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强版的“荧光闪烁”。
光是阴影的克星。
一楼客厅太大,明月璃做不到让每一个角落都被光照到。
但这间客房就不一样了，客房面积小。明月璃的光能驱散这间客房的所有黑暗。
黑暗退去,小小的客房亮如白昼，甚至比白天还要亮。
徐然的身体就像那天在地下室一样,蒸腾起黑色的烟雾。
“很有意思。”
徐然伸出双手,他闭上眼，身上有一种被烧灼的疼痛。
他享受这种疼痛。
就和上一次地下室中一样,这种疼痛太过久违了。
他曾经站在阳光下过，但是,阳光并没有给他过这种感觉。
明月璃抿了抿唇。
上次在地下室，徐然失去了阴影这种能力后,还使过别的能力。
割断了她一缕头发,脸颊上还带了一道血痕。
徐然没动手。
他对明月璃说：“不用那么紧张，除了阴影,我不能使用其他能力。”
明月璃攥紧魔杖，一点都不信：“你撒谎。”
她瞥了一眼自己断掉的那撮头发,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徐然扶了一下额头,“那是个意外。我以为我用不出来。”
明月璃微愣，她想起那天在地下室,徐然好像确实说了一句,“咦？原来这个可以。”
徐然说：“地下室那晚我用不了阴影，但我觉得，我还会用别的。我以为我用不出来，没想到,居然直接冲着你去了。我很抱歉。”
徐然虽然口里说着抱歉，明月璃可一点都没觉得，他有抱歉的意思。
徐然看着明月璃怒气冲冲的样子，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我是真的抱歉，你看，那天后来并没有伤害你不是？”
明月璃面无表情：“可你在白天！把我扔进了主卧！只要我在那里搜寻白天的朵拉在哪，你立刻就可以出来把我杀掉吧。”
徐然啊了一声，挥了挥手，做了个那不重要的表情，“结果是，你还好好的，不是吗？”
那是她识破了他的钓鱼执法！
明月璃懒得和徐然继续闲扯下去，“徐然，我认识你。这个你也确定了。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话，我希望你相信。”
“别杀人。千万别杀人。当威胁到你生命，你反击那不算。别主观的以杀人享乐。否则你会后悔的。”
明月璃看向徐然的目光变得有些温柔，哪怕眼前这位恶魔化的徐然有着红色的眼睛，艺术性的半长头发，他本质来说，还是她那位隔壁的徐家哥哥。
“你会后悔的，徐然。别做你会后悔的事。”
徐然的心微微一颤，他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我是恶魔，我在这儿存在的目的就是杀掉伤害朵拉的人，杀掉或者活捉朵拉的食物。”
“我的阴影在夜里会自动攻击这所庄园里的活物，会自动捕捉属于朵拉的食物。”
“每月一次献祭，这是我和附近教廷达成的协议。我曾经杀进过教廷，杀过无数平民。只为给朵拉食物。后来，教廷求和，他们会准备祭品，月圆之夜的七日前送来。”
“祭品都是罪人。杀罪人和杀平民对于我来说，没有区别。”
恶魔徐然平静地诉说着自己的记忆，“我已经杀过很多人。我会后悔吗？”
明月璃摇头，“那些都是假的。你就没有怀疑过你自己的记忆吗？你说过，你觉得你还会别的。你为什么会觉得你还会别的？你没有想过，你为什么真的会有除了控制阴影以外的能力？”
徐然低语：“假的吗？”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灼烧的疼痛如此的真实。
“我的阴影在这座庄园杀了很多人。地下室里那两个食物都被我送给了朵拉。他们都死了。”
这些都是这七天发生的，他记得清清楚楚。
徐然没有否认明月璃那句他会后悔的话。
他只是平静的阐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重来的机会。
他是一个恶魔，手里早就染上了鲜血。
他收割生命的时候，心无波澜，在他不记得的记忆里，也许，他早就杀人如麻。
徐然的这种平静让明月璃有些束手无策。
她想过徐然可能不信，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当她说的一切都是屁话。
