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焦恬的脸颊因被陈隐一把拽起来涨得通红,别说是白轻轻和田羽,就是其他人也都被吓了一跳。
田羽慌忙解释,因为心急话说的磕磕巴巴,“我们,我们今天就是在集市上,看了一下…真的没有出过城门!”
白轻轻也有些恼怒,“陈隐你够了,你想干什么?!”
周敦恒虽然知道陈隐发怒肯定有她的道理,但还是赶紧上前打着圆场,“我的祖宗,咱们有话好好说。”
陈隐心头一股无名怒火,她一把松开焦恬的领子,同时朝着众人摊开掌心。
只见她的掌中躺着一只还在挣扎扭曲的长虫,通体漆黑油亮,顶端一对长长的触须很是狰狞。
许晴只看了一眼,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是什么东西?好恶心啊!”
陈隐发怒,为的就是这东西。
她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她以外其他人好像都看不到黑雾的存在,她刚刚便是无意间发现焦恬的身上竟然也笼罩着一层极淡的黑气,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借助识海中纯粹的“意”之力,她很快发现了端倪。
焦恬的身上被人下了东西。
她用剑气把这长虫逼出来,确定这是一只魔物,心中登时冷了下来。
“这是魔物,用剑气一刺便知,虽然我不认识这东西,但你们肯定暴露行踪、被人盯上了。”
要不是她眼力特殊,恐怕要一直被跟到旅店老巢都发现不了。
这么一说,许晴顿时又往后退了两步,不住打了个寒战。
众所周知,只要和“魔”沾边儿的都没什么好东西。
焦恬脸色难看,她心里也一阵后怕,但一想到刚刚陈隐在所有人面前又让自己出丑,梗着脖子道:
“你说是魔物这就是魔物了?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放在我身上,要来寻我的过错!”
白轻轻虽然不喜欢陈隐,但在大事上是个冷静人。
她有些不赞同地看了眼身边一脸愤恨的好友,皱眉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们在集市的河边看到几只红鲤,焦恬她用了一点灵气把那几尾鱼引了过来。不过我们很小心,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就暴露吧……”
她自己说的都有些底气不足,很显然她们就是因为焦恬随意释放的那缕灵气被人发现了。
再联想到大平中死的消失的只有修士,陈隐本就不好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开了神识,眼角的余光在四周打量了一圈,果然在其中一处摊位的后头发现两个鬼鬼祟祟、身上有黑雾的中年男人。
等看清两人的修为,陈隐送了口气。
一个引气二段,一个引气三段。
或是因为发现焦恬三人都是引气一段的修士,所以这些人觉得二三段的修士对付她们绰绰有余。
陈隐把头上的围帽往下拉了拉,给众人传音。
‘都别扭头,我中左前方的摊子后边有两个人,一个引气二段一个引气三段。白轻轻、焦恬还有田羽你们跟我走,剩下的人和余关山一起,最后在城东入口会和。’
虽然知道敌人就在不远处,几个年轻修士都心中发毛,但他们都没有大肆张望。
余关山知道陈隐的意思,给她传音道:‘你自己小心。’
陈隐一抬头,又看到周敦恒担忧的眼神,心中一暖轻轻颔首。
他们装成刚刚大吵一架不欢而散的样子分头行动。
刘松康和许晴几人硬着头皮低着头跟着余关山转身就走,在危及生命的关头,就是焦恬也不敢置气,老老实实跟着陈隐往偏僻的街巷去。
陈隐心中有算计。
他们身上本来都有隐藏灵气波动的禁制,焦恬擅自释放灵气,直接打破她与另外两人身上的禁制。
而其他人都还未曾暴露,所以那两人也不能确定其他人是不是修士。
她赌那个引气三段会跟着她们四个人,因为她们一行人中已经确定了有三个修士,另一个引气二段的则会跟上余关山一群人。
就算她猜错了,凭余关山引气三段的修为以及朔雪剑意,应该也不会有大问题。
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一直跟着她们,心中松了口气。
她猜对了。
眼瞧着陈隐带着她们越走越偏僻,焦恬三人心中毛毛的,田羽害怕的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
