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为什么要分手?
倪一一眸光颤了颤,回想起很久之前。
他们分手之前的那两个月。
其实,与之前没什么不同。
依旧是腻在一起,亲吻拥抱,吵架打闹,然后莫名其妙和好。
简单平常得仿佛能够就这么过一生。
若说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分手的念头。
其实连倪一一也很难说一个具体时间。
就是那么一瞬,在脑海里闪过。
然后又有很多个瞬间,这个念头便扎根在心里。
一次又一次,长成参天大树。
于是,他们开始无休止的争吵和单方面冷战。
争吵都是由倪一一挑起,冷战也是她单方面持续。
程归璨脾气不好,说话能噎死人,可总吵不过倪一一。
程归璨桀骜冷淡,却为了让她消气,在不产草莓的季节,跑遍整个云市,终于买回来一块草莓蛋糕和一小筐草莓,那块蛋糕上的草莓和那筐草莓,听说是某个私人订制甜品店老板从日本订购,每日空运回来,非常甜。
倪一一打翻了那一筐草莓。
提了分手。
程归璨不同意。
他抓着她的手,一字一顿恶狠狠道:“只要我不同意,你永远别想和我分手。”
那是程归璨最生气的一次。
倪一一能感觉到。
可她却没有丝毫波澜,却只感觉到从心底深处散发的疲惫。
这种疲惫,从十几岁就困扰着她。
不知从哪钻出,遍布她的四肢百骸。
让她低落、难过、困乏又沉重。
她想要挣脱,也试图挣脱。
甚至一度也曾挣脱开过。
可最近,又有了愈加严重的反弹。
她突然变得难以控制情绪。
无缘无故与程归璨吵架冷战。
莫名其妙脸颊满是泪水,愧疚又难过。
她一夜一夜的睁着眼,藏着助眠的药。
她佯装一切都好,可现实告诉她很不好。
医生说换一个环境会有助于病情。
学校内部传来了出国交换的机会。
父母轮流打电话让她打钱回家,弟弟要开学了。
……
这些程归璨都不知道。
她觉得太累了,可依旧喜欢程归璨。
喜欢程归璨打球时汗水在阳光下晶莹洒落。
喜欢程归璨吻她的时候,好看的眼睛里都是她。
喜欢程归璨腿长步伐大,佯装不耐却放慢脚步等她。
程归璨身上的一切,倪一一都喜欢。
她小心翼翼收集他所有的好。
他每一处都好,笑也好怒也好,什么都好。
程归璨什么都好。
只有她不好。
倪一一难以想象。
这样好的程归璨,如何与这样的她度过一生。
这个念头,一旦开始,就再也难以止住。
每发现程归璨一分好。
她就自卑一分难过一分。
一分又一分积攒着,成了庞大到让她崩溃的数字。
这个时候,一个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带着一张两百万的卡,和一份诊疗记录。
姿态优雅地坐在她的对面,端起咖啡笑意盈盈。
“倪小姐,我希望你和程归璨分手。”
“你配不上他,你自己应该知道吧。”
倪一一记得自己的回答。
“配不配是我和他的事,关你什么事?”
“阿姨,有闲心管这么多,不如去医美去去皱纹。”
她知道那不是程归璨的亲生母亲。
可她不知道原来程归璨的家庭如此富裕。
富裕程度,是当时的她一辈子都仰望不到的高度。
咨询师的复诊电话。
父母要钱的催促来电。
交换留学生的最后期限。
桌子上每天一块不重复的草莓蛋糕。
……
在女人再一次拿着五百万出现时。
倪一一答应了。
她当时想。
程归璨再也不会喜欢她了吧。
某一瞬间,甚至是如释重负。
趁着程归璨回家那段时间。
她很快办好了手续,上飞机前发好了分手短信。
然后,就是一别七年。
七年之后的现在。
倪一一回想起那段时间。
只觉得那时的自己太自卑。
可她依旧没有改变当时的想法。
即使现在的他们,站在了几乎相同的高度。
她和程归璨也不合适。
原生家庭能带来多大的伤害?
倪一一花了七年走出来,阴影却依旧如影随形。
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去喜欢一个人了。
她会的只有伤害、争吵、发泄和冷处理。
而程归璨,不该被她拉着拖入深渊。
倪一一看着窗外,神色平静,似乎是在出神。
金淮翘着二郎腿,手里又拿了烟,耐心等待着。
倪一一转过头,清亮的声音平缓干净。
“当初分手,就是你猜到的原因。”
金淮翘着腿一顿,蓦地放了下来。
他倾身看向倪一一,脸上的笑意不再。
“当初,你真的是为了程家那个女人的钱,离开的程哥?”
