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极速狂奔。
越来越多的奥克追逐着他们,这些索隆所属的黑暗生物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的角落里冒出来,逐渐把各个方向的路都围的水泄不通。
被包围着的护戒小队的成员背靠着背,徒劳地举起手中的武器。
阿萝拉的神色也不太好,这一次奥克的数量甚至远远超过了当年他们在哥布林山洞的那次经历,而目前他们唯一的希望似乎也是逃出墨瑞亚,躲在阳光的庇护之下。
这意味着他们需要先杀出一条血路。
即使奥克占据着先天的优势,站在最前方的奥克也没有动弹——它们警惕地看着对方手中的刀剑,并不希望成为最先冲锋的牺牲品;而阿萝拉他们也没有动作,或许是在等待可能会有的转机。
在这片敌不动我不动的气氛中,转机出现了。
随着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突然所有的奥克都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它们甚至不惜践踏同伴生命的慌张充分说明了他们发自内心的惊恐,也充分说明了那个黑影将是一个恐怖的大家伙。
“跑!”甘道夫声嘶力竭地大喊着,看过矮人们留下来的文字的所有人都知道,跟在他们身后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炎魔。
他们继续狂奔,直到来到一个狭窄只容一人通过那么宽的桥。也许是没有矮人维修的缘故,这座桥的中间还有部分地断裂,所幸断口处的距离不是很远。
最起码,这点距离对精灵而言是轻轻松松——莱戈拉斯一马当先地跃了过去,他转过身,接应着紧随其后、一把老骨头的甘道夫。
波洛米尔拽着皮平和梅里在助跑后成功着落,由此可见这个人类的力气也同样大得惊人,轮到山姆的时候,阿萝拉倾情地让他体验了一下什么叫丢高高。
但这个动作受到了矮人吉姆利的严词拒绝。
“不!”吉姆利甚至退后了半步,他抱住了自己一脸提防地看着阿萝拉,“矮人绝不接受自己被丢出去!”
“你父亲当年也是这么说的。”可阿萝拉的动作更快,早就习惯了和矮人打交道的她轻而易举地举起了疯狂闪躲的吉姆利,不顾他的尖叫和反对直接把他抛了过去。
莱戈拉斯坏心眼地抓着吉姆利的胡子,可怜的矮人被这对臭味相投的混蛋情侣折腾得泪眼汪汪。
一旁目睹这一切的波洛米尔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他是人类而不是半身人真是太幸运了!
突然,从远处传来箭破空的声响,阿萝拉反射性地抽出了自己的剑,乒乒乓乓的声响落在她的剑身,是躲在远处石壁的奥克在射箭!
“先带弗罗多过去!”阿萝拉对着身后护着弗罗多的阿拉贡大喊,阿拉贡冲她点了点头,他现在确实抽不出多余的手持着武器,他知道现在并不是和阿萝拉争着逞英雄的时机。
在断桥对面的其他人也受到了袭击,莱戈拉斯反应很快地抽出了身后的弓箭,和奥克凭运气的广撒网式袭击不同,他的准头可是箭无虚发——他很清楚,现在每多杀一头奥克,阿萝拉和阿拉贡就越容易平安!
波洛米尔的盾也派上了用场,他的防守足以护住身后的三个霍比特人,而甘道夫也举起了他的法杖,念念有词地施展着鲜少施展的法术。
阿拉贡低着头,询问着怀中的霍比特人:“弗罗多,准备好了吗?”
弗罗多深吸了口气,充满信赖地对着阿拉贡点了点头。
未来的人皇抱着怀中的持戒人,一个飞跃就轻巧地跃过了这段空隙,波洛米尔和山姆又分别拉了他们的主君一把,现在唯一掉队的人只剩下了阿萝拉。
又是一截断桥在奥克的袭击下不堪重负地跌落到了谷底,阿萝拉看着离他们更远的对岸,毫不慌乱的她收起了自己的剑,在其他人焦急担忧的目光中,这个人类姑娘退后了好几步,一个助跑跳跃跨过了空隙,稳稳地跌入了莱戈拉斯的怀抱中。
“阿萝拉选手,跳远满分!”阿萝拉一边抱着属于她的奖品,一边还不忘这么给自己自吹自擂。
这一次哪怕是刚刚被他们欺负过的吉姆利都没忍住笑了,即便是心情沉重的甘道夫都收起了不耐烦的口吻,但还是笑着催促道:“行了满分小姐,接下来还有给你比赛展示的机会。”
他们继续狂奔着逃命,他们沿路遇到的那些奥克都被他们轻而易举地解决了。甘道夫跟在队伍的中后方,清楚地下令:“往左转!”“右转!”之类的指示,看起来他对接下来该怎么走已经有了清楚的认知。
随着他们的赶路,阿萝拉越发能感受到逐渐明亮的光线和更加冰冷的新鲜空气,这样他们逃出墨瑞亚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但绝望总是在顷刻间发生的。
“带着他们快跑,阿拉贡!”甘道夫狠狠地推了一把前方的队友,不知何时这位灰袍巫师已经落在了队伍的最后方,“交给你了!”
阿萝拉刚回过头,想斥责她的队友是在说什么老糊涂的话,可当她看清灰袍巫师身后的那个巨大身影的时候,她彻底僵住了。
她对炎魔其实并不陌生。
作为被精灵养大的人类,她听过好多发生在前两个纪元的精灵的传奇,更别提她对格洛芬德尔的传说了如指掌,在那些故事里,精灵和炎魔总有一战之力,甚至还隐隐占着上风。
她当然知道自己比不上格洛芬德尔!但她也没想一个人袭击炎魔不是吗?
