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韦婶和韦苗苗差点被打?成偷公家粮食,幸而她们二人并未把山芋带回家中,只是?藏在山沟子里。
在她俩的巧言令色之下,终得以逃脱了?偷集体粮的罪名。不?过?,思想落后?这个名头?,却是?逃不?掉的,因而她们被勒令去学校接受思想教育。
自从韩子扬病退回城,村里的思想教育课,就改由小文知青接手。
韦婶一门?心思想要给女儿找城里对象,从不?让韦苗苗和村里的知青接触。在她看来,这些知青光会耍嘴皮子,却没什么本事。女儿若嫁给他们,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什么都捞不?回来!
和小文的接触,是?韦苗苗第一次接触知青。
这个知青,跟母亲描述中的不?一样,也跟村里的其他男人不?一样。
他脾气温和,说话?语调令人浑身?舒服,身?上非常干净。不?同于村里男人的浑身?臭汗,他闻起来很干爽。
韦婶最懂自己女儿,一发现?苗苗看小文知青的眼神不?一般,立刻严防死守。
小文知青对男女之事迟钝,根本没发现?韦苗苗对他的好感。他最多只是?觉得这母女俩对他,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情绪变化得太快。这样诡异的氛围,在曲麟生的到来后?,终于结束了?。
曲麟生因为没有参加双抢,而被要求到学校做思想学习。
事关思想作风,又有王贫协、陆队长?在一旁盯着,曲队长?也不?敢光明正大出来偏帮。
于是?曲麟生就被押来了?。
韦婶看到曲麟生的时候,眼前一亮。
她这些年一门?心思把女儿往城里推销,没有留意过?村里的好人家。不?过?在跟城里那些人家接触过?后?,她才发现?,城里人,也不?过?那样,有些甚至还过?得还没有他们农村人舒服。
上上次跟苗苗相看的那个,她之所以拒绝,不?光是?因为对方有个泼辣的老母亲,更因为对方是?工厂门?卫,没什么油水,赚不?了?几个钱。倒是?后?面相的那个条件不?错,是?乡里医院的医生,可人家瞧不?上她家苗苗。
曲麟生被韦婶盯得不?耐烦,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韦婶笑嘻嘻,丝毫不?生气。
村里条件不?错的小年轻,就数曲队长?家的麟生,王贫协家的王斋王医生,还有林队长?家的大儿子林天?桂。
林天?桂就算了?,她们韦家和林家好不?了?。那就只剩下曲麟生和王医生了?。
韦婶看向曲麟生的视线,越发柔和。
她心里感叹,可惜,曲麟生有一对厉害的父母。
林凤纲根本没关注过?韦家母女俩和曲麟生,在他看来,这些人掀不?起什么大浪,时间久了?,还会自取灭亡。
但他并没想到,他们的灭亡会来得那么快。
林凤纲正在离家不?远处的小树林里,看望他从自留地里分出来的一窝蚂蚁,就听到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喧哗声。
林凤纲原本并不?想掺和,可是?却隐隐约约听到了?二姐林芝芝的名字。他思索了?一会儿,往喧哗声寻去。
喧哗声是?从卫生站那边传来的。
“我喜欢的是?林芝芝,不?是?你!我不?会娶你的!是?你和你妈设计我!我是?被冤枉的!”
林凤纲还没挤到人群中,就听到了?曲麟生怨怒的声音。
这时候,双抢农忙已?经结束,大家没什么事情干,故而闻声来看热闹的人不?少。
“你都毁了?我家苗苗的清白?,还想不?负责?!你要是?敢不?负责,我就去告你,告你耍流氓!”
韦婶声音的洪亮,丝毫不?亚于曲麟生。
林凤纲被他们俩的话?惊住了?!
曲麟生竟然和韦苗苗搅合到一块儿!
这发展,着实有些突兀!这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人,怎么可能??
林凤纲挤到人群中,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
甄玄驹拉住林凤纲,把他拉到一个又宽松视野又好的地方。
“怎么了??”
林凤纲问道。
甄玄驹盯着瓷娃娃脸上的几滴汗,眼睛幽深地说道:“狗咬狗。”
他可不?想说出那些腌臜事,污染了?瓷娃娃的耳朵。
林凤纲点点头?,看好戏。
看吧,他就说他什么都不?用做,这些人就会自己走向灭亡。这不?就是?来了?吗?
“我呸!还耍流氓,明明是?你女儿自个儿勾引我!我在病床上睡得迷迷糊糊,你女儿自己在我上面扭来扭去!都这样了?,我若是?不?干,那还算不?算个男人?”
曲麟生的话?,令周围的男人们发出意味深长?的淫笑,脸皮厚点的女人则盯着曲麟生的下三路。
不?知道是?谁起哄叫了?一句,“好样的!是?个男人!”
曲麟生得意,他脸上的肥肉闪着油光,看着粘腻恶心。
韦苗苗脸色苍白?,她身?上的衣服还有些不?整,破瓜的痛苦,令她险些站不?稳。
“你胡说,明明是?你强了?我家苗苗!”