“对……”
扣扣扣——
有人敲门。
金淮和倪一一却都不在意。
他紧紧盯着倪一一,问:
“为什么?程哥对你还不够好?你就为了那点钱和他分手,你到底有没有心,难道看不到别……”
敲门的人推门而入。
“金淮,闭嘴。”
金淮停顿一瞬,头也不抬地将剩下的话问完:
“你看不到别人对的好吗?你就这么缺钱,为了五百万就能够和他分手,现在回来了也没有丝毫愧疚心理!到底是什么能让你如此心安理得!”
“因为她不欠我不欠程家一分钱!”
程归璨走到倪一一身前,挡住金淮的视线。
面色冰冷一片:“金淮,我说过,我们分手只是性格不合,你想知道任何事情都可以问我,不要找她。”
“凭什么!”
金淮霍地起身,与程归璨对峙。
“你还能不能再窝囊一点!这个女人这样对你!拿了你的钱还——”
“那五百万,两年之后,她已经连本带利达到了我的卡上,我和她分手只是我们的问题,与金钱无关,这句话我已经说过一遍,现在是第二遍,金淮,别让我说第三次。”
金淮梗着的脖子突然松了。
他后退一步,轻笑一声。
“是我多管闲事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到门口时,他脚步一顿,淡淡道:
“倪一一啊倪一一,我有时候真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本事把我兄弟迷成了这样。”
“当初你离开之后,看他那狼狈的模样,我甚至想掘地三尺把你挖出来问你为什么能这么狠。”
“可我现在也想通了,你和他之间的事情只有你们清楚,你离开七年,他都能时刻在我们这帮朋友面前维护你,不准任何人说你一句不好,能让他做到这样,大概就是你真的很好吧。”
倪一一抬头,对上程归璨的视线。
程归璨闭了闭眼,转身向金淮走去
金淮抬手示意程归璨站在那。
他越过他,看着倪一一,认认真真地请求:
“既然你这么好,能不能心疼心疼他,多喜欢他一点。”
关门声响起,室内一片安静。
两人对立站着,目光交集一瞬又分开。
程归璨随意在一张沙发上坐下。
指间夹着根烟,淡淡道:“别听他瞎说。”
她别开眼:“程归璨,你别这么对我,不值得。”
程归璨抬眸,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她。
一字一句认真道:“你值得我的一切,对你好只是其中之一。”
倪一一与他对视。
眼前的人已经完全是成熟男人的轮廓。
与她当初预想的工作后的他,没有丝毫偏差。
可此时,她看见了他眼眸里一如年少的执拗桀骜。
“程归璨,我们不是十八岁了,现在我们都快二十八了。”
“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可我不是,我们俩不合适,真的。”
“为什么不合适?”
程归璨反问:
“因为你的心理问题?”
“因为你的父母弟弟?”
“还是因为你真的不喜欢我。”
倪一一眼睫一颤。
程归璨起身,停在她的面前。
他的手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叹息一声:
“对不起,当初我什么都不知道。”
“对不起,一直在惹你生气。”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一一,原谅我好不好?”
倪一一眼眶一红,鼻尖不可控制的酸涩起来。
她别开脸,屏着呼吸良久,才压住喉咙里的哭腔。
“程归璨,你没有对不起我任何事情,一直以来,都是我对不起你。”
“所以,别喜欢我,真的,我求求你了。”
她捂住眼睛,泪水从脸颊悄无声息地留下来。
倪一一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哭过了。
从懂事起,她就知道哭泣无用,压抑不住后会恨自己懦弱。
后来生病,每当情绪低落,她就会将自己关起来,如果无人见到,也就像没有发生。
人生来孤独。
独自承担才不会失望。
这是倪一一从小就认定的道理。
她心底里有一股倔劲儿,带着恨意生长。
希望有一天,能够站在所有忽视她的人面前。
告诉他们,你们没能压垮我,我自己也能站得高高的。
可认识程归璨之后,倪一一才知道。
原来,不仅仅只有恨能压垮一个人,爱也可以。
倪家人压垮了她,让她再也不会爱人。
程归璨也压垮了她,让她恨自己不会爱人。
温暖的气息被笼罩在一个怀抱里,从四面八方传来。
程归璨的怀抱一如既往地温柔。
和他一点儿也不像。
倪一一揪住他的衣角。
秀气的指骨用力得发白。
紧紧攒着几秒之后。
她松开了他,声音沙哑却听不太出哭腔。
“你能出去吗?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好吗?”
