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宁镇的夜晚很热闹。
明月璃和安静研究过春秋茶楼和平宁博物馆的地理位置。
这两个地方就在他们去宁安寺往返的路上。
如果宁安寺是这次平宁镇旅游的第一站,那么回程的时候，顺便去春秋茶楼听戏,去平宁博物馆参观都是自然而然的事。
“博物馆这么晚还会开门吗？”安静很是怀疑。
对于这个明月璃也不清楚，她决定都去看看：“咱们先去春秋茶楼。还有,最好别拿原来世界博物馆开放时间衡量副本关卡。万一这个博物馆24小时营业呢？”
两个女孩手挽着手就去了春秋茶楼,玄一、玄二还是影子一样跟在后面。
春秋茶楼位于平宁镇仿古一条街上。
就在街口，并不远。
三层古式建筑小楼,檐牙高啄，人影重重。
明月璃和安静一起走了进去,这里热闹的出奇。
大厅里坐满了人，高台上有两个说书人一人手持三弦,一人怀抱琵琶,说唱的正是平宁野史。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员美满今朝醉,回看古人泪两行。……”
平宁镇曾经出过一个有名的大将军。他杀敌寇，平战乱,一生征战四方,可谓是当世之英雄。
然而，这位将军却终身未娶,直到他故去,尸骨荣归故里，也没有个摔盆打幡之人。
不少人很是好奇，这位将军虽然杀气重了些，但确实是个名副其实的美男子,就连当时的公主都想嫁给他。可是，这个将军为什么都一一拒绝了？
直到朝廷的人扶棺回平宁，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将军呢，从小有一青梅竹马的红颜知己，名叫雪娘。
两人指腹为婚，雪娘在平宁镇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到死，都没等到将军回来。
那时候恰好战事吃紧，雪娘大病又不想让将军分心，这一病，最终天人两隔。
战事结束，将军恸哭，之后一生征伐于各处，再也没有回过平宁镇。
“啧，死了才后悔，真渣。”安静听评弹听的津津有味。
明月璃忍不住满头黑线地打断，“咱们是来找线索的。你看，评弹里提到了雪娘、将军，我们的旅游项目中也有雪娘故居和将军冢。”
不过，评弹好听是好听，听一个故事也太慢了。
明月璃转头对邻桌的两个本地人问：“诶，这位大哥，我们是来平宁镇旅游的。有点事想和您打听。”
两个本地人身穿布衣马褂，在这个古式茶楼里喝茶，倒也相得益彰。
可是，两个人就像没听见明月璃的话一样，继续陶醉地摇头晃脑听评弹。
明月璃和安静对视一眼，她们看向整个大厅里喝茶的平宁镇居民。
两人分头行动。
十分钟后。
明月璃、安静重回座位，安静大喝了一口茶水，“什么鬼，怎么都不理人？”
明月璃也觉得很奇怪。
此时，台上的评弹换了内容，这次讲的不是将军和雪娘，而是鬼娘娘牵线，鬼王娶亲。
将军尸骨荣归故里，因为一生太过于杀戮，煞气浓重，入土后，化成了鬼王。
鬼王作乱，平宁镇不得安宁。
平宁镇的居民一开始请来了怒目佛，为这尊佛建造了宁安寺。相传，怒目佛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任何带有鬼气的东西到他的面前，都会被他消灭。
平宁镇居民都寄希望于怒目佛能把作乱的鬼王给震慑住，没想到，怒目佛不敌。
只有在白日里，怒目佛才能稍稍占据上风，夜里，怒目佛只能龟缩在庙里。而他的信徒，一开始只要呆在屋子里，就不会遭遇危险。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保护渐渐不够，平宁镇的居民只能另外想法子。
果然神鬼不两立，明月璃小声对安静说：“看来确实是吃了鬼打糕就不能拜佛，怒目佛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吃了鬼打糕，身上沾染鬼气，还去他的地盘，那不就是在找死。巴勒果然坑了我们。”
安静对于屠夫的做派了如指掌：“他就是这样，以杀闯关者取乐。”
明月璃自“筛选计划”启动以来，五年间闯过的副本也不少，她遇见过的“打工者”说实话并不多，实力大多一般，“打工”的目的也不过是逃离闯关死亡的命运。
对于巴勒这种变态，她一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明月璃其实很不解：“他这么做究竟有什么好处？”杀同类难道就那么愉快？
安静倒是听说过一二：“变态的想法哪是正常人能理解的，据说他们还有个组织，叫什么‘门徒’，里面成员全部是打工者。我猜想，他们除了不用再受闯关死亡的威胁，更大的原因是，有足够动人的好处。否则你看天空上，那个大屏右面的排行榜是怎么回事？”
明月璃看向窗外，夜晚，天空中那个巨大虚拟屏很显眼。
屏幕画面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其他闯关者在阿香客栈休息，一部分就是他们四个在春秋茶楼听评弹。
