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第161章

先是艾格妮丝的房间传出一声充满惊喜的“哎呀”,紧跟着,西维亚的房间也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艾格妮丝冲出来,一把抱住同样从房间冲出来的西维亚——这两姐妹做事从来都是心有灵犀的——艾格妮丝哈哈大笑,她浅褐色的头发摩擦到西维亚的下巴上,让西维亚觉得有点痒痒的,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西维亚,西维亚你知道吗,你推荐我投资的香水和时装设计,我有三十万金加隆的纯利润呢!”

西维亚忍不住笑弯了眼眸,略带着点骄傲和忍不住向姐妹炫耀的小得意地说:“我知道,我的纯利润比你还多。还记得我在很久之前投资的游戏开发吗?光是那一项,我在今年就得到了三十万金加隆的纯利润!而基地那边——”

艾格妮丝不等她说完,就高兴地蹦跳起来:“发财了发财了!”

西维亚接住她伸向半空的手,艾格妮丝原地转了一圈,飞扬的裙摆彰显着女孩子们快乐的心情。从楼下上来的普林斯夫人和诺拉姑妈看到了,都忍不住好笑地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是家里短了她们吃,还是短了她们穿。两个小财迷,都掉进钱眼里去了。”诺拉姑妈难得开了个玩笑。

普林斯夫人笑眯眯地说:“我倒不那么觉得。诺拉,她们是遗传了我们的商业天赋呢。”

“说到这个。”诺拉姑妈问,“我听说麻瓜今年的经济体系并不稳定?”

普林斯夫人捋了捋额边的的一缕卷发:“从前年开始就有陷入危机的意思了。说起来,在宝贝儿的医药研究基地工作的麻瓜,真该为他们有西维亚那样的雇主感到庆幸,不仅给了他们一个稳定的工作,每个月还会给他们派发一部分生活物资。你大概也听说了,因为这场经济危机,有大批工人失业,物价也虚浮得厉害,很多人生活着落都没有。”

诺拉姑妈轻笑:“那孩子还是那么好心眼。”

普林斯夫人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她可是知道西维亚利用这场危机,从麻瓜市场里倒腾了大笔金子出来的少数知情者之一,就是不知道她具体怎么操作的。艾琳和沃森,尤其是沃森,自从去了宝贝儿建设在科克沃斯的医药研究基地,在她面前就绝口不提关于基地研究的半个字了。能知道宝贝儿倒腾了大笔金子出来,还是西维亚问自己家族的生意有没有被麻瓜的经济紊乱所影响到。

想到这,普林斯夫人思绪一敛。她扶着栏杆,对那边两个笑眯了眼的女孩子说:“都看到了?”

两个女孩子重重点头。

“都看到了就到客厅来,难不成你们想把宝贵的时间都花在这些死物上吗?”普林斯夫人优雅地转了个身,和诺拉姑妈又下楼,到二楼客厅去了。

“我们明天就去古灵阁看看我们的金库多了多少金子。”西维亚说。

艾格妮丝自然是没意见的。

布莱克家晚宴的请柬,在第二天西维亚和艾格妮丝从对角巷回来就到了。精致的银绿请柬上,花体字流畅且华丽,字里行间诚意满满地邀请普林斯公馆的主人务必要按时前往。

“艾格就不要去了。”西维亚看着艾格妮丝,突然开口。

“为什么?”艾格妮丝思考到时要穿什么衣服的思绪突然被打断,但她并不生气,就是很奇怪。

“妈妈和诺拉姑妈也不要去。这次宴会我去就好。”西维亚也没放过普林斯夫人和诺拉姑妈,然后不出意料地看到两个大人皱眉。

时间在刹那间凝滞,枝形吊灯投下的光线被平滑如镜的地板无限拉长,就好像每个分秒也延长了好几倍那样。

一旁,艾格妮丝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好姐妹,那双充满活力的眼睛在此刻瞪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西维亚竟然敢在妈妈和温蒂舅妈面前自作主张。她不知道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无权做大人的决定吗?

可是艾格妮丝看看沉默的妈妈和温蒂舅妈,再看看不容置疑的西维亚,一种强烈的直觉从心底油然而生,告诉她:她的好姐妹西维亚很有可能达成所愿。

“你不会是要自己去面对那些东西吧?”诺拉姑妈率先打破沉默,她的声音冷冰冰的,透着谁都听得出来的生气与责备。

而普林斯夫人神情严肃,一字一顿:“这不可能。”

“妈妈,诺拉姑妈,听我说。”西维亚早就知道两人不会轻易答应,如以往一般,轻车熟路地给出自己的理由,“我不能跟你们说消息来源于哪,但是我可以肯定,届时神秘人会到场。你们去那,无疑会被那些人缠上,他们会千方百计地想说服你们加入……”

“加入食死徒?”普林斯夫人嗤笑,“那就让他们来说服好了。我会怕这个?”

金发碧眼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本书,身上的气质却高傲得不逊于太阳。她当然不怕,可是……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西维亚无奈地说,就像面对一个听不进劝的小孩子——即便在对方看来她才是那种固执己见的小屁孩。“这很有可能是一场鸿门宴,神秘人杀人不眨眼……”

“你也知道这是鸿门宴,宝贝儿?既然如此,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让你一个人深入虎穴,而自己在外边独享清闲呢?”