程归璨低头,看见她纤长的颈项,以及迅速掉落的晶莹水光。
他心里突然一揪。
将她一把抱进了怀里。
“哭吧。”
“我闭上眼,绝不看你。”
“但让我陪你。”
倪一一想要拒绝,却不愿意发出哭腔。
她沉默着,僵硬的身子却不知不觉间放松。
最后,她闭了闭眼,自暴自弃般环住了他的腰。
无声无息地,湿透了他的衬衣。
程归璨抱住她的手用力又放松。
下颚紧绷,眼眸冰冷一片,深处却尽是疼惜。
他不能想象。
她到底是怎样长大。
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连哭声都静悄悄的,不愿惊动任何人。
衬衣被眼泪浸湿,一阵温热一片冰凉。
程归璨抱着她的手一点点收紧。
他想起她刚离开时,他对她的思恋和恨意。
他想起倪家人来学校闹时,他得知她家里情况的自责。
他想起收到她划清界限的五百五十万银.行.卡时,他在办公室抽了一夜的烟,心里想的全是将她抓回来关起来,让她再也不能逃开。
后来,她成了珠宝大师安格斯的学生。
她设计的第一对袖扣里面藏着阳光和字母“C”。
她的工作室名字不叫克莱尔或倪一一,而是“”。
程归璨就这么看着。
看她一步步走向成功。
看她一天比一天开朗。
然后,安静地等她回来找他。
现在她回来了,他不会放手。
*
江家的寿宴过后,倪一一在酒店躲了两天。
她一想到当时竟然不顾场合在程归璨面前哭了出来,就忍不住捂住脸懊悔,连带着酒店门都不敢出,就怕碰到程归璨。。
然而,程归璨没来,找上门的人却不少。
倪一一的身份在江老先生的寿宴过后,就不再是秘密。
虽然知道的人也不多,可该知道的也全都知道了。
伴随着身份的曝光,她回国的目的也瞒不住了。
虽然,倪一一这次回来真的只为了休息。
可挡不住找上门来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再一次挂断维森说有访客的电话。
倪一一从床上坐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突然想,要不要早点回英国了。
可是……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她的计划都还没完成呢。
这样一想,倪一一一扫颓靡。
打了个电话给赵相宜,约着明天逛街。
第二天中午,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
倪一一揉了揉眼角,从被子里伸出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眼也没睁就放在了耳边。
“谁?”
她才问出一个字,那边就连珠炮似的吐出一串:
“还有谁!我打了你五个电话!刚刚在想要是再打不通就打给酒店让人撞开门看看你是不是出事了!”
赵相宜狐疑道:“你声音听起来像是刚睡醒,你不会忘记今天我们要一起逛街了吧!”
倪一一这才睁开眼。
后知后觉地想起,昨天她约了赵相宜逛街。
赵相宜极少见倪一一起晚。
忍不住问:“你昨天几点睡的呀,很少见你起这么晚,是不是熬夜了?”
“昨天晚上画了几张废稿,五点才睡。”
倪一一笑了笑,穿好拖鞋往衣帽间走去。
“等我化个妆,半小时之后到。”
赵相宜叮嘱:“画个斩男妆,咱们必须成为整条街回头率最高的崽。”
半小时,倪一一收拾好出门。
刚下电梯,展览区等待的年轻人就眼睛一亮。
他使劲挥手:“倪小姐!”
她脚步一顿,忍住了转头就走的冲动。
不论怎么说,当初在画展的时候,这个年轻人也算是帮了她忙。
“你好。”
“你好,倪小姐,我是古垣的张嵩使,也是古垣的总经理,我们上次见过的,您记得吗?”
“记得,美术馆。”
“我找您是想和您商量工作室中国区合作的事情,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抱歉,我约了朋友,时间快来不及了。”
“那能不能留一个联系方式?”
“不好意思,我现在是在休假中,不谈工作,也不留私人联系方式,抱歉。”
一连两个抱歉,张嵩使也不好再强留倪一一。
他后退半步,递出一张名片,诚恳道:“古垣真的是非常又诚意想要与您以及玛丹敏大师合作,为了这次合作,我们可以拿出我们最大的诚意,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改变主意,请随时和我们联系。”
倪一一顿了顿,伸手接过名片放进了包里。
张嵩使脸上的笑意瞬间灿烂了些,目送她离开。
到和赵相宜约好的地点时,时间刚好。
车刚刚停稳,就见赵相宜站在一排葱郁的树木旁,笑容灿烂地挥着手。
“我在这!”
等倪一一下了车,赵相宜眼睛一亮,道:“超美的!”
虽然时间赶,但倪一一衣柜里基本都是经典款。
她不是会为了穿什么纠结许久的性格,随意一件藏青色V领针织衫,搭一条浅牛仔色阔腿裤,背上与低跟鞋同色系的包就出了门。
她生得纤瘦高挑,色调简约的一身凸显了她身材的优点。
恰到好处的V领露出修长的颈和精致锁骨,修身的针织衫勾勒出纤细的腰,阔腿裤更是将她的身材比例拉到完美,简洁优雅,与眼前的法式建筑融合得极为恰当。
赵相宜挽住她的胳膊就往里走。
一边走一边兴奋地道:“就在前面,是家超棒的原创设计店!等会你去看看,绝对也很喜欢!”
