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周六如期到来。
帝光中学篮球部一军在校门口集合，坐校车一起前往东京区体育馆参加关东大赛东京区预选赛。
预选赛共有四轮。但帝光是历年的冠军种子校，只需要从第三轮开始参赛，上下午和不同的学校各比一场，分出东京区的前三名排序。因此从赛制上来看，今天的比赛不管打成什么样子，帝光中学都会在关东大赛中稳稳出线。
不过，面露严肃的教练和莫名有些清晨低气压的队友们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帝光中学篮球部的队训，正如挂在一军训练球场侧面荣誉墙上的横幅浓墨重彩地书写的那样——「百戰百勝」。
上至篮球部背后资助的学校董事会、每日不辞辛苦指导他们的教练，下至一军三年级已经习惯了负重‘征战’的正选前辈们、二年级这几个自入部以来就有‘篮球天才’之称的几个队友，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帝光篮球部绝不容许失败。
失败是耻辱，是一事无成，是将一切过往、热爱碾得粉碎的重担。
失败是天才们的墓志铭。
黑子哲也坐在这些有些陌生的队友之间，自早上起床后就开始因为紧张而不断皱缩的胃部此刻更加翻江倒海。
他隔壁是青峰大辉。篮球白痴，单细胞生物，至理名言是“喜欢篮球的都是好人”，根本没有紧张的那一条神经，正大口大口地咀嚼着早上来不及吃的早餐三明治。
青峰大辉看了眼黑子哲也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哲，你肚子不舒服吗？还是没吃早饭啊？——这可不行，不吃早饭可是打不动篮球的！要我分你点三明治吗？”
“不用了。”黑子哲也反应慢半拍地摇了摇头。他确实早上没有什么胃口吃早饭，只草草吞咽了几口妈妈煮的燕麦粥。
但青峰君说得也有道理。他不能带着这样缺乏能量的身体上球场。
同时黑子哲也也在心里不停安慰自己——没事的。上午的比赛是四进三，比下午的冠亚军争夺赛在排名上显然更加重要，教练是绝对不会让他一个新手上场的。顶多也就是在最后一场、比分稳赢后再安排他上场和大家试试看正式配合。
思及此，黑子哲也的情绪稳定了不少。他伸手摸向自己的挎包——西尾真希十分信守承诺，今天特意早早地到了黑子家送给他两个由不同花色、好看的风吕敷包裹起来的便当盒。
来自西尾真希的1000%胜利便当。
听说真的很灵。受来自神奈川某常胜校的运动少年们打包票的那种灵。
黑子哲也打开其中黄底山茶花的包裹，这个便当盒里面装的是西尾真希做好的[糖渍柠檬]。
糖渍柠檬是运动界十分流行的中场休息零食标配。略微的酸味能够提神、生津止渴，里面的糖则充分地补充了能量，适合在大量出汗后吃。
西尾真希真的对料理很拿手。盒子里的柠檬被整齐地片成合适的薄厚程度，因为裹上了足量的糖浆而泛着晶莹透亮的光。她还有着女孩子特有的精致，把柠檬的籽全部剔除，并且装点上了一小撮金蜜色的桂花。
打开盒子后，柠檬的清香混合着桂花糖浆的甜蜜顷刻飘然而出。
黑子哲也捏起叉子尝了片柠檬。
他和西尾真希的口味相近，都是大甜党。但这次，大概是考虑到了摄入过多糖分、剧烈运动时会过快口渴，西尾真希并没有把糖渍柠檬做成以往的甜度。而且还考虑到了队内分享的情况，切好的柠檬装了满满的一整盒，远超了一人量的范畴。
——西尾真希其实一直都是个意外地心细的人。
黑子哲也不由得柔和了神情。
西尾真希通过食物向他传达的【加油！】二字，黑子哲也有好好地接收到。
“喂，哲，”啃完三明治、把包装袋随手一团的青峰大辉还在状况之外，“你对着便当盒傻笑什么啊？”
黑子哲也没有回答，只是把便当盒托到他面前：“青峰君，请尝尝看。”
“喔、喔，谢谢啦。”青峰大辉将柠檬片送入嘴中，“这是你妈给你带的吗，这么好？”
“是真希做的。”黑子哲也回答。
“哦....诶——？！！”
黑子哲也所说的‘真希’指向性极其明确——就是他那个金头发、长相还算可爱的青梅竹马西尾真希。
青峰大辉大为震撼。
他反应慢半拍地砸砸嘴，似乎在品鉴着西尾真希的手艺——但事实上，被自家青梅桃井五月糟糕厨艺‘pua’多年的青峰大辉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卧槽，是甜的。西尾真希居然没把糖放成味精、盐、食用碱？！她是怎么做到的？
大概是青峰大辉脸上的表情太过奥秘且变化多端，黑子哲也问他：“还是太甜了吗？不合青峰君你的口味？”
“......”青峰大辉幽幽地回望黑子哲也，“哲。‘在球场上能打败我的不是对方的主攻手，而是一小时前吃的一口便当’，这句话希望你永远也听不懂.....”
“？”被厨艺技能Max的妈妈和自家青梅包围的黑子哲也表示合理的疑惑。
“——”青峰大辉于是从挎包里掏出了一盒相似包装的便当，谨慎而颤巍巍地掀开。
几秒后，一青一蓝两个凑在一处的脑袋不约而同地偏转向了别的方位。
“这是五月同学做的......？”
“......所以，哲，珍惜西尾真希这种会给糖渍柠檬洗好、切片的家伙，好吗？”
“......好的。”
这之后，黑子哲也侧过身。
周围一圈坐着其他的队友，虽然还不太熟悉，但他还是礼貌地一一分享过去。
前座似乎在忙着拨打某不在场一军成员电话的队长虹村修造。
后座自上车起就极其有韵律地咔擦咔擦吃着零食的紫原敦。
还有隔着过道正戴着耳机严肃收听今日晨间占卜的绿间真太郎。
黑子哲也是个低调的人。为了不再引大家对比西尾真希与今天不在场的一军经理桃井五月，从而二次伤害可怜的青峰大辉，他并没有再和大家明说这个便当的来历。
最后，便当盒传到绿间身侧、坐在窗边的赤司征十郎手上。
绿间问他：“赤司，你是不是不太吃甜的？”
紫原说：“赤仔，你不吃就传回来啦，我还没吃够.....”
赤司征十郎低头看了看便当盒。
由于某种众所周知的不可抗力，他们一军内部此前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切了片的正常版[糖渍柠檬]。他发现金灿灿的柠檬片与窗外的阳光同色，带着丝丝甜意，让人无法轻易移开目光。
赤司温和地笑了笑：“既然是黑子带来的，我会尝尝看的。”
虽然这么说，他也只是礼节性地用叉子尝了最小的那片柠檬，然后将便当盒通过绿间传回给了伸长脖子等待下一口的紫原敦。
短暂的零食分享结束，车内回归之前的安静。
赤司征十郎重新侧脸看向窗外。
在内心再度演算起某组训练数据时，突兀地，他分神了一瞬。
——糖渍柠檬，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甜腻。
赤司征十郎这样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咕咕吐魂
在这里立下flag，今天一定更满6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