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花知节自是知晓自家姑爷动向的。

此次尹星岚大张旗鼓回京,并非为那些流言。

那些不过是放在面上掩人耳目的由头。

对自己真狠。

书房内。

父女三年未见,花知节还按捺着老父亲的威严样子,只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见花舒然小碎步跑上前,一个熊抱将他搂住。

在花知节目瞪口呆的神情下,娇滴滴的嗓子夹里夹气,“爹爹,女儿好想您呀。”

当然,目瞪口呆的除了花知节,还有他书房里的近身侍卫和欢蕊。

在他们眼里,花舒然自小跋扈,做事任性,嘴上还不饶人。什么时候也没听她说过一句想谁,妥妥的一个小刺猬。

这要是放在以前,花老将军如此的冷漠威严,小刺猬早就反击了。哪里还会抱着爹爹撒娇。

花舒然抱着老爹不松手。刚一见面,她就发现这位花老将军和她记忆中病亡的父亲有几分神似,那种对父亲的思念之情一下涌上心头。

泪珠儿一颗一颗地滚下来,滚进花知节的薄衫里,浸湿一片。

老将军就这样僵直着任自家女儿抽泣,手足无措。

尹星岚自后站着,心中盘算,眼前这个女人虽好似与传闻不同,但却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花老将军梗着脖颈,僵直着身子,一张老脸被女儿哭得直红,似是感受到周身视线的灼热,轻轻推开她,假意训斥道,“别哭了,这般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看向女儿身后同她进门的人,面戴寒铁面具,下颌微麦色,面具下的双眸透着冷冽,便拱手行了半礼,“老臣见过王爷。”

尹星岚虚抬手扶了一下,算是免礼,清冷着嗓子道,“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花舒然见老爹并未有所察觉,想着自己刚刚那一阵操作果然有用。

果然男人会迷失在所有女人的眼泪里。

想着今夜这般见过一面就算了,要不然多说多错,这个王公子不知是何斤两,虽能暂时骗过老爹,但时间长了恐怕不成。

不若明日就说王爷职务繁重天亮便回城了,而她嘛,王爷自然是看在她孝心满满的份上,要她在娘家多待几日。

想着便撒娇道,“爹爹,王爷一路辛苦,眼下还抱恙在身,不若爹爹放我们回去歇着,明日再来问安。”

花知节哪里肯放,王爷离京三年,二人虽有书信来往,但恐生事端,朝堂上的动向,他们是避而不谈的。

现下见得真人,早已想将京中大小密辛,通通告知。

“你先回吧。我与王爷还有些要事商谈。”

花舒然哪里肯应,莫说要事,就是些朝堂政事,也不是一个走南闯北的生意人能知晓的,便一把拉过尹星岚的手,娇软着嗓子恳求道,“相公,三年未见,眼下似有一肚子话要先讲与你听。倒是爹爹,非要和人家抢你。”

“你说,你到底要听人家讲对你的欢喜,还是听爹爹的说教道理?”

尹星岚低头看着被她拉住的手,手指弯了弯,轻挠了下她微凉的手心,抬头冲岳父抱歉道,“小婿想先与娘子回房了。不若明晨问安,再与岳父大人详谈。”

花知节见尹星岚拒绝,也不多留,便放二人回了花舒然的院子。

回了自己的内院,花舒然便舒坦多了,吩咐欢蕊带尹星岚和凌风找间空房,便先回了自己房间。

闺房里一切都是原主出嫁前的样子。

可见花老将军当年是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挂在女儿床头。

花舒然穿越第一天经历得太多,一头扑倒在软榻上,踢掉鞋子,沉沉睡去。

可还未见到周公,就又被刺耳机械声吵醒。

看来她的道歉真诚度又不够了。

可她刚刚明明在马车上已经把真诚度补到了100上限啊。

真希望这系统能回复到,到底是怎么扣得她真诚度。

花舒然只好打着哈欠,推开尹星岚的房门。

然后在尹星岚差异的目光下,一屁股坐在他床榻边,态度诚恳地又将今天马车上那些道歉的话,又絮叨了一遍。

等她再一睁眼,天已大亮了。

她人还爬在桌上,只是身上披着不属于她的玄色披风。

来到院子,也未见尹星岚的身影,只认为他听了她昨日的谋划,今日先一步离开,在六里坡外等她送去银两了。

想着一会儿见老爹得再好好表现一下,回屋就喊欢蕊梳了一个讨人怜爱的福娃双苞头,才顺嘴问了一句王公子今日是几时离去的。

欢蕊惊讶道,“王公子并未离去,眼下应与老爷喝茶呢。”

花舒然道了声不妙,哪还顾得什么形象,急吼吼地就跑去老爹院子。

进门才一拐过花园,就见王公子和老爹坐在一起喝茶。

小福娃这才收敛脚步,暗压住狂跳的心脏,故作轻松地迈着步子,去凉亭问安。

“爹爹早安。”