再说了,她可是曾经在龙息下幸存的勇士!即便是炎魔,也应该——
这样的自信,在看到炎魔身影的瞬间,消散得溃不成军。
炎魔的轮廓像是巨大的人形,它手持着火焰的长鞭,当它燃烧的黄眼睛同阿萝拉视线对上的瞬间,阿萝拉浑身上下的所有细胞都在叫嚣着逃离。
这不是可以直面的敌人,你没有任何获胜的可能性——她的身体在这么警告着她。
“是炎魔!他来了!”莱戈拉斯的哭喊声让阿萝拉从极度的恐惧中回过了神,阿萝拉看着同样恐惧但还是站出来替他们断后的甘道夫,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她太傲慢了。
阿萝拉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缺陷,一直以来的顺风顺水让她过于狂妄,误以为真的碰上了炎魔也和当年的史矛革没什么本质的区别,错误地高估了自己:她本以为只要他们齐心协力,和炎魔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甘道夫!”弗罗多发出了一声高昂的哀嚎,这个半身的霍比特人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了甘道夫的方向,可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的阿拉贡迅速地拽紧了他,“冷静!弗罗多!”
炎魔离他们越来越近了,阿萝拉快速地摘下自己腰间的剑,直接抛给了孑然一身站在桥中间的巫师:“记得有机会还给我,甘道夫!”
她希望这把老师借给她的剑能有点用。
毕竟……这是曾经杀过炎魔的剑。
眼疾手快接过这把剑的灰袍巫师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快跑吧,你们这些傻瓜。”
“走!”阿萝拉冲到了队伍的中间,她拽着高喊着“以刚铎之名”打算帮忙的波洛米尔,而莱戈拉斯则制止了“为了墨瑞亚的矮人!”而举起了斧头的吉姆利,阿拉贡扛着不情愿的弗罗多,其余的三个霍比特人跌跌撞撞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身后,甘道夫沉稳的声音幽幽响起:“我乃秘火的仆人,驾驭阿诺尔之后。你休想通过这里!”
“你休想通过这里!”
甘道夫这句话重复了两遍,阿萝拉终于没忍住回过头,在那个瞬间,她看见了灰袍巫师被炎魔的长鞭勾住了脚踝,坠落了深渊。
弗罗多啜泣了起来,阿萝拉闭了闭眼,像是在安慰着霍比特人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如果他能活下来,我等他归还我的剑;如果他死了,等一切结束了,我也需要来这儿找到他的尸骸。”
弗罗多张了张嘴。
他想起当时他和甘道夫的交谈——“我真希望我从未得到过这枚戒指。”
可宛如他的爷爷的巫师只是笑着告诉他,这是他无法抵抗的命运。
“我们登上并非我们所选择的舞台,演出并非我们所选择的剧本。”甘道夫慈爱地望着年幼的霍比特人,“但至少,我们可以选择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
即使是最后,灰袍巫师都努力冲他们微笑。
弗罗多的眼眶湿润了,他轻轻地说:“那一定要叫上我,阿萝拉。”
当护戒小队剩余的这群人终于看到太阳的时候,没有人能尝到劫后余生的喜悦。
失去甘道夫的悲切和绝望笼罩着他们,在失去了引路人的现在,接下来的旅程又该何去何从呢?
“我们需要继续赶路。”阿萝拉第一个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翻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地图,指了指不远处的洛丝罗瑞恩,“我们可以从这儿走,得到一些精灵的帮助。”
“可他们需要一些时间来哀悼。”波洛米尔难得反驳了阿萝拉,要知道他一直有避免和阿萝拉进行沟通,“就给他们一些时间静静吧!”
“阿萝拉说得对,我们必须在天黑前离开这里,避免再次遭遇奥克的袭击。”阿拉贡站了出来,“波洛米尔,莱戈拉斯,把我们的同伴拉起来。”
波洛米尔叹着气拉起了还在为矮人的遭遇而痛心的吉姆利,莱戈拉斯帮了皮平和梅里一把,阿拉贡握住了山姆的手,而阿萝拉的手,则轻轻放在了弗罗多的肩膀上。
“我很抱歉。”她轻轻说,却没说道歉的理由。
但奇妙的是,弗罗多完全听懂了。
弗罗多凝望着她,眼睛里还带着没有消失的泪光:“那不是你的错,阿萝拉。走墨瑞亚是我们共同的决定。”
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看着走在最前方一脸严肃的阿萝拉,跟在她身后的莱戈拉斯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
原先笑嘻嘻说着只要有阿拉贡在就没必要好好干活的这个姑娘终是改变了主意,虽然严肃认真的阿萝拉也有别样的魅力,可莱戈拉斯看着这样的阿萝拉,不可避免地感到了难过。
并不仅仅是因为甘道夫的离去。
她还在为别的什么而感到煎熬。
即便能够感知到,莱戈拉斯却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我能帮助她吗?
抱着这样的疑问,他们来到了洛丝罗瑞恩。
作者有话要说:甘道夫下线去升级个装备了,这一章有很多点啊。
阿萝拉满分那个梗其实当年在孤山之旅就是写过了,这么多年阿萝拉其实没什么变化,她是我第一个觉得完全没必要成长和变化的女主角。
小说里的阿拉贡和波洛米尔其实在甘道夫断后的时候都试图冲上去帮忙的,但是甘道夫掉了下去,而他们跑回来之后,那个桥就彻底断了。
接下来的洛丝罗瑞恩会是一个重头戏,有很多需要交代的地方,可能会是一个小高潮吧,希望我能正常发挥。
“我们登上并非我们所选择的舞台演出并非我们所选择的剧本”:出自古希腊哲学家爱比克泰德。
罗翔老师曾经分享过很多次,一起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