韦婶张牙舞爪,就像是?一只被惹怒的母老虎,随时可能?朝曲麟生的脖子咬下去。
曲麟生死猪不?怕开?水烫,跟他父亲一个德行。
“我强了?她?又不?是?我把她拖进卫生站的!我从家里围墙掉下来,进了?卫生站她韦苗苗又没受伤,到卫生站做什么?还不?是?为了?勾引我!”
曲麟生摸了?摸下巴新长?出来的胡渣,想到昨晚的软滑,心里的大热。
昨天?,他逃了?思想教育课,被陆大队长?堵在家里,父母亲不?帮他推脱就算了?,还把他反关在家中!他一时大怒,在爬出家里围墙时,不?慎摔断了?腿,被送到了?卫生站。
围观好事者叫道:“对呀,韦苗苗,你为什么到卫生站去?”
韦苗苗被众人盯着,就像是?不?着一缕一样。她用手臂紧紧环住自己,不?说话?。
韦婶不?得不?开?口,“是?我,我老毛病犯了?,让苗苗帮我到卫生站取药!”
老毛病?
村里人都知道,韦婶有头?疼的老毛病。
可是?这个老毛病,都是?用来吓唬那些被她借了?东西的“债主”的!
这无中生有的老毛病,骗不?了?人!
林凤纲盯着外强中干的韦婶,再看看面无血色的韦苗苗,还有那个站在甄玄驹另一边的王医生。他心里顿时有了?个猜测。
王医生从京城进修回来后?,隔日就会在卫生站值夜班。
或许韦苗苗想要勾引的对象,并不?是?曲麟生,而是?王医生。可是?她却没料到,曲麟生因为生父母的气,昨晚上没有回家,而是?在卫生站躺下了?。
那么问题来了?,王医生和曲麟生的体型区别很大,可为什么韦苗苗竟然没有发觉不?对劲?
“我呸!”曲麟生朝韦婶吐出了?一口浓痰,“你和你女儿就是?想玩仙人跳!陷害我!不?然哪有那么准的?我早上一醒来,就被你堵在卫生站!不?就是?想逼我娶你女儿吗?我跟你说了?,相都甭想!我是?不?会娶她的!”
韦婶脸色难看,像一只母狮子,猛地朝曲麟生扑了?上去。
但不?巧的是?,崔肥婆正好赶到,及时拦住她。
两个护犊的女人,瞬间就打?成了?一团。
村民们就像是?看戏一样,看着这两个女人你咬我,我咬你,你抓我头?发,我扯你衣服,打?得不?可开?交。
没有人上去劝架,大伙也不?敢劝架。
无论是?崔肥婆,还是?韦婶,都是?村里有名的泼妇,大伙都惹不?起。
任凭两个女人在地上滚作一团,作为当事人的曲麟生和韦苗苗,却面无表情。他们就像是?无事的人一样,坐观壁上。
林凤纲不?由得有些同情她们,这两个女人为了?儿女打?得你是?我活,可是?她们的儿女却根本不?关心她们是?死是?活!
“住手!”
曲队长?横冲直撞地出现?在现?场,拔开?了?两个女人。
“有什么,咱们回去说!”
曲队长?拉着气势汹汹的媳妇,还有一脸鄙夷的儿子,就离开?了?。
韦父是?跟曲队长?同时赶到的。
他一脸愁苦,看了?眼身?上没一处好的媳妇,叹了?一口气,拉着女儿就要离开?了?。
可韦婶不?依不?饶,她抓住韦苗苗,“不?成,你必须得跟我到曲家,讨一个公道!”
韦苗苗厌恶地甩开?她,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仇人一样,“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是?你害我成这样的!我恨你,恨不?得你去死!”
她骂完,就跑开?了?。
若不?是?母亲害怕她对小文知青表露心思,给她用了?药,把她扔进卫生站,让她勾引王医生。她也不?会阴差阳错之下,失身?给曲麟生。
别看母亲平时对曲麟生似乎颇为看中,但别以为她不?知道,她想找个好拿捏的亲家!这样,她这个做女儿的,才能?掏空婆家,补贴娘家!曲队长?和崔肥婆都不?好惹,母亲根本就没把曲麟生当作女婿人选。
而王医生,有本事,家境不?错,父母俩又好说话?,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争家产,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可惜,最后?人算不?如天?算。
林凤纲看了?一场热闹,心里满足。
“他们不?会再来找你家的麻烦了?。”甄玄驹说道。
他抬手擦掉林凤纲脸上的汗珠,心里轻松了?。
虽然这汗珠晶莹可爱,看起来不?错,但是?挂在瓷娃娃脸上,他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如鲠在喉。
他的瓷娃娃就该什么都顺顺利利的,不?受一点儿委屈,不?受一点儿累!
林凤纲笑了?笑,扬起脸,以便甄玄驹更好地给他擦汗。
“他们现?在身?陷囹圄!”
他乐得看热闹。
无论是?曲队长?一家三口,还是?韦家一家三口,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这两家对起来,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功夫再来惹林家。
甄玄驹欣喜,“身?陷囹圄”这个词,是?他前天?教他的。
当人群散去,林凤纲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凤纲!”
他转过?头?,看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两张面庞。