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维亚一打开自己的房间门,就看到了窝在沙发里舒舒服服喝着茶的小巴蒂。
“……”
忙碌了一整天的西维亚镇静地走进来,然后关上门。
“晚上好呀。”对方竟然还有脸打招呼,尾音甜甜软软,好像他吃了一颗由邓布利多亲手制作、绝不掺假的糖。
西维亚的脸有点板不下去了,她干脆放弃,走进来:“伊娃放你进来的?”
小巴蒂摇头,指着壁炉无辜地笑:“我在家里太想你了。看到壁炉,就想着你的壁炉会不会没有封着,然后就试试了。没想到飞路网真的能把我带到你房间来。”
西维亚眼皮跳了两跳。她房间的壁炉当然联通了飞路网,不然她之前是怎么瞒着普林斯夫人他们跑出去做事的?
“那现在人见到了,可以走了吗?”西维亚抱着手肘,似笑非笑,“克劳奇先生应该不打算在我这里过夜吧?”
……其实是打算的。
但是小巴蒂瞅了眼西维亚的脸色,很明智地开始转移话题:“你刚从哪儿回来?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按按肩?”
闻言,西维亚一个转身倒在沙发上。小巴蒂立即很有眼色地起来,蹲在她身边给她按肩。少女本来只是故意那么做作一下,看看小巴蒂是说说而已还是真的打算那么做的,但是被小巴蒂一服侍……
西维亚一个没忍住,懒洋洋了眉眼。
“舒服吗?”少年温声轻语,询问,“要不要这里再按几下?”
过了七八分钟,西维亚才翻身,打断小巴蒂的按肩:“就这样吧。”
小巴蒂眨了眨眼睛:“那你要吃什么水果吗?”
“你该走了。”西维亚慢吞吞地说,许是真的很舒适,她声音也没有平常那种势调儿,反而有些慵懒。
小巴蒂揣摩着她的心情,不开心地说:“我才看了你一会儿……”
他委屈巴巴地指控:“我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
西维亚默了一下。就是那么一下,小巴蒂抓住机会,磨磨蹭蹭过来,然后黏糊在了她的身上。
“西维亚……西维亚……”他一遍遍地叫着她的名字,轻软,温柔,尾音几乎打着转儿。
“我想亲亲……”
西维亚没怎么思考,就吻上了他一遍遍叫自己名字的唇。
只是一触即离。
然而小巴蒂犹嫌不足,撒娇一样:“还不够……”
《聊斋》里的妖精都不带那么叫的,这人是不把她骨子叫酥是不肯休是吧。
西维亚深吸一口气,认命,老老实实亲了他两分钟。
“现在呢?”
少年的脸微红,眼眸却像春水一样明亮,西维亚在这样的目光下竟然忍不住别开了眼。
有,有点娇艳……
西维亚不合时宜地想着……
然后她就看到了小巴蒂怀里露出一角的信封。那信封的样式颇有些眼熟,西维亚没多想,直接抽了出来。小巴蒂脸色一变,伸手想抢回信封;但西维亚就那么一看,已经想起来,这不是布劳德本特常用来给自己写信的信封吗?再看署名——
好啊。
西维亚气笑,扬着信封:“你还截我信?”