“有这玩意，‘打工者’对咱们的动向那是分分钟钟都了解的透透彻彻。”安静冰冷地看着空中的虚拟屏，“听说，星际观众会在弹幕上下注和提要求。来打工的闯关者，如果能满足星际观众，会得到奖励。”
想必奖励一定很丰厚。
屠夫高居榜首，也不知道，他究竟靠着屠杀同类获得了多少好处。
“我们就像蜘蛛网上被黏住的虫子，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无用功。”安静少有的消沉下来。
明月璃想起了徐然，想起了陈博士说，自徐然失败之后，已经没人再去闯独立关卡。
五百年的殖民，这才只过了五年。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
明月璃双手“啪”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她勾起了笑脸，对安静说：“别想那么多，现在，关键是怎么过了这关。你听，评弹里有讲，怒目佛无法拯救平宁镇，他们想到了镇里老人说过的娘娘庙。这个也是咱们打卡项目之一。所有镇民，不论男女老少都跪在娘娘庙，最后，鬼娘娘显灵，她去找了鬼王。”
鬼王神智不清，只知道杀戮，能安抚到鬼王的，想必只有当初的恋人。
鬼娘娘下黄泉，寻找到了当年雪娘的魂魄。
千里姻缘一线牵，鬼娘娘牵线，将雪娘嫁给了鬼王。
然而，雪娘毕竟是被鬼娘娘偷渡过来，一月只能和鬼王重逢一次。
鬼王的脑子还不太好使，心中最大的执念就是没有娶雪娘。自此，一月一重逢，变成了鬼王和雪娘，一月一次的婚礼。
“原来这就是鬼王娶亲。”安静撅了撅嘴，“这个故事不好。遗憾终归是遗憾，补不了。”
评弹此时已经讲到热热闹闹的鬼王娶亲画面，结果，这边刚欢喜，那边又有人哭。
原来，一开始，鬼娘娘并没有找到雪娘。
平宁镇里的人选出和当年雪娘差不多大的女孩子送进花轿，送给鬼王。
这些却只换来短暂的和平。
“天黑黑，夜茫茫，将军鬼王要新娘。”
“锣鼓敲，哭声消，家家女儿静悄悄。”
每到锣鼓声敲鬼王娶亲的时候，有女儿的人家都抹去了眼泪，家家都把女儿藏了起来，生怕女儿的声音被鬼王听到抢去。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鬼娘娘找到真正的雪娘。
平宁镇人为了感激雪娘，他们修葺了雪娘曾经的住处，天天打扫当年雪娘眺望大军的石台。
那里被命名为“春台雪”。
“又一个旅游项目。”明月璃再次对于屠夫坑害闯关者的行为咬牙切齿，“如果拜佛后来春秋茶楼，我们就能避开好多雷，根本就不会死那么多人。”
参加了鬼王娶亲宴，会被鬼王当做自己的鬼。
平宁镇的村民天天吃下鬼打糕，身上带着鬼气，对鬼王蒙混过关，也就这么一直安安稳稳地生活下来。
评弹讲完，春秋茶楼里的居民从茶桌起身，互相打招呼回家。
明月璃和安静三人，顺着人群往外走。
当四人走出春秋茶楼，一道寒风刮过。
刚刚还熙熙攘攘的人群，消失无踪。
明月璃和安静同时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她们回过头，刚刚还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春秋茶楼却破败不堪。
牌匾上的“春秋”二字上裂纹斑驳，斜挎跨地挂在那里，仿佛一阵风吹过，那个牌匾就会掉下去。
“什么鬼？”安静炸毛地手一翻，木刀出现在掌中。
只有握着木刀的时候，她才有安全感。
明月璃摸了摸耳钉，她没有摘。
上一关遇见徐然是意外。徐然太强了，她不得不用魔杖应对。她跳关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锻炼自己。
魔杖虽然能迅速引导她身体里的魔力，让她施咒更容易，但若哪一天，她失去了魔杖呢？
“沙沙、沙沙……”
剧烈的寒风刮的人睁不开眼睛，一道诡异的哼唱声突兀地响起。
明月璃拉着安静站定后，她们的眼前突然飘起了漫天的纸钱。
白色的纸钱像雪花一样洋洋洒洒。
锣鼓声敲，迎亲的队伍从街的另一端缓缓走来。
“天黑黑，夜茫茫，将军鬼王要新娘。”
“锣鼓敲，哭声消，家家女儿静悄悄。”
“天黑黑，夜茫茫，将军鬼王要新娘。”
“锣鼓敲，哭声消，家家女儿静悄悄。”
幼童的嬉笑声犹如在耳边一样，他们拍手重复着这段诡异的童谣。
“啊哈哈哈哈哈~”
“静悄悄，静悄悄，新娘头上有长刀。”
“长刀落，新娘错，血色红花千金诺。”
“长刀落啦，落啦落啦~啊哈哈哈哈哈~”
明月璃耳朵一动，她猛地推开安静，大喊，“快躲！”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童谣写的我卡死了。
勉强大概就是这样吧。
谢谢读者“旻珉”给我投的雷和营养液！
抱歉，昨天太卡了，就没更，原谅我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