走到巷子拐角之时,陈隐让另外三人先进,她自己走在最后。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破风声登时从她的脑仁之后狠狠划下,陈隐早有准备。
她头颅一偏,正好躲过那致命的一刀,随即抬手一把扯住身后偷袭者的小臂。
身后的人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手了,而陈隐的灵息一露,他也发觉到不对劲。
他感觉不到陈隐的修为,这说明她至少比自己高一个段。
这偷袭的壮汉原本想的和陈隐一样,他觉得都是一群十来岁的小孩儿,估计是从某个宗门出来历练的子弟。
就算引气入体了,应该也和那三个小丫头一样是引气一段。
因此他有些掉以轻心,谁知会遇上这么年轻的‘硬茬子’。
那壮汉很机灵,察觉到自己不是陈隐的对手直接掉头就跑,他被陈隐攥住的手臂猛地往后一扯。
只听“嘶拉”一声,陈隐手中只余下一截袖子。
好在她反应够快,立即寂出腰间的短刀。
和余关山一战她已经摸到了“意”之力的边界,此时再次用出便比之前都要得心应手。
逃跑的大汉只感觉身后一道夺目的金光从狭窄的巷子中泄出两分,同时一股极度的危险气息让他脊背生寒。
他壮硕的身子一边在巷中反复跳跃,试图让陈隐的攻击无法聚焦。
与此同时那将衣服撑的鼓鼓囊囊的肌肉块忽然扭曲起来,呼吸间便缩水,竟变成了一只半人高的、浑身长着黑色鬃毛的人形怪物。
形态变换之后这怪物躲窜的更快,眼看着巷子的出口近在咫尺,它裂开森白的口笑了笑。
只要逃出巷子混入人群,哪怕是高阶修士也难以探查到它的行踪。
可下一秒,一横断式的金色剑影从它的后脑直直劈开,撕裂了那张丑陋得意的嘴脸。
它痛苦的尖啸都被剑意扭曲的消音,整个身子被劈成了两半,腥臭的黑血洒了一地。
陈隐心知不能让这东西跑掉,不然他们恐怕会有大危险。
因此她一出手,就是最强的必杀技。
焦恬三人亲眼见着那个大汉变成了一个非人的怪物,恐惧不安也随着那怪物被劈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了气息而放下心来。
她们现在是彻底相信了陈隐的话,她们确实被魔族盯上了。
田羽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小腿肚子打颤。
她扭过头去,想和陈隐好好说一声谢谢。
要知道她和白轻轻、焦恬只是个引气一段的修士,怎么对付的了这种恐怖的魔物呢。
谁知一声清脆的碰撞声猛然在她的耳边炸开,又把她吓的一哆嗦。
她和白轻轻回头一看,只见巷子的阴影之下,两个身影贴的很近。
一个是陈隐,另一个是焦恬。
细微的刺痛从焦恬的脸侧乍起,紧张外加黑暗的环境让她感觉脸侧的伤口格外的重,呼吸也紧促起来。
她结结巴巴,“你…你想干什么?!”
陈隐那把生锈的匕首本就不是什么上等宝器,多次承受“意”之力,这次终于撑不住了。
刀刃已经崩碎了一半,后半部分沿着丝丝裂痕一直延伸到刀柄。
而此时这把断刀就贴着焦恬的脸、狠狠地插入巷子的墙中,刀锋上沾了点血迹。
焦恬一动不敢动,她仿佛能感觉到锋利的刀刃贴着自己的颈子,生怕自己稍稍动一下,脖子就会被割断。
黑暗中,陈隐那双阴冷的眸子贴的很近,她这个时候才真正的感觉到害怕和后悔。
她早该知道,陈隐就是个疯子。
白轻轻以为陈隐要杀了焦恬,吓的变了腔调,“陈隐!你冷静点,她已经知道错了,我们…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陈隐似笑非笑,从墙中拔出了断刀,头也不回地朝着巷子外走去。
只有满身冷汗的焦恬听到了消散在风中轻轻的、冷冷的话语。
“警告你,最后一次。”
*
这头郑雪莹一行人到了大平皇宫的正门口。
郑雪莹抬头看了看巨大的朱门,捏碎了手中的传唤符箓。
不多时,大门缓缓从里面被打开,沉重的“吱呀”声让她眼皮一跳。
众人一眼望到门后的空无一人的宫道,心中都有股说不上来的寒意。
出来迎接的是个身着团龙图案的年轻皇子,他恭敬行礼道:“终于盼来了仙师,请诸位仙师随我进去,父皇已经等候多时了。”
郑雪莹点点头,“有劳了。”
等众人走进去,朱红大门缓缓关上。
皇宫门口两座的石狮静静矗立,空洞的石灰眼珠闪过一丝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