前本不注重口腹之欲的人,如今却越来越离不开了。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
吃罢早饭,裴秀珠正有些无所事事,却见管家来禀报说,荣安县主送了礼物给她。
这叫人有些意外,这位姐姐怎么忽然送她东西?
只听来送礼的人道,“县主恪守礼数,先前因县马丧期未过,一直未能来拜见王妃,然心间惦念京城各位亲朋,自从定州归京之时,预备了许多礼物,今日先遣小的来敬献,待过几日,便亲自前来拜见。”
裴秀珠听明白了,荣安县主这是为了重回京城皇家圈提前刷人气呢。
她便也照礼数回道,“有劳姐姐惦念,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改日姐姐得空,一定来坐坐才好。”
送礼的人应是,便将礼物一一放下,有定窑白瓷,松醪美酒,花罗蜀锦,还有几盒上好的驴胶。
待来人一走,丫鬟们立刻涌上来给她当起了军师——
“无事不登三宝殿,荣安县主忽然给您送礼,是不是有什么事?”
裴秀珠根本没当回事,“不过亲戚间走动,没听出来么,她又不是只给我一个人送了。”
湘莲依然忧心忡忡,“可奴婢担心,若那秦霜儿所言为实,这荣安县主是在故意跟您套近乎。”
裴秀珠仍不以为意,“亲戚嘛,套近乎就套呗。”
湘莲恨铁不成钢,“可奴婢担心,她是为了王爷……”
有道是隔墙有耳,不敢把话说得太明,湘莲只好转而引导道,“您想想那日秦霜儿所说,眼下,这位县主又是寡居,万一她对王爷有所图谋……”
裴秀珠嗐了一声,“万一就万一,不过就府里多个人吃饭,王爷家大业大,还不至于养不起。”
湘莲目瞪口呆,“您,您未免也太大方了些……”
“那是。”
裴秀珠大方的笑了笑,起身查看那几箱驴胶,倒并未发现,此时,有人正登上抱厦。
昨日吃午饭时,萧景曜似乎将一枚扳指随手放在了饭桌上,今日要去武场时才发现不在身边了。
本想着左右无事,顺路过来找找,没成想倒意外听了回墙角。
不知为何,听见房中主仆们这一番对话,他忽然有些举足不前,顿了顿,索性掉转方向,原路出了院门。
福厚在他身后急忙跟上,院中值守的丫鬟也不敢出声。
所以从头到尾,裴秀珠丝毫没有发现。
她此时的注意力都在驴胶上,看了看,发现这些驴胶品质都很不错,忽然来了主意,吩咐道,“樱桃荔枝,去取些核桃红枣黑芝麻,枸杞冰糖黄酒来。”
正想吃些甜品,就顺手做个驴胶糕吧。
两人应是,赶忙去了。
红豆湘莲却颇为迟疑,“主子,您不会要用这些东西吧?您就不怕有……不好的东西?”
裴秀珠无奈看她们,“你们话本子看多了吧?她光明正大送来的东西,真要放了什么,她自己首先就脱不了干系。再说了,她害我做什么?对她有什么好处?”
湘莲再次恨铁不成钢的提醒,“您是王妃,王爷的正妻呢!”
裴秀珠道,“就算把我害死,她也坐不上我的位子啊。”
身在这个时代,夫君又是皇子,这辈子不可能只娶她一个人的吧。所以,她就姑且把萧景曜当成“室友”好了。
他若心里真有别人,她也拦不住,管好自己就成了。
不动心,也就不会生气,乐乐呵呵吃好喝好,不比整日提心吊胆争风吃醋来得强?
~~
出了后院,萧景曜直接去了武场。
正在射箭,却见左长史邹延来禀报公务。
“王爷,黄河沿岸的几个郡县都已开工筑堤修建水库,朝廷前期拨款已经到达。”
一切照计划进行,萧景曜颔了颔首。
须臾,他忽然问道,“如果一个女子不为夫君拈酸吃醋,便是夫君要迎娶别人,也能十分大方接受,这说明什么?”
邹延哎呀了一声,赞道,“这不就是自古以来男子所追求的贤妻之范?不过……”
他忽然一个转折,引得萧景曜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这都是男人们的幻想罢了,世上哪有女子不吃醋呢?”
邹延摇头叹道,“如果女子不吃醋,只能说明一件事,她根本不喜欢自己的夫君。因为不喜欢,所以才能做到大方。”
萧景曜了然。
下一秒,羽箭却脱了靶。
不喜欢?
那昨日她为何喝醉?
还有,同榻时将他抱得那么紧,以及枕下的画册,都是怎么回事?
~~
驴胶糕的制作步骤比较繁复,需前提前用黄酒将驴胶泡开,并不能一下完成。
因此,裴秀珠叫丫鬟们将辅料收拾好后,便开始琢磨午饭吃什么。
掐指一算,倒是许久没吃饺子了。
她忽然有些想吃三鲜馅饺子,遂吩咐丫鬟们准备材料。
猪肉剁蓉,木耳,海虾米泡发,韭菜也择干净切碎,裴秀珠亲自上手拌饺子馅。
只不过没拌几下,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馅儿中有样食材,放了不该放的东西。
啧,竟然叫红豆湘莲的乌鸦嘴给说中了,
有人要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