普林斯夫人嗤笑,她丢下手里的书,进一步逼问。

“你也知道神秘人杀人不眨眼,那么,你又凭什么觉得我身为一个母亲会任凭你冲动冒险?”

“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普林斯夫人站在灯光下,冷酷地说。

“你这蠢孩子。我不可能答应的。我甚至不会允许你去。”

高贵的普林斯家族的女主人,站在摆满了历代普林斯家族成员喜欢的摆件的摆设柜前,冷冷地说出了自己的态度。她的声音冷硬得就好像能与那些带着诅咒的酒杯、透着死气的断手等一切冰凉的物件融为一体,可又透着令人心安的温度。而话语权,也在这三言两语间,就从西维亚的身上转到了她的身上。

西维亚知道妈妈不好说服,更知道此刻,妈妈是真的动了怒。但她的语气依旧坚定:“我必须去。”

普林斯夫人挑高眉,嘲笑地“哈”了一声,就好像前面站的已经不是她的宝贝儿,而是某个蠢到她不去嘲讽都对不起她自己的傻蛋:“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西维亚还没有说话,普林斯夫人便懒懒地冷笑着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西维亚。你是妈妈的女儿,我熟知你的秉性,正如清楚某个爱吃糖的老家伙只是面上疯癫。只是,妈妈不管你想什么,不代表妈妈会任凭你去做什么。你要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从来没有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遇到事情明哲保身,及时转变立场,就像马尔福家族,才是我们最理智也最正确的选择。

“那些可笑的、拯救世界的想法,最好还是交给充满正义和中世纪骑士精神的格兰芬多去做。而我们,人活在世,自私点有什么不好呢?何况——我可不记得我们家有大无畏的勇于牺牲自我的精神传统。”

西维亚当然知道,可这不一样。所以她摇了摇头:“不,妈妈。我有必须去的理由。”

“必须和神秘人见面,必须加入食死徒,必须保护那些愚蠢、畏缩、懦弱,一被卷入暴风雨就惶惶不可终日的傻蛋——这就是你的理由,你的目的,宝贝儿?我倒想知道你不顾自己安危也要坚持去做的理由是什么了。”

普林斯夫人似乎想嘲讽地大笑,但她克制住了。那双浅蓝色如天空的眼睛锐利地扫过去,着落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身上,紧跟着,紧紧盯住。

她一定要一个答案,而那个答案必须唯一,那就是她的宝贝儿答应她,不会去涉险。

可普林斯夫人永远不会意料到,她的目光,一落在自己女儿身上,便失了神。

眼前的少女身形挺秀,那袭修身的缎制长裙上,着一件法式的小披肩,那是她喜欢给女儿装扮的打扮。

初初一看,她的教养显然是成功的,西维亚的气质优雅,完全不输给任何一位皇室公主;可再一看,她就能发现这女孩根本不是什么气息幽静的茉莉,她是一株冰雪消融后枝干褐绿的玫瑰树,安静而笔直地立在寒风冽骨里,带着从不会对外人手软的棘刺,是不会向任何人低头,也不会向任何人折腰的桀骜不驯。

或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少女忽然抬起眸来,那双黑色的眼睛如此清澈而冷静,仿佛一眼就能看穿自己所有佯装的姿态。

和他,那么像……

普林斯夫人猛地回神,带着未散的狼狈,从女儿的目光中逃离。那样仓皇。

“妈妈?”女儿疑惑的声音响起,既是不解她的反应,也是担忧她刚刚的状态。

金发蓝眸的女人理了一下自己额边的碎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在听到宝贝儿的声音的那一刻,她的心已经软了。

那是她和阿兹瑞尔的孩子。她是母亲,可她更要为阿兹瑞尔,培养好他的继承人。

他唯一的继承人。

“如果那是你的选择——”普林斯夫人慢吞吞地拖长腔调,直到吊足了西维亚的好奇心,迫使她变得急切之后,她才冷笑且倨傲地说,“在你可以确保自己安危的前提下,我不会干涉的。”

西维亚呼吸一促,欣喜在一瞬间充满了她的眼睛。

“温蒂。”诺拉姑妈皱眉,这也太宠孩子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让她去做。碰了壁,自然知道回来的。”普林斯夫人说,“诺拉,你还不明白说服一个已经下定决心的普林斯的难度吗?”

诺拉姑妈噎住了。

不得不说,温蒂说的对。不说西维亚,不说她那早早过世的哥哥,只说她自己,就绝不是会被其他人轻易影响自己意志的人。

她眉头皱得更紧,但好歹松口了:“好吧。那么西维亚,你可以去,但是你不许离你妈妈太远。”

西维亚上前亲吻了一下诺拉姑妈的脸颊——她通常不会那么做。诺拉姑妈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放心,诺拉姑妈。”西维亚微微侧头,低声说。

“你这孩子……我只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却一个一个,都想着去冒险……格兰芬多给你们什么了,让你们为他们真心供奉的正义做事?”诺拉姑妈将头扭过去,却有一滴硕大的眼泪从她的左脸颊滚落。

“别哭,姑妈。格兰芬多没有给我们什么。只是每一个斯莱特林,他都有想守护的人而已。”说着,西维亚想挤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却发现自己扯了扯嘴角,根本挤不出来。看到哭泣的诺拉姑妈,西维亚心里说不难受怎么可能呢。

她忍不住望了艾格妮丝一眼,后者却气闷一样的,把头扭过去,无视了她的求助。

——这母女俩的扭头动作真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