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天哼着歌走出屋门,外面石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盏煤油灯,大姐正借着那一点暗光剥笋。
邱天脚步顿住,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那笋是她要给骆老师送人情,可干活的却是默默无闻的大姐。
“姐,天都黑了,明天再剥吧。”她轻唤一声走过去。
邱玉珍偏头笑了笑,“明天队里还有活呢。”
邱天抿了抿唇,面对善良温柔的大姐,她尤觉得不忍,随即便也蹲下拿起一棵笋,“我也一起弄,还能快点。”
邱玉珍:“那你小心点,别划着手。”
“好。”
春日的晚风送来丝丝凉意,她们弓身干活倒也不觉得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时间缓缓流逝。
“骆老师真是个好老师。”沉默中,邱天无意间一句。
邱玉珍愣了一瞬,抬头,“确实,难为他亲自跑一趟。”停顿几秒又说,“不知他喜欢什么口味,能不能吃辣,我打算做腌笋,他孤身一人在咱生产队不容易,腌笋放的时间能长一些。”
邱天想了想,也不值当地专门去问一遭,便说:“就做大众口味吧,他知道是咱的心意就行。”
邱玉珍手上动作停顿片刻,眼眸闪动,“也好。”
虽说邱北山同意让她去上学,可这事也没那么快,最后商定忙完这三天,下星期再入学。
邱天心里有了奔头,便觉得浑身使不完的劲,只是心里依稀有些不安,怕学费减免的事不能兑现,万一到时刘爱花以此做文章,再借题发挥阻挠她上学。
如果自己手里能有些钱就好了——
她想到北角山的山货野味,如果能拿去换钱就再好不过了,可是哪儿来的渠道啊?而且这个年代,搞不好就成了投机|倒把。
正想着,南边田里传来一阵惊呼,有人喊,“女知青受伤了!”
邱天手遮凉棚循声望去,隔得远看不分明,似乎是一个男人打横抱着个女人奋力跑着。
没一会儿便看清了,果然是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男人脸膛黝黑,又高又壮,是她三叔邱南山,而三叔怀中的女人却是米兰,她的腿受了伤,正咕咕往外流血。
三叔……和米兰?
这俩人的组合可谓神奇,邱天还有心思分神去想,怎么抱着米兰的不是白敬民呢?
直到三叔抱着米兰从身旁跑过,白敬民出现了,只是与三叔的魁梧健壮相比,他的样子属实有点惨——被两个男知青搀扶着步伐深一脚浅一脚,腿受了伤,脸上还挂着彩。
这是咋了?难不成打架了?
邱天百思不得其解,风波过后,从几个妇女口中才知事情始末——
知青米兰干活时摔了一跤,把腿摔破了,白敬民主动背着她去卫生室,可田垄湿滑,没几步两人就一起摔进稻田里,他自己也受了伤。
邱南山正好在不远处,见两人摔得狼狈,二话没说抱起米兰就往村里跑……
原来三叔是学雷锋做好事啊。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三叔抱着米兰一路奔跑的样子,着实帅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