小巴蒂沉下眉眼,完全没有刚刚的娇艳感不说,整个人看起来也危险感十足:“给我,西维亚。”
西维亚挑眉:“这可是我的信。”
“我看过之后会还给你。”
西维亚知道小巴蒂这人不正常,从他之前明知自己会生气,还让尼禄偷拍她的照片就知道,这家伙根本肆无忌惮。他对她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半点不比一些需要去医院治治的人差。按理西维亚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对待变态的容忍度也稍微好那么一点;可她在小巴蒂要做的这件事的态度上,却非常坚定。
不过善于审时度势的斯莱特林,从来不会用强硬命令这种最低劣的手段。
西维亚定定地看了小巴蒂一会儿,只是如此,就直把后者看的有些慌张。某种程度上,西维亚是吃透他了的。那就是小巴蒂害怕她再次毫不留情地松手离开。他软声,像是在服软:“我看过之后,就马上还给你。”
西维亚仍然没有说话,定定地注视着他。
小巴蒂有些受不了,他缠过去,然后是接近于讨好一样的耳鬓厮磨。
“我不喜欢……不高兴……”他又是亲,又是低语,撩人的嗓音与亲昵的动作,足以让人从尾椎骨开始便一路发麻,情不自禁允诺他所有的请求。
西维亚自己也有些受不了,可是她面上还是得装出不为所动的样子,甚至得比小巴蒂更危险更撩人。
“你知道,”她往他的脖子上微微呵着气,洁白漂亮的手指一点点触摸少年的面庞,最后将那张好看的脸捧起。明明是对待明珠一样的态势,可是她的面容怎么看怎么沁着点薄凉,“小巴蒂,我很不喜欢你擅自动我的东西。明明可以询问我的意见,为什么要擅自拿呢。”
最后四个字,她咬得又轻又快,就好像一束光不经意窜过去了,可是你不能不为此在意不已。
小巴蒂的眼睛微微发怔:“你……你愿意让我看?”
他好像整个人又恢复成了那个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不知所措的小孩子。
西维亚的内心是想嗤笑的,可是另一面,她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心理的阴暗。他想掌控她,可是她在意识到自己对他的特殊感情,哪怕清楚这点感情是他精心算计来的结果的时候,不也是依然没有生气,反而想着要完完全全掌控回去吗?
没有什么好说的。两人半斤八两。
真要她说,她也可以轻蔑又嘲讽的来一句,两人你情我愿,不过比谁陷得更深,有什么大不了的。
此刻气息冷淡又撩人的女孩子,慢慢将手指捻过小巴蒂的脸,然后是耳朵。
寸寸挪移,本就与步步惊心那般,因为动作的缓慢刻意造成时间的滞涩,让人的心律都能在此时慢的出奇,偏偏,心跳又响得面红耳赤。
她半点不在意后者微紧的呼吸所流露出的紧张。她只是稍稍俯身,然后附在他的耳边:“我只原谅你这一次。记着了。”
说罢,也不等怔愣的少年反应,西维亚转身又倒向沙发。当着小巴蒂的面,女孩拆开了那封让正主耿耿于怀的信。
上下扫一眼,除去例行问好,就是答应会转向英格兰中部,前者是废话西维亚看信一般都会下意识忽略,但是后者西维亚倒是真存了点感激。
作为她离开霍格沃茨之后,她还乐意保持书信联系的寥寥几个人里,布劳德本特可以说是其中翘楚——虽然这个翘楚,曾经对她表示过喜欢。至于表达喜欢的手段是通过猫头鹰写学术性文章,然后天天交流……
饶是西维亚都有点毛骨悚然,她真不是一门心思扑在学术上的魔法人啊。
以至于她十天半个月才回一封信,扯的借口还是被世人用的快烂大街的“太忙了”。
好在明面拒绝了以后,布劳德本特倒也断了念头。就是每天给她写信这个习惯改不了了,最要命的是有这个破习惯的不仅是写信主人,还有写信主人的猫头鹰,一天天不往她这飞就难受。西维亚身上的麻烦事有多少?会无聊到勒令监督一人一鸟立马整改吗?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慢慢适应不给自己写信送信也就过去了。至于那些信,照样十天半个月拆一次。
但这封不一样。
先不说那一人一鸟整改那么长时间已经卓有成效,能憋住三四天送一次这样的频率了;只说西维亚心心念念艾格妮丝的安危,为了保险,可能不是八百里加急把信送过去的吗?而布劳德本特同样也知道西维亚对艾格妮丝的看重,一收到信就立马回信,甚至有模有样选了八百里加急也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
西维亚凌晨飞出去的信,在同一天晚上九点半,收到了回复。
小巴蒂一直观察西维亚的神情,尽管是不动声色的。但在西维亚注意不到的地方,他的手指紧紧蜷起,指甲掐进手心的软肉,偏偏面上还要乖巧着,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说过要做她喜欢的样子。这么多天下来,他也看的很清楚,西维亚喜欢他无害的模样。所以在她面前,他就尽量把戾气和尖锐全部收起来,小心翼翼,让笑容弯曲成合适的弧度,又温和又雅致,让人甚至可以用一杯浅褐的茶水来形容他。
可她在看什么呢。
布劳德本特写了什么,让她可以看那么久。
心里那个声音不断尖叫着,似要挣破深重的泥潭,冲出黑暗的沥青,要直直地钻入他的大脑掌控他全身似的。不甘,嫉妒,想抢下她的信然后撕个干净,想……
“拿去。”
小巴蒂的眉眼温和:“你看完了?”