她也想过徐然可能信了，他会和她遵守约定，不去屠杀闯关者。
但明月璃独独没想到，徐然这么平静地接受了，甚至觉得如果自己真的会因为杀戮后悔，那他早就罪无可赦。
这有点像心如死灰。
万事都不放在眼里，万事都不在意。
明月璃摇头，“不！”她连连摇头，“不！徐然，你听我说，她们没有死，都没有死。”
“徐然，你是一个英雄。你曾经去做一件事，那件事会救许许多多的人。可惜，你失败了，也失忆了。”
“徐然，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空间，只是一个副本关卡。你和朵拉都是NPC。不同的是，朵拉阿尔法星人的数据，你是和我们一样的人。”
“徐然，我们在现在的你看来是罪人，是被教廷送过来的祭品。但实际上，我们是来副本关卡闯关的人。就像你被投射到爱德华召唤的恶魔身上，我们被投射成为了祭品。不同的是，你有属于这个恶魔的完整履历记忆，我们这些闯关的人没有。”
徐然打断了明月璃的话，“既然你们这些闯关者没有真的死，你在担心什么？”
明月璃摇了摇头，“不一样。这是第一关。只有在第一关，在副本里死了，不是真的死。但其他关卡，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明月璃悲哀地看着徐然，她不知道她所说的一切，徐然在下个关卡还是否记得。
“徐然，别轻易地去收割人的性命，你是个很好的人，你失忆了。终有一天，你会记起来。”
“徐然，我不想你恢复记忆的那天崩溃掉。”
徐然看着明月璃良久。
他忽然走到明月璃的面前，揉了揉女孩的黑发。
这是和他同样颜色的头发。
“做一个消极怠工的NPC，对吧？我知道了。”
徐然转回身，走到门口，拉开客房门。
“朵拉那边在需要我。”
徐然走进了黑暗。
明月璃摸不准徐然是什么意思。
知道了？什么知道了？
他是答应了吧。
不然不会说，做个消极的NPC。
徐然他，他是明白了吧，答应了吧。
明月璃跑去了二楼栏杆。
楼下陈涛胸口有个血窟窿。他仰躺在地上，死不瞑目地瞪着上方。
赵嘉身上有着好几道抓痕，像被野兽攻击过一样。
朵拉睁着和恶魔徐然一样红色的眼睛，她的脸上有些许血迹，手指指甲又长又锋利。
“谁也拦不住我。爱德华也不可以。”
朵拉再次抓向赵嘉，带起赵嘉一块血肉。
朵拉抓着那块血肉送进嘴里，好好的美人变得万分恐怖。
“朵拉。你不能乱吃东西。”
黑影席卷着徐然凌空出现在朵拉的身后。
朵拉转回头，脸上泫然欲泣。
“我饿。”
“我饿。”
“我饿！”
朵拉的声音忽然一停，她的鼻翼微动，下一秒，她抬头直愣愣地看向二楼栏杆处的明月璃，“她是食物。”
朵拉回头对恶魔徐然说，“去抓她。她是食物。”
徐然看了一眼明月璃，他没有动。
朵拉脸上要哭的表情渐渐凝固，变得狰狞。
“你不听话，你坏！”
“只有我的爱德华才是爱我的。”
朵拉放过了赵嘉。
相比较赵嘉这个臭男人，明月璃身上属于处女的鲜血还是更符合她的口味。
“别动，让我吃了你。”
朵拉瞬移到了二楼明月璃的身边。
明月璃警觉地一退。
朵拉尖锐的指甲恰好从她的脸前刮过。
“……”
这要是真被抓到，那还不得毁容。
明月璃翻身从二楼的栏杆跳到一楼大厅。
拿着魔杖就对身后施了个障碍咒。
被障碍咒击中的朵拉向后飞退撞到了桌子上。
明月璃心里一咯噔，这算伤害朵拉了吧。
徐然会不会动手？
徐然还飘在空中。
他低着头，没有插手。
朵拉踉跄地站起身，发出一声尖啸。
明月璃连忙给自己施展了个隔音咒。
声波攻击让本来就重伤的赵嘉喷出了一口血。
这个boss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强？
他看了眼不远处死不瞑目的陈涛。陈涛胸口处那几张纸被朵拉抢了回去。
原来，NPC这么厉害的吗？
他们怎么可能应聘得上“打工者”？
“神父”啊“神父”，他们只有等死这一条路可以走吗？
还是……
赵嘉看了一眼被保护住的安静。
还是像那三人一样，去当个“偷生者”？
永远也不过第一关，永远也不再往上闯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