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钱能使?鬼推磨,顾华花了一笔钱,就被?允许进后山打猎。
陪同的有林凤纲、甄玄驹、王五、陆大和郑强。
郑强是郑潇澜的舅舅。事实上,在郑潇澜从香城回北京发展的时候,他就已经?给郑舅舅打过电话了。
郑舅舅在得知自?己?外甥和林家凤纲在一块儿时,非常放心。他这些?年都没有外甥的消息,心里一直记挂着,每年清明给妹妹扫墓时,都无比自?责。现在得知潇澜的行踪,他整个人也没什么烦恼,活得更自?在些?了。
故而?当林凤纲看到郑强的时候,竟诧异地发现,他脸上的笑容和郑潇澜的笑容非常相似。
“潇澜那孩子过得怎么样?”
郑强慢慢靠近林凤纲,低声问道。
他那外甥在电话里说,自?己?现在过得很好。不过这却不能让他完全放下心来。潇澜这孩子,从小就是个闷葫芦,有什么事情只会往自?己?肚子里憋,不会说出来。有什么难题,也不会?着求助他人,反而?自?己?扛。要不,当还不到十岁的他,也不会不听劝,自?个儿去打猪草了。
林凤纲神色未变,笑着回道:“他挺好的。自?个儿开了公司,这段时间正出差呢!”
郑强盯着林凤纲看了良久,见他没有撒谎的痕迹,这才露出了个安慰的笑容。外甥有事做就好,他也不求他飞黄腾达,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
才刚靠近后山,林凤纲就看到了山脚下有两个人在锄地。
当年他和郑潇澜、甄玄驹割猪草的时候,来过这片地。这儿有个山沟子,山沟子还是那曲队长抛弃老曲头的地方。
不过,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片地似乎是韦家的?
“曾经?是韦家的,但韦家已经?搬走了,这块地就留给了韦苗苗的女?儿。”
原来,林凤纲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韦家搬走了的事情,林凤纲倒是知道一二。
韦苗苗当年入狱后不久,就死在那里面。
而?韦婶在女?儿入狱后不久,也死了。韦婶死得不干净,韦苗苗死得不光彩,韦家没面子,受不了村里人指指点点,也就搬走了。
当年,韦婶被?曲队长强迫,失去清白,遭到丈夫的嫌弃,再加上村民的闲言碎语,受不了撞墙了。但在撞墙后,她发现她竟然怀孕了!她算了算时间,知道肚中的孩子是曲队长的。羞恼、害怕充斥在心里,她只?打掉这个孽障!故而?,她偷偷去乡里找赤脚医生,抓了堕胎药。不过,她是高龄产妇,身体?本就虚,承受不住这狼虎之药,一碗药才喝下肚,过不了多久就一命呜呼了。
郑舅舅指着不远处的那两个人,说道:“喏,那个是崔肥婆,那个是她的孙女?,也就是韦苗苗和曲麟生的女?儿。”
崔肥婆出狱后,才知道家里历经?变故。公公、丈夫、儿子都死了,媳妇是杀人犯,也死在了监狱中。家里只剩下个孙女?。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孙女?,但她年纪大了,又进过监狱,无法改嫁,就只能和孙女?相依为命。即使?有哥哥时不时的关?照,但哥哥们毕竟已有了自?己?的小家,嫂子们不愿他们与?她来往,她能靠的就只有就自?己?。
曾经?的崔肥婆,现在已经?变成了崔瘦婆。生活的艰苦,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上二十多岁。
“这曲家和韦家还真是造孽!看孩子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郑舅舅感叹。
林凤纲看着崔肥婆身边那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不由?得有几分同情。但他若同情她,那上辈子有谁来同情林家呢?