西维亚漫不经心地点头:“还算他有良心。”她闭上眼,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但是手却拿着信向小巴蒂晃了晃,很明显让他自己来拿自己来看。
小巴蒂犹豫了一下,这短短一秒,俱是拿来衡量看与不看的利弊得失。最后他俯身过去,在女孩侧颜上亲了亲,就像安抚一样;做完这件事,他才慢吞吞抽走了女孩手里的信纸。
然而女孩睁开眼,未等小巴蒂将第一句话全部映入眼帘,就把少年人反身压在了沙发底下。
“……”
小巴蒂难得困惑地眨了下眼睛。
好半晌,他才发现这个姿势有多暧昧,绯红几乎往耳尖上凝聚成滴血样的色彩。
然而身上的女孩却懒懒散散道:
“我后悔了。”
小巴蒂微微一怔,好像有什么在碎裂一样。
她伸手把信纸抽回。
他几乎能感到裂缝顺着那缺口在不断蔓延。
深色的眼眸在一点一点染上疯狂。
少年低眸,就在此刻,女孩召来一本书,然后她把那本书塞到了他的手里。
“那种没营养的话少看一点比较好。多看点有用的。哪怕是麻瓜写的。”西维亚拍了拍少年,然后在他怀里心安理得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
留着才要理智崩溃的小巴蒂,沉默着,又要当人形靠枕,又要凭着本能一点一点重新组建自己的理智……
组建完,同样也梳理完过程,他气笑。
冷静那种东西一回来,明明西维亚的态度语焉不详,可小巴蒂偏偏就懂了。
不过。
“你这样让我怎么看书?”他不满。
西维亚瞅了他一眼,确认他不会发疯,更不会因为非要看布劳德本特的信发疯以后,才慢吞吞站起来。哪里想到对方只调整了一下姿势,就又扬着脸要她靠着。
西维亚拒绝。刚刚靠着是为了安抚人,现在靠着干什么?就算困了想睡觉,那她也是有床睡的人啊。
不过扬着脸的样子还是很可爱的。
西维亚忍不住捏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又扯了两把。
突然遭受□□的小巴蒂茫然又不解。
“带回去好好看。不是想多了解了解我吗?那就从我看过的书开始。没把我看过的书都看过一遍的男友怎么能算好男友?去吧。”西维亚微笑着把人送去了壁炉那,连带着一箱她看过了的书。
刚“吞噬”完人的壁炉:“……”
最后一丝绿色火苗啪的熄灭。
西维亚再也按捺不住,大笑起来。在环境幽暗如中世纪的古堡里,女孩完全不加克制的笑声好像地狱里的魔王。她一边笑,一边任由自己倒在沙发上。脑海里每忆起小巴蒂临行前幽怨又无可奈何的目光,总有一种愉悦感油然而生。
他很有意思,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也说不清到底是谁进入了谁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