这是一家挑高设计,将近两百平的现代风格建筑,共两层,四面全是透明的玻璃。
赵相宜推开门,拉着倪一一走了进去。
马上有人迎了上来,满面笑意。
“欢迎,两位小姐需要什么?是否需要我帮忙?”
赵相宜知道倪一一不喜欢别人跟着。
“不用了,我们自己看。”
“好的,如果有需要请叫我,小露台为你们准备了下午茶和点心,如果累了两位可以上去休息一会。”
赵相宜转头对倪一一道:“这里的甜点也不错。”
两人逛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倪一一与赵相宜各有收获,结完账就直接上了二楼露台。
等她们坐下,果然端上了红茶与点心。
“这里不错吧。”
赵相宜喝了口茶,邀功似的对倪一一眨眼。
“很好。”
倪一一浅笑,支着下巴。
楼下推门而入的女人进入眼帘。
这座小楼呈“7”字型,露台恰在大门斜上方。
两人又坐在木质扶栏边,大门进出的人都在她们眼底,赵相宜自然也见到了推门的女人。
她皱眉:“冤家路窄。”
倪一一收回视线,淡淡道:“不理她就是了。”
赵相宜撇嘴:“我们不理她,她可不见得会放过我我们。”
果然,几分钟后,张依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她像是早就忘了画展与寿宴的不愉快。
笑意盈盈地道:“倪小姐,赵相宜,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
赵相宜哼了声:“我也没想到。”
张依依旧微笑着:““既然碰到了就是缘分,不介意我坐下吧。”
不等赵相宜介意,她就坐下了。
赵相宜咋舌,以前怎么没觉得张依怎么不要脸。
“你搞什么?这里这么多空座,非得和我们一桌?”
张依虽然笑着,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其实她根本就不想坐下,也不想留在这。
可是这是父亲的命令,她的经济命脉就握在他手上。
她深吸一口气,笑起来和善甜美。
“倪小姐,这次来其实是想向你道歉,上次画展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你的画,如果知道,绝对不会……借鉴,你能原谅我吗?”
倪一一微笑着问:“如果你不知道那是我的画,那是从哪里看到那副画的?我记得我从未公开展览过。”
张依表情一僵,扯着嘴角道:“无意中看到的。”
“我的画一直放在家里,唯一一次出现在人前,是老师带去一个私人展览,张小姐不知是谁的画却敢临摹还挂在自己的画展上,是仗着原作者永远不会看到吗?”
“倪一一!”张依霍地站起。
“我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
倪一一嘴角漾出笑意:“你看不出来吗?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张依手指着倪一一的鼻尖,手指颤了下,才压低声音道:
“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是安格斯大师的徒弟又怎样?你现在是在国内,如果我想要找你麻烦,多的是方式!”
倪一一笑容不变:“既然如此,你来找我道歉做什么?”
张依手指攒紧,一张脸青白。
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怎么所有的好事情全都被她霸占了!
安格斯大师是这样。
程归璨也是这样。
如果没有一个好老师给她身份。
如果没有勾引得程归璨喜欢她。
那她还有什么?有什么底气这么和她说话?
倪一一仿佛看不见张依的表情,淡声道:“还有,麻烦你回去转告你家里,我不考虑和环宇旗下的珠宝公司合作,理由他们应该很清楚,希望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父亲交待的任务黄了。
张依咬牙:“就因为我得罪了你?你就这么小心眼?”
倪一一顿了下,没想到张依对自家公司这么不了解。
她道:“环宇旗下的珠宝公司刚成立不就,其规模、设计风格,包括其目标人群都不符合我们这次合作目标的要求。”
赵相宜怕张依听不懂还要继续闹。
给她解释道:“就是和你没关系的意思!”
张依瞬间涨红了脸。
难堪间忽然想起查到的资料。
优越感使她突然攒满了底气。
她居高临下道:“倪一一,别以为在外面找了个好老师勾引一个好男人就能拔了鸡毛变凤凰,你不答应和我们家公司合作没问题,只是不知道你那穷疯了的爸妈,知道自己的女儿原来是只会下金蛋的金母鸡,会不会放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所有看到这章的小可爱们呀!
爱你们挨个么么啾一个~
小声的,身娇体软推不倒的大宽专栏求收藏鸭(づ ̄3 ̄)づ
本文宗旨:所有害我一姐的都没有好下场,包括倪国强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