林凤纲目不斜视走进山,他们路过山脚那块地时,崔肥婆祖孙二人头都没有抬起。她们木木然地继续锄地。
现在正值冬季,村里大多数人都在猫冬,不用下地干活。但对崔肥婆祖孙俩而?言,一年四季都没有休息日。她们家里没有青壮劳动力,所有农活都得靠自?己?。为了图省些?力气,她们祖孙二人不种粮食,专种青菜。而?其中又以冬天的大棚青菜,最好卖,也最赚钱。
崔肥婆自?然看到了林凤纲他们这一行人,但却不敢搭话。这些?年,牢里的遭遇,以及村里人对她们祖孙二人的鄙夷,磨灭了她曾经?的泼辣和霸道,使?她变得畏手?畏脚,畏畏缩缩。
等林凤纲他们走过后,崔肥婆才停下手?中的活,看着他们的背影,一脸怅然。?当年林家还得瞧她曲家的脸色,但现在,曲家已落魄,林家却蒸蒸日上。
林凤纲并?不知道崔肥婆心里的那点失落,他们此次上山,是要过夜的。
林溪村的后山,不仅仅只是一座孤山,山后还有山。
顾华喜欢打猎,进入了山林,他豪气万丈,毫无畏惧,不断往前走,越走越深,甚至已经?离开了村里的地界。
“不能再往前了!”陆大赶紧阻止道:“再往前就是深山,有猛兽出没。”
这些?年村里人生活好过了,鸡鸭鱼肉都吃不完,除了些?贪嘴的,村里人不再像以前那般频频进入后山打猎。山里动物?得以休养生息,繁殖的越来越多了。前些?年,后山再现狼群和猛兽。
顾华虽免不了兴奋,但也能听得进劝。
“那咱们今晚就在这儿凑合凑合。”
他们这一次只来了六个人,但装备齐全,还带了两顶帐篷。
“难得这野兔肥,今晚正好把它给吃了。”
郑强举着手?里抓到的兔子,兴奋地说道。
这兔子是他在上山途中,顺手?猎的。剥皮、去血、洗净、切割,他处理起猎物?来,丝毫不费劲。当他处理完的时候,王五也烧好了水,直接可?下锅。两人配合得极为默契,不愧是经?常搭伙进山的贪嘴人。
林凤纲一边烤火,一边吃着鲜美的兔肉汤,再听着山里草木的沙沙声,心里极为平静。
若不是特地?起,他都快忘记自?己?特殊的体?质了。这些?年他按部就班,从这个研究课题到下一个研究课题,他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在去实验室的路上。
顾华喝下一口热汤,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温热起来了,不由?得长叹一句:“爽!”
陆大笑着接话:“自?然爽,图的就是这口味儿!不过,此时若能再喝上一口酒,就更爽了!”
陆大已经?有好几年没进山,他年纪大了,老婆子担忧,不允许他再进山。在山林里过夜,喝野味汤,那更是很久没有过的事情了。
郑强闻言,哈哈一笑,从包里掏出一小瓶白酒,递到陆大面前,“就知道你好这口!”
陆大惊喜,打开酒盖,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挥散在空中。他对着瓶口,狠狠喝了一大口!
“好酒!”
老婆子不仅剥夺了他上山打猎的乐趣,就连吃酒,都盯得紧紧的!
陆大喝了第一口,还有第二口,再?喝第三口,就被?郑强给夺了去。
“给我留点儿!”
这酒是他好不容易在自?家婆娘眼皮子底下,藏起来的,就等着上山再喝。可?不能让陆大给喝完了!
陆大吧唧吧唧嘴,瞟了郑强一眼。这小子也恁小气了,那么一瓶酒,就让他喝了两口!不过瘾,太不过瘾了!
“对了,凤纲,你小姑这一次,是真的离婚了吧?”
陆大问道。他这两天去找林老二,林老二要不就是来去匆匆,要不就是不在家,都没机会跟他好好谈谈。
林凤纲点头,“应该是了。我爸他们这两天都在省城,就是?尽快把这事情给解决了。”
小姑林桐一直被?关?在家中,妈妈和大伯母她们也一直在给她洗脑。
进山的前一个晚上,家里接到父亲林老二的电话,说已经?和朱为民达成共识,让林桐赶紧去省城办理离婚手?续。
“早该离了!”陆大很是解气。
林家的事情,陆大清楚。对于林桐那作精,他早就看不惯了!她每次都因为朱为民的事情,回家抱怨哭泣。明明过得不快活,却不断纠缠,不愿离婚。平白给家人添麻烦!
林凤纲笑而?不语,无论如?何,那是小姑自?己?的选择。
夜深了,他们一行六人,两两为一组轮着守夜。
上半夜,是顾华和王五。
林凤纲和甄玄驹住在同一个帐篷里,他们负责后半夜的守夜。
帐篷的门一拉上,帐篷里就一片黑,帐篷外的火堆散发出的亮光映的帐篷上。林凤纲隐隐约约能看到身边紧挨着他的甄玄驹。
他们两人裹着厚厚的衣服,躺在这方小小的空间内。林凤纲能感觉得到,对方的呼吸声打在他脸上。
他知道,甄玄驹也没有睡。
“睡吧,咱们后半夜还得起来呢。”
林凤纲思量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甄玄驹“嗯”了一声。
林凤纲强迫自?己?入睡,他得保持自?己?良好的体?力。这次上山,是他硬要求来的,不能给大家拖后腿。
兴许是山林的寂静,也兴许是这一天爬山的困顿,林凤纲比?象中更容易入睡。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身边一股火热,驱散了寒冷。他往那股热源靠,舒服得哼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摇了摇他的肩膀。他张开眼,发现是顾华。
“到我们了?”
顾华点头,他累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林凤纲快速起身,披上厚外套,走出了帐篷,坐到火堆旁。
他才刚坐下,甄玄驹就把一个装着热水的铁杯放到他手?里。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顾华和王五刚进帐篷不久,就传出酣睡的呼噜声。
林凤纲还有些?迷迷瞪瞪,捧着铁杯,喝了口热水,这才清醒过来。
他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嘴皮,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被?热水这么一烫,竟有些?疼。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一到完结我就拖,这几天没基友打电话骂○|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