还不待尹星岚讲话,就坐在他身旁裹了棉布的石凳上,拉下他放于桌上的手,暗暗使着力气掐着,抱怨道,“相公起得这般早,怎不等等人家。”

常年征战沙场之人,手掌都有薄茧,尹星岚被她这样掐着也并未觉疼,只觉得那股痒意一路漫到心尖,不由得打趣她。

“昨夜折腾得太晚,本王见王妃天亮才睡得安逸,便不忍打扰,王妃莫怪。”

好啊,狗东西。

食言不说,还编排她与他有床笫之事。

不自觉手指上更用了力,尹星岚脸色丝毫未变,却是她因用力而手指吃痛。

尹星岚见状,抽出手,又反手将她那只柔荑捧着置于石桌上,拇指交替着轻柔着她因用力而泛红的指尖。

一下一下,轻柔而霸道。

花舒然一下子被他捉住手这般捏着,手指痒得发羞,脸上不自觉漫上了红霞,看向尹星岚的眼神里,溢上了羞臊。

尹星岚这般捏着夫人的手,面目坦然地对上她的目光,见她羞臊着低下头,只留给他两团因快跑而显得毛躁松散的两个福娃团子。

抬头对上花知节耐人寻味的八卦眼神,他也毫不理会,平淡道,“岳父大人继续。”

花老将军早前已与尹星岚对过话,除了对于自家女儿竟这般大胆,胆敢路上抓个男人就来冒充皇室王爷,也对她随便抓竟然抓到王爷本人来冒充王爷,感到头疼。

眼下只想顺着尹星岚早前的交代,将女儿赶回王府,他二人的事,她二人自己回家了结吧。

“啊,说到哪了?”

“我已同王爷讨了面子,京中那些留言均是构陷。王爷也应了,只要你下次有事先与他商量,莫要这般乱跑,此次就不追究你私离王府的错处了。”

“而且,既已出嫁,就不要往娘家跑,女子应嫁鸡随鸡,嫁狗……呃,嫁得良人,就随良人。”花知节在尹星岚的清冷注视下,嘴里硬生生转个弯。

“昨日夜深,你又遇着歹人,这才留你住了一晚。”

“眼下日头大亮,你二人快些回吧。”

“还有啊,那些什么迷魂粉,下次就不要用了。昨夜那些山匪,死的倒算了,伤得那些瘫了一地。今晨将士寻到时,早被野狼拆分入腹,只剩下几个还算灵活的爬上树才活命。”

拆分入腹吗?

那瘦竹竿也算死得其所了。

花舒然见老爹唠唠叨叨的样子,已将京中疯传的蜚语当作过眼云烟。

这下,她不能喊老爹救她狗命了。

“迷魂散是欢蕊的,女儿猜想定是时间太久才慢了药效。”

“至于回王府……爹爹,此次女儿归家,是王爷念我三年未归,才与我回家小住的,总不好驳了王爷面子。”

“王爷还说,王府琐事繁杂甚是压抑,现下小别胜新婚,将军府甚好,顺便……”

花舒然想着,搬出一剂猛药。

“顺便要个娃娃。”

她扯着谎,抬出王爷威名,自家老爹肯定能多留她住些日子了吧。

说完还冲尹星岚眨眨眼,示意他帮腔。

尹星岚听她说完要个娃娃,面具下的俊脸早已涨红。

若不是他在,若换了旁的男子,她也会这般毫不脸红地讲出与人要个娃娃之类的荤话吗?

这种女人,亏他一直放在心上。

想得歪了,心绪便也歪了。

他一开口,语气中似夹着冰碴,“岳父大人慎言,小婿只应了不理会京中流言。”

垂眸斜了一眼身旁的娇软女子,不自觉地重了手里的力道,“但那楚庭倌的件件花销,却是流水般的银子支出去。岳父大人,这该如何呀?”

前些日子收到管家单独寄来的账本,他才知道这女人花了他多少银子。

那楚庭倌,竟比男人惯去的花楼还要金贵。

便借着她的错处,散了谣言,这才有个正经由头回京。

三年了,京中那些贪污,早就该紧紧皮子了。

流言自是他差人传的。

但那楚庭倌的账目,却是她实实在在的花销。

他心里一股子没来由的气,手劲更重了几分。

“痛。”

花舒然抽回手,指尖因尹星岚的力道而泛红,大有肿胀之势。

见这位王公子俨然已入戏,那吃醋的人夫做派演得有模有样。

花舒然大喜,不由得计上心头。

既无人识得尹小王爷真面目,那不若再叫这王公子陪她演场大戏吧。

“哎,夫君,还是别再陪我演戏了。”

尹星岚一愣,还未细品她话中是何用意,就见娇软妻子不知哪里来的泪水,就要溢出眼眶。

原本艳红的下唇被光洁贝齿咬得泛白,戚戚然给了尹星岚心头一记重拳,“还是实话与爹爹说罢。”

“我与